第76章 第76章
第二天凌晨，鸿柃看了看时间：“我去把卓杞安叫起来，我们准备去妖域。”
司晨有些惊讶：“你去妖域还要把卓杞安带着吗？”
这回轮到鸿柃惊讶了：“不然呢？让他自己一个人回北城吗？”
司晨一哽，没话说了。
到妖域时关听还在休息，苟单收到消息出来迎接他们，鸿柃一见他的脸色，心里咯噔了一下：“关听最近怎么样？”
苟单摇摇头：“反噬越来越重了。”他最近为了关听的伤势十分伤神，原本好好的一个精神小伙子，现在愁眉不展，憔悴了不少。
这样下去只怕不妙啊，卓杞安担忧地看向鸿柃，关听和司晨在她心里的份量极重，关听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对鸿柃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鸿柃虽然心里惦记着关听的伤势，但她根本就不相信关听会甘心在这个关键时刻，蜷缩在妖域里慢慢消亡，她一定还有后手。还没到结束的时候，关听怎么会甘心就这样死去。
“是吗？她现在还睡着吗？”
苟单：“刚刚才睡着，受了伤后，她清醒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
鸿柃：“多休息才有利疗伤。”她回头看了看跟在后面的应娘和谢昔方：“本来想找她借借本命法器的，既然她才睡着，我们就先等一等，她醒了再说。”
这样再好不过，苟单面色松缓了些，如果鸿柃不这么说，他也会提出这个建议，不管多紧急的事情，在他看来，都比不上关听修养重要。
身后应娘全程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待鸿柃面带歉意地回头向自己看过来时，她摇了摇头：“鸿柃大人不用介怀，关听大人身负重担，养伤才是最紧要的。”
苟单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对此不可置否，将一行人分别引到了洞府开辟出来的旁厅里，随后躬了躬身：“我还要准备关听大人疗伤的药材，先不陪着你们了。洞府里大部分禁制都已关闭，你们随意就好。”
鸿柃叫住了他：“我带了些灵材过来，没之前的好，你先将就用着，回头我去秘境里翻些新鲜的，再给你送过来。”她在喜阳昔年里为卓杞安炼制药丸时，顺带把自己的灵材库存也一起整理了遍，将关听能用得上的都挑了出来，好歹能填补些关听被咒术反噬的亏空。
旁边司晨也赶紧将自己带来的一并递了过去。
苟单接过东西大略撇了一眼，抿了抿嘴，他不善言辞，想说多谢又觉得实在见外，与鸿柃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苟单离开后，鸿柃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还记得关听留给你的东西吗？解开了？”
司晨浑身一抖：“快了快了。”
“是吗？”鸿柃狐疑地道：“你早点解开，我们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打算。”
司晨抹了把脸：“我明白的。”话音刚落，他就缩到一边的角落里，随手布置了个不怎么牢靠的结界，苦哈哈地继续拼图去。
卓杞安找了个位置坐下，捂着嘴打哈欠，恹恹的，神态还是很萎靡。
鸿柃走了过去，靠着他坐下，有些担心：“你在喜阳昔年里被吸了不少精气，短短一天是补不回来的。先去休息吧，苟单一直把房间留着的，还是你上次来住的那间。等你状态好了，我再送你回北城。”
卓杞安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自己的神经一抽一抽地疼，本来他还急着回北城，如今看来，只能先暂时搁置一下，等状态好点再去。
“那我先去休息，午饭就不用叫我了。”估计鸿柃也可能叫不醒。
“应娘呢？”鸿柃转头向着一旁的应娘问道：“关听估计还有阵子，现在还早，你们有没有什么打算？”
应娘看了看身边始终沉默不语的谢昔方，扑棱着翅膀飞在空中：“难得来到百望山妖域，要是不去见识一番，那也太可惜了。你说是不是，昔方？”
这是想要找机会再跟谢昔方来一场促膝长谈，鸿柃了然。好在谢昔方捧场，他垂下眼帘，沉默地跟在应娘身后飘出了洞府。
“你说他们能说开吗？”卓杞安若有所思。
鸿柃叹了一口气：“那就是他们自己的缘法了。”
“鸿柃儿不跟我一起去休息下？”卓杞安牵起鸿柃的手：“你在喜阳昔年里几乎没有放松过。”
鸿柃本来想拒绝，见他锁着眉，本来打好的草稿尽数咽回了自己的肚里，顺从地跟着卓杞安到了休息的房间，闭目侧躺在他的身旁，等呼吸声均匀了，才抬眼端详着他。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鸿柃小心翼翼地把卓杞安等一条胳膊抽出来，将脑袋轻柔地压在上面。
卓杞安迷迷糊糊，眼皮子掀开了一条缝，看着躺在自己臂弯里的鸿柃，眉头舒展，他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将自己的脑袋挪了挪，移到鸿柃的上方与她交颈而卧着，心里涌上一阵阵充实感，房里陷入一片静谧。
对于精怪来说，他们大多数是不需要睡眠的。平时身体就会不自觉地呼吸吐纳灵气，如此循环往复地修行着。不过如果受了重伤，为了保证身体的自我修复，大多数精怪会频繁地陷入沉眠，来疗养身体。
关听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傍晚，夕阳将落未落，在天边晕出一片火红，极为绚烂。收到苟单的消息时，谢昔方正孤零零地坐在山尖上，双眼无神，远处是应娘义无反顾返回洞府的身影。
她醒过来时，苟单正守在一边，察觉到动静赶忙过来照顾她。虽然在妖域里呆了很久，但九尾猫咖一向消息灵通，关听对外界的动向十分清楚：“鸿柃儿他们过来了？”
苟单点头：“是，昨天就到了，看你在疗伤，就没有打扰你。”
“还带了两个老熟人。”关听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这次怕是最后一面了。让他们过来吧，后面要商量的事情多的是。”
不用苟单传话，鸿柃和司晨感知到关听的气息，早已经过来了，此刻刚走到门外。
经过一轮的修养，关听苍白的脸色看起来红润了一点，鸿柃进门后将她浑身上下都扫了一遍：“行吧，比起上次我来的时候还是好多了。”
“难得看到你这么虚弱的样子，早知道我就把手机带过来拍下来，以后拿给你看。”司晨调侃了一句，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鸿柃紧随其后，看着关听故作精神的样子，心里还是慌了一下。
“怕什么，死不了。”关听扶着苟单的手，走到他们对面坐下：“鸿柃儿，这么心事重重地做什么，你在喜阳昔年收获应该相当不少吧，你的疑惑得到解答了吗。”
“不愧是你。”鸿柃嗟叹道：“人都在妖域了，还不消停。”
关听妖娆地一笑：“不然多无聊。”笑罢，她低声问了一句：“应娘还是选了那条路？”
鸿柃有些伤感：“从来没有动摇过，任谁劝都没用。”说着，她转头看向关听：“是你把她从沉睡中唤醒的？”
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关听也不再隐瞒：“这是她的要求。她当时要魂飞魄散时求我出手保住她的性命，说自己还不能死。想来那个时候，应娘就已经感应到了谢昔方的这一场劫数，下定了决心要救他。”
关听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当时提醒过那小姑娘，她的选择未必就是最好的，可惜她听不进去。”
事到如今，说这些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我这次来，除了想借你的本命法器外，原本还想让你帮忙看看谢昔方魂体是否有损，他前段时间浑浑噩噩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地又好了。”鸿柃说起这事就奇怪，不过当时情况特殊，她没有追究。
关听看上去倒是知道几分内情：“你见到青幽了吧。”
“不错。”鸿柃点头：“见到她了。”
“既然见到了，该知道的也就知道了。你的选择呢？”关听眼珠子一转，又转回了谢昔方身上：“至于谢昔方嘛，青幽于神魂一道的造诣可不比我浅薄，人家万一有什么法子呢？”
鸿柃却没接她这句话：“我看那青幽被血沸咒折腾的都要神智不清了，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关听笑了一下：“我的说法跟她一样。”
鸿柃：“你们什么时候有接触的？”
“很久，几乎跟相纺是差不多的时间。”
这是第一次，关听明确地在鸿柃面前，透露她跟相纺之间的合作，旁边司晨听得都捏起了一把汗，脑子里好几个救急的方案。鸿柃却比他想象中的平静很多，只是幽幽地问出了一句：“却火雀到底是被谁灭族的？”
司晨惊讶地看过去，脑袋都空白了一瞬。关听眉头一皱：“你为什么这么问？”
随即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整只妖的气势都松弛下来，疲惫地道：“原来如此，我还在奇怪，你到底是从哪里收服的红莲业火。”
这话是一句启示，司晨若有所思地看向鸿柃，神色间似喜似悲：“我还以为鸿柃儿你是一个例外，要比我们幸运一点，却没想到，你也早就背负上了这个命运。”
鸿柃叹息一声：“谁能逃得过呢。”
“我在天地灵柱里收服红莲业火时，只知道自己将来要面对一个名叫墨于的强大敌人，却不知道，原来他是本该消亡的旧神。你们呢，又是什么时候接触到这些私密的？”
关听目光悠悠：“你阿爹过世前不久，我才从祖母那里知道这些事情，还是你阿爹阿娘陪着我度过了那段难挨的时间。”
那时关听原本没心没肺地活着，很是痛快。乍一接触到这些，不亚于天崩地裂，自我怀疑了很久。还是鸿兑，一番贼不客气的话使得她气性上头，热血上涌，险些几爪子要了他的狗命。后来细细想来，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鸿兑已经走在她前面这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