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这话说的,梁篷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松开手,没有再阻止鸿柃。
尽管传说中神兽白泽不擅打斗,但面前的这位可是活化石级别的人物,要捶那些个不听话的小妖精,还是绰绰有余的。他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狼,还是夹紧尾巴的好。
就在鸿柃和梁篷走进建筑的同时,另一边贝利尔德也有了些发现,他已经等不及想要看到柯利福德那个蠢货狼狈的样子。
岐山妖域囚禁了墨菲多年,对吸血鬼很是克制,空气中始终飘散着一股极为浅淡的香味,这香味不知道是怎么制作的,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吸血鬼的嗅觉。为了能让前来营救的同伴及时找到自己,柯利福德一路以自己的血迹为记号,引导着贝利尔德。
他们都是克罗夫特亲王的直裔,对彼此之间血液的感应尤为敏感。
与鸿柃和梁篷一路的顺畅不同,吸血鬼们受到了十分强力的攻击。跟在鸿柃后面进入妖域的所有吸血鬼被传送阵法打散在各处,时不时遭到袭击。这群中国妖怪似乎十分熟悉吸血鬼的弱点,伙同着一群伙伴蜂拥而上,在战斗中将各位年轻吸血鬼分开,然后逐一对付,导致他们折损了不少同伴,更让他们感到心惊的是,不管吸血鬼们怎么打伤他们,来攻的敌人数量始终没有减少过。贝利尔德见子民们一个个逝去,他朝着妖域中尚且还幸存的吸血鬼们下达了撤退的血令,只留了几个实力比较强劲的后裔给自己打下手。
子民的折损比预想中还要大,贝利尔德收起了看笑话的想法,带着身边的几只吸血鬼循着味道快速地向前搜寻,在树林中起起伏伏。有一只吸血鬼刚刚落在树桠上,他脚上用力正要跳出去,就被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的藤条捆住,用力拉向下方的地面。贝利尔德听到动静,回头时已经迟了,只见地面上蜿蜒曲折的藤条紧紧包裹着中心的人形,他看过去时那只六代吸血鬼还在挣扎,然而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迅速憋了下去,化作了飞灰。
其余树上的吸血鬼见了,齐齐倒抽一口凉气。贝利尔德眯了眯眼,心里越发警惕起来,是他轻敌了,能留住一位吸血鬼大公的地方,哪有那么简单。他们吸血鬼身为黑夜种族,受到暗夜君王的祝福,美貌长存不老不死,身体更是比钻石还坚硬,不知道这个藤条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杀死一只吸血鬼,套用一句东方的成语,这里对他们来说,就是龙潭虎穴也说不定。
剩下的路贝利尔德走得显然谨慎了许多。可惜在妖域的残余吸血鬼们在撤退前又折损了几只,感受到后代的陨落,他颇为心痛,为了避免人手的进一步折损,只好在带路的同时兼职清洁工,沿路揪出不少陷阱和奇形怪状的生物,他们每一个都丑得那么清奇,挑战了世间所有的美学。
英俊优雅的贝利尔德大公什么时候受过这个委屈。
就这样走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从树上轻轻跃下,来到了一处小空地。
就在这里,柯利福德的气味消失了。他左右看了看,这空地前前后后既没有陷阱也没有埋伏,大剌剌地占据了极大的一片区域,头顶上几乎是明晃晃地写着不对劲。后面几只吸血鬼先后落在身后,不需要吩咐,自发地查看周围。
贝利尔德皱紧眉头,走到这里,他们失去了柯利福德的线索。正在这时,手中的项链突然发出一阵幽暗的绿芒,利贝尔的分|身未经召唤自发出现在他们面前,正讽刺地看着自己。
“你们吸血鬼一族真是越来越愚蠢了。”
贝利尔德冷哼一声,准备在口头上给这个可怜鬼一份回礼,电光火石间却忽然明白了事情的关窍,他话到嘴边转了个弯:“破了这里的小诡计,回去后再给你加上十颗暗夜巫女的心脏。”
这买卖划算,利贝尔难得的和颜悦色:“宝石还有一次使用的机会,看在暗夜巫女的份上,再赐予你我的翅羽。”说完,恶魔身影消失,只余下一片漆黑的羽毛,飘飘落落在贝利尔得的手上。
宝石加上利贝尔的翅羽,笼罩在这里的结界咔嚓一声,轰然破碎。
结界破除后,前方的空地上凭空出现了一幢三层建筑,墙面斑驳老旧,时光在它的身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迹。
贝利尔德示意身后的吸血鬼跟紧,率先走进建筑中。
此刻鸿柃和梁篷在进入三层建筑后,已经将楼层都逛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入口的大厅处。与外表不同,建筑内部古色古香,大门进去后是一间堂屋,两张漆黑的太师椅端端正正地摆放在左右两侧,梁篷走近一看,椅子把手上雕刻着古老而神秘的图腾,他仔细辨认了一下,惊讶地道:“小祖宗,这椅子是用千年槐襄木做成的。”
槐襄木按理来说,不该是黑色才对,梁篷动了动鼻子,飞快地远离椅子,这太师椅散发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传到鼻腔深处,竟然隐隐勾起了他的食欲,口水都开始泛滥了起来。
梁篷甩甩脑袋,头发炸开,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凑近鸿柃:“小祖宗,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此时正站在堂屋中央,正对着一面绣工精致的屏风,上面图案栩栩如生,几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花丛中飞舞,下方花朵千娇百媚争相绽放。鸿柃绕过屏风,后面同样是槐襄木做成的案几,上方摆着一只青瓷花瓶,还插着两枝盛放的红梅,散发出丝丝缕缕的清香,鸿柃打了个喷嚏,离红梅远了点,红梅是这样的吗?
外面看上去是个简陋楼房,里面却是豪华大院,这栋楼精分得有点厉害。鸿柃觉得有点头疼,自来到伪妖域,他们一路上没遇到任何阻拦,除了两只小妖怪,一个会喘气的都没碰见过。
相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时隔六万年,老妖婆心思更难猜了。
伪妖域里出现这么一栋诡异的建筑,没有问题的话,鸿柃能把自己尾巴的毛剃干净做成洋娃娃给卓杞安事务所当吉祥物。她沿着堂屋转了一圈,试图找一个突破口。
不妙的是,自从来到这栋建筑,她的力量就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消失,再这样下去十分不利,得尽快打破眼前这个局面。
自来到堂屋以后,梁篷就觉得十分不得劲,他的灵力在慢慢被吞噬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的本能在不停地催促他赶紧离开这里。可入口自进来后就消失了,现在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他焦躁难耐,看见鸿柃现在还没有头绪,更是安定不下来。
就这么一间看上去普通普通的屋子,竟能让他产生如此的危机感。
鸿柃心中一凛,朝梁篷走去,一把按在他的肩上,沉声道:“静气,守住心神。”她环顾四周,抬手一道法术打出,直指案几上都红梅,只见一道白光闪过,红梅被打成一道青烟,消散在空中。
果不其然,这红梅浸了特殊的灵草,发出的香气容易使妖心浮气躁血脉暴动。她就说闻着怎么不对劲,还以为是特殊的品种。鸿柃修为摆在那里,过了六万年,她的心神早就打磨地坚不可摧,这点不入流的小伎俩对她没用,倒是梁篷始终还差了点火候,此刻一不留神差点着了人家的道。
梁篷心神不稳,鸿柃有些担忧,不想再浪费时间,她现出尾巴,任由它们在身后颇有韵律地舞动着,口中念念有词,右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小玉扇,通体澄白,润泽无暇。小玉扇缓缓转动着,扇面上方渐渐聚起一朵赤红小花,像是夏日炎炎池塘里半开的莲,由火焰形成的单薄花瓣环绕着花心,随着玉扇转动的频率,渐渐落到扇面,与玉扇融合在一起。
鸿柃将玉扇拿到身前,轻轻一扇,一股暴戾的力量以她为中心猛地爆开,楼房剧烈地颤了颤,到底没能经住这股业火的威压,一阵扭曲后竟然幻化成了一个面色苍白,面目狰狞的男子,他倒在地上,双眼通红,额头满是冷汗,痛苦地忍受着灼烧的痛楚,连话都说不出来。
鸿柃一眼看去,原来是个老熟人。六万年前她曾经在相纺的下属里见过他,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个伪妖域跟相纺关系匪浅。
和斗的种族是一种早已灭绝的异兽,可以吞食其他精怪,掠夺力量来蕴养自己,是精怪里的过街老鼠。鸿柃对他印象十分深刻,他是当初攻打扶柃山的恶妖之一,曾经当着她的面活活将一只幼崽吸得只剩一张皮。
精怪间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再大的仇恨,也不能对幼崽动手,恩怨必须了结在上一辈。
鸿柃走向和斗,身上的杀意沉静浓密,骇得和斗拼命挣扎着想要远离,可惜他被业火灼烧,此刻痛不欲生,这一番挣扎就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只能瘫在地上惊恐地看着鸿柃。
“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鸿柃冷笑:“你的心倒是大,怎么,还想吞噬我来提升你的妖力?你也不怕硌了你的牙。红莲业火的滋味好受吗?”
和斗痛得目眦欲裂,在地上翻滚着,骇然地看着鸿柃。
竟然是红莲业火,怎么可能,那可是天地灵火,怎么可能会屈服于一只白泽。
梁篷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听到这里,他掏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是他想的那个红莲业火吗?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鸿柃那只男妖身边,强行取出了他心头的一滴精血封存在一个小瓶子中。那男妖本来就受了不小的伤,精血被取出后更加虚弱,都快要维持不住人身。
鸿柃甩手将瓶子丢给梁篷:“你去周边查看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隐秘的结界,有的话你试着用这精血解封,小王子可能就被关在那里。”
梁篷握紧瓶子,直觉鸿柃此刻有点可怕,夹紧尾巴逃之夭夭。
直到梁篷的身影消失在远处,鸿柃才缓缓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和斗。和斗被她看得毛骨悚然,一次次试图调集妖力逃离,但鸿柃小扇中的红莲业火是在厉害,受伤后时时刻刻灼烧着他的妖魂,痛得他根本动不了分毫。
“你当初将那个幼崽吸成一张皮的时候,我就暗暗下定了决心,迟早要给那孩子报仇。”鸿柃缓慢地说道,语调平平,周身妖力压在和斗的身上,让他动弹不得:“你动了幼崽,怎么在相纺手里活到现在的我不管,反正你也没以后了。”
鸿柃现在心情实在不怎么美妙。
她兴致勃勃地过来砸场子,谁知扑了个空,里面除了个和斗什么都没有。如果不是这妖怪落在她手上,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发泄心中的火气。
和斗咳出一口血,果然,他被相纺算计了,被那个贱人亲手送到了鸿柃的手里。他想起六万年前鸿柃看他的眼神,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鸿柃本想直接一招结果了这个祸害,转念又想到,和斗好歹跟在相纺身边这么久,即便相纺不待见他,但总能了解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打定主意后,她抬手就是一道妖力劈在和斗身上,和斗闷哼一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