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由于卓杞安熬夜，下午五点多才从北城出发，俟兴到南明时还比卓杞安早。他忙着跟南明刑侦队的同事交接，办理各种手续，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消停下来，才总算是腾出了时间，他抹了把脸，刚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就看到卓杞安的消息：
我们已经找到了魑魅，准备在明天下午将它引诱到百望山剥离。
俟兴眼前一黑，仿佛能预想到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他跟卓杞安问清了具体的情况后，犹豫了半晌，还是试探性地跟滕文光透露了这件事情。
滕文光哼笑一声：“你的消息来源，可比我们零处神通广大多了。”
这件事情说起来是自己不占理，俟兴咳嗽了一声，掐头去尾，跟滕文光解释了一番：“他们是北城有名的妖侦事务所，跟我们和妖协都经常有合作。当时这个案件还是他们跟我一起发现的，几乎跟我们是前后脚到达南明，刚才卓杞安给我的消息，他们现在已经找到了魑魅的所在地，并且会在明天下午将魑魅引到百望山进行剥离。”
滕文光似笑非笑：“俟队长，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这次魑魅的案件零处上报了妖协，下次的话你可就没这么好运了。他们现在在哪里，劳烦俟队长帮忙传个话，行动前我们提前见一面。”
这边厢，卓杞安在自己房间里整理照片的时候，梁篷一个电话打进来：“卓杞安你们在哪儿？”
“南明，怎么了？”
“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卓杞安点头：“昨天晚上，怎么了？”
梁篷扶额，这进度也是绝了：“你帮我跟鸿柃大人说一声，办事处的相关证件办下来了，鸿柃大人被提到了处长的位置，我当副处长打下手，兆木也纳入了编制。我跟司晨会长报告了魑魅的事情后，他说妖协这边他来处理，你们专心对付魑魅就行。”
这事你难道不是应该跟鸿柃直接汇报吗，卓杞安纳闷：“知道了，你干嘛不直接跟她说？”
梁篷顿时爆炸：“要联系得上她我找你干嘛，你们现在在一起吗？”
卓杞安：“……你等下，我把电话给她。”说着他拿着手机走到了鸿柃的门前，轻轻敲了敲：“鸿柃儿，梁篷的电话。”
鸿柃变回人形，打开门从卓杞安手里拿过电话：“梁篷，是我。”
梁篷听到这个声音泪水险些夺眶而出：“鸿柃大人，你终于接电话了。”
鸿柃有些尴尬，她变回原形的时候没怎么留意手机，刚才看了一下，上面好几个梁篷的未接来电：“怎么了？”
梁篷长话短说：“妖协外编办事处的批准已经下来了，鸿柃大人您是处长，我和兆木都在编制内。司晨会长已经知道了魑魅的事情，正在紧急给你们签署准入调查涵。另外你们在南明是不是？”
鸿柃颔首，走到一旁坐下：“对。我们准备明天将付蝻剥离附体，进行捉拿。”
梁篷赶忙道：“我听说北城刑侦队申请了零处援助，那帮人死心眼的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不放过。准入调查函流程走完了后，我发到事务所的公共邮箱里，你们拿着许可好办事一点。”说到这儿，他压低声音：“我看这次北城妖协会动荡一番，鸿柃大人您和卓杞安都小心一点。”
鸿柃：“你放心，卓杞安这里有我看着，不会出问题。”
梁篷悄悄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万一北城妖协内部起了纷争，有精怪会迁怒到卓杞安身上。如今得了鸿柃的保证，他也就放心了。正说着，电脑里最新来了一封邮件，梁篷点开一看，乐了：“准入调查函已经批准了，我发到了公共邮箱里，鸿柃儿你记得看一下。”
“好。”鸿柃挂了电话，将手机还给卓杞安，打开邮箱查看了一下梁篷发过来的邮件，都是些官方套话，盖了个公章。
但如今他们也算是师出有名了。
那边卓杞安刚拿回手机，又接到俟兴的电话，管他要地址，说马上要来一趟。他怕来的人惊动付蝻，约了在外面见面，正好快要到饭点，就报了一家餐厅的名字，离小区不远，十几分钟的路程就到了。
“鸿柃儿，咱们得出去一趟，俟兴说零处的人要见我们一面。”卓杞安说着顿了一下：“我刚才看到公共邮箱的许可函了，还好来的及时，估计到时候用得着。”
鸿柃：……所以零处的人到底给你们留下了什么印象？
零处在市刑侦队，离华平区有点远，又遇上堵车，大概距离约定时间快一个小时后才到餐厅。卓杞安订了个包厢，先把菜点上，等俟兴他们到楼下后，才招呼服务员上菜。
这次来的人除了滕文光和俟兴，还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叫做黑木，穿着一身黑t恤，体格强壮，沉默寡言地跟在滕文光身后，极少说话。
俟兴一进包厢就向卓杞安使了个眼色，然后站在一旁老老实实当背景板。
卓杞安笑意盈盈地招呼着滕文光他们坐下，双方简单寒暄了一番，见差不多了，他端起酒杯：“说了这么多，我先敬滕队长一杯，一直听说您的英勇事迹，杞安仰慕已久，如今总算是见到了，我先干为敬。”
说完，他将杯里的白酒一口喝下，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
滕文光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杯子，里面干干净净，只残留了一点酒液在杯底，他余光扫过坐在一旁的鸿柃，脸上是跟卓杞安如出一辙的灿烂笑容，露出八个牙齿，也给自己满了一杯，心里却在琢磨鸿柃的身份。
鸿柃自进入人类社会以来，一直都在刻意收敛自己的气息。但像她这种存在，哪怕再内敛，有些锋芒还是遮不住的。从踏入包厢开始，滕文光就认出了鸿柃非人类的身份。特别是她身上气息隐晦而强大，让他想起了曾经听过的传言。据说妖协安排了一只神兽白泽常驻在卓探事务所，专职处理各种精怪的纠纷。他最开始还将信将疑，这么重要的大人物怎么会放在一个普普通通的事务所那里，肯定是谣言。如今看来，这消息怕是没有掺假。
鸿柃身上那隐隐约约的威压，绝不是寻常精怪能比拟的，如此精深的修为，一定是跺跺脚地都要颤一颤的大妖。
这次会面，不能轻举妄动。
卓杞安把滕文光的神色收入眼底，他垂下眼帘，将再一次满上的酒杯端到嘴边，挡住了上勾的嘴角。
辈分高的小祖宗简直不能更好用。
酒过三巡，滕文光为卓杞安的酒量感到有些心惊。他把手放在桌子下暗暗掐了自己一把，说起了自己的正事：“我们前不久接到报案，有人发现北城一个废弃工地里私下豢养着魑魅，已经成了气候。后来这魑魅逃了，吞噬了几个学生，躲到了南明。”
菜上得差不多了，卓杞安给自己夹了一筷子泡椒牛柳到自己嘴里，感受到味觉中爆炸的辣感，心道这家店的厨子手艺还蛮好的。闻言，提起一边的酒壶又给滕文光满上：“这事我们也知道，说起来，魑魅还是鸿柃发现的。不过如果不是俟队长细心，发现了这个案子的疑点，以防万一才让我们去帮忙看看。等我们去到那里，才发现那里有一处结界，掩盖了魑魅的所在地。还好被鸿柃发现，要不然我们又有白跑一趟，知道还要搭进去多少孩子。”
滕文光看着自己的酒杯被再一次填满，心里冷笑一声，但碍着鸿柃的实力，他此时此刻脸上也只能抬起笑脸，而在暗地里把卓杞安骂了个狗血淋头，实在想不通这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青年怎么会有这么好的酒量。他们从进来开始，喝得全是白的，半点没掺水。这会子后劲上来，他脑袋已经有点晕了。
卓杞安端起自己的酒杯，跟滕文光碰了一下：“滕队长吃菜，这家店的厨子手艺很是地道。”说完，又是一口闷下。
滕文光硬着头皮，只好喝下去，趁着自己还清醒的时候，赶紧把事情问了：“卓先生怎么那么确定魑魅的目标是孩子？”
卓杞安笑眯眯地再一次拿起酒壶，顺着滕文光的话道：“我们查出那只魑魅其实是付蝻，在从废弃工地逃出的时候受了伤，它就专门挑些生命力旺盛的人吞吃。”
这个消息倒是跟他们查到的一致，死得都是生气蓬勃的孩子，已经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了。滕文光面不改色地端起杯子，嘴里称赞着卓探事务所出色的工作能力，心中在滴血，又是一杯下肚。
这边厢卓杞安喝完后终于放弃了灌酒，好歹也是公家的人，不好欺负地太狠：“这件事情妖协也很关注，还特地给我们发了调查许可，追查魑魅。”他拿出手机，打开才新鲜出炉的调查许可：“你看。”
滕文光摆手，一瓶多白酒下肚，即便有黑木帮忙用灵力驱散，他现在依然有点醉了，大着舌头说：“不…不用了，卓先生跟神兽白泽出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等你的好消息。”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晃晃脑袋：“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了，下次再聊。”
俟兴在一边当鸵鸟，偶尔才会插几句话，卓杞安这东西的酒量又提高了，真不是人啊。
等人都走了后，鸿柃有些担心地走近卓杞安，伸手探了探他的脸颊，感觉有点烫手：“你没事吧？”
卓杞安眯眼瞧了瞧，原来是鸿柃啊：“我没事，走吧，咱们回家吧。”说完，他手撑在桌子上搭了把力，准备站起来。
鸿柃狐疑地看着他，醉了？
谁曾想卓杞安起身时一个踉跄没站稳，差点摔了一跤，鸿柃赶忙过去将他扶着，她有些埋怨：“喝的这么多，要是没我在，我看你今天怎么回去！”
卓杞安心砰砰砰跳得极快，腿上总是站不稳，试了几次后他干脆直接靠在了鸿柃的身上，还伸手环住了她的腰。好在他理智尚存，知道分寸没有得寸进尺，才没让鸿柃一巴掌给他扇开。
鸿柃无奈，只好带着这个醉鬼回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