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鸿柃第二日就回复了苏迎，说无法接受这个委托，苏迎虽然很遗憾，却也没说什么。
卓杞安早上没来上班，说是去见一个人，鸿柃一只兽在事务所里无聊地呆到了下午，他才回来。谁曾想他回来没多久，就对鸿柃说：“昨天来我们事务所的那个女孩子，你回复她了吗？”
鸿柃手中的书无风自动翻了一页：“今天早上我就回了。怎么了？”
卓杞安默默无言地递过来一沓资料：“你看看。”
鸿柃翻了翻，心中十分无语。
上面的内容全是关于一个男人的，这个男人英俊优雅，与东方人截然不同的英挺面容上噙着一丝微笑面对镜头，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贵族服饰，贵气逼人。
赫然就是那天在电影院看到的吸血鬼大公。
鸿柃大概知道这些资料是干什么的了。
“今天是妖协的精怪找你？”
卓杞安无奈点头：“不错，这位吸血鬼大公最近失去了踪迹，他的管家向罗马尼亚克罗夫特家族发起了求助。考虑到他一般都在北城出没，妖协联系到了我，说需要跟他的女朋友接触一下，希望我可以协助调查大公失踪的原因。因为任务也许会有危险，妖协会让梁篷来跟我们一起行动，他是天狼，算是北城妖协中战力数一数二的妖。”
鸿柃双眼无神地看着卓杞安，“打脸痛不痛卓爸爸？”
她认命地拿起坐机，拨打电话跟苏迎好生解释了一番。
卓杞安：……还好还好，他本来做好了心理准备，忐忑地准备了一个猛男撒娇，但凡鸿柃有一点不乐意的样子，这极具杀伤力的一招就要被使出来。现在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不需要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有点遗憾。
苏迎得知这个消息十分惊喜：“这么说，你们愿意接受这个委托了？”
之前苏迎其实并没指望这家事务所能帮上什么忙，但被拒绝一次后，她反而燃起了一点希望？
“是的，我们愿意接受这个委托。只是为了更快地找到你的男友，可能需要再跟你了解下详细的信息，你看什么时候方便？”
鸿柃拿起放置在一旁的资料，一边浏览一边打电话，可惜里面大多数内容都十分浅显，没多大的参考价值。看来还是要从苏迎那边入手，也许能找到别的突破口。
鸿柃没有跟海外的妖怪打过交道，但以大公的实力，什么情况才能困住他这么久？按照吸血鬼的血脉等级，始祖之下是亲王，亲王之下是大公，怎么说这位柯利福德·克罗夫特先生也是接近吸血鬼实力天花板的存在。
她有预感，这事不好解决。
苏迎要第二天下午才有空，鸿柃就跟她约了两点在一家音乐咖啡厅碰面。这家咖啡厅是九尾猫咖的一家分店，鸿柃跟关听提前打了个招呼，下午后咖啡厅会将无关的人提前清场，克罗夫特和妖协届时也会隐藏在一边旁听，为了避免引起苏迎的恐慌，鸿柃没有告诉她这件事。
情况也许很复杂，鸿柃干脆找关听再借了只妖，只有梁篷那只哈士奇，她有点不怎么放心。
咖啡厅放着舒缓的音乐，弥漫着一股咖啡的幽香，这里的装修简约大气，光线明暗有致，显得内部典雅而幽静。现在是上班日，苏迎特地请了个假提前到了，就坐在靠窗的位置。她穿着一件粉色的针织衫，里面搭了条碎花裙，恬静又优雅，微卷的中长发披散着，挡住了脖颈的大半部分位置，但隐隐还是露出创口贴的形状。
鸿柃到时，只见她手里拿着本杂志，失神了半天一页都没翻过。她眯了眯眼，没记错的话，上次见到苏迎，她脖子上系了条丝巾。这两次见面都有意无意地把脖颈遮住了。
卓杞安和鸿柃走过去，轻轻敲了敲桌子。苏迎从沉思中惊醒，抬头见是鸿柃他们，她急忙站起来：“鸿小姐，卓老板，你们到了！请坐。”
等鸿柃他们入座后，她又问道：“想喝点什么？”
鸿柃看了看菜单：“一杯焦糖拿铁。”
关听说她家这个小吃食做的不错，那就试一试吧。她转向卓杞安：“你呢？”
卓杞安没看菜单，习惯性地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在等待上餐的过程中，苏迎坐在鸿柃和卓杞安的对面，似乎有些不自在。
鸿柃见她有些紧张，向她介绍道：“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位是我们事务所的老板卓杞安，你别紧张，他很平易近人的，我们只是想找你了解下柯利福德先生失踪前的近况。”
苏迎略显局促地朝卓杞安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你好，卓先生。”她顿了顿，问出了心中一直存在的疑惑：“早上我接到鸿小姐的电话，说不能接我这个委托了，但是下午又回电说可以，我能问下原因吗？”
卓杞安就知道苏迎会问这个问题，他有些隐晦地看了眼苏迎脖颈间的创口贴，解释道：“苏小姐会找到我们事务所，应该也是知情人。我们事务所接的委托比较特别，通常只接与妖魔有关的委托。考虑到各方面的因素，本来是不愿意牵涉进吸血鬼的纠纷中，但情况特殊，柯利福德先生的失踪已经引起了相关机构的注意，他们跟苏迎小姐一样，也希望我能协助调查。”
听到吸血鬼三个字，苏迎手一抖，差点将咖啡洒出来，她勉强笑了笑：“我不知道卓先生在说什么。”
话都点到这个份上还要装傻就没意思了。卓杞安不想跟苏迎打太极，他直白道：“苏小姐应该很清楚您男朋友的身份，据我所知，他的居留证好像快要到期了，为避免非法滞留，您还是尽快帮他续期为好。”
苏迎惊吓地看着卓杞安，她抿了抿唇，在心里琢磨了半天，草稿打了又打，都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圆柯利福德的身份。
气氛一时十分窒息。
卓杞安：……最怕空气突然安静。他就是看不惯苏迎现在还想装糊涂，稍微压了她一下，哪知道这姑娘好像被自己震住了一般，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
这要怎么谈？
鸿柃在一旁幸灾乐祸，恭喜卓杞安喜提话题终结小王子的称号。
卓杞安深怕苏迎跟锯嘴的葫芦一样，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急忙挽回：“我就是拿来举个例，苏小姐您不用瞒着我们，为了找到失踪的柯利福德先生，我们需要您的配合。”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她装傻装到这个程度，也难怪人家要这么说。苏迎点点头：“当然的，卓老板，我一定全力配合。”
鸿柃见他们交谈地差不多了，和声道：“苏小姐您昨天提到，柯利福德先生的异常是在看了一场电影之后？”
苏迎对此并不是十分肯定，她摇摇头：“其实我也不是特别确定。我们感情很好，他之前一直很宠着我，看了电影之后我发现他当时脸色有点严肃，还以为是我缠着他去看这场电影让他生气了，也就没有多问。后来几天他就一直很冷淡，只言片语的，我也有点生气，有几天没联系了。直到三天前我去他家才发现，家里的家具都蒙了一层灰，不知道有多久都没回过家了。”
“你还记得你看的是什么电影吗？”鸿柃又问。
“是那天正好上映的一部吸血鬼爱情电影，题材跟我和柯利的情况比较贴近，我专门拉他过去看的。”
卓杞安对那部吸血鬼的爱情电影印象十分深刻，拖电影的福，他在中途昏昏欲睡，又怕被鸿柃发现，度过了十分难捱的一段时光。可恨当时只想着把鸿柃拉出来，粗粗看了下评分，底下一律好评，万万没想到剧情如此深厚，令卓杞安深感自己失算。他还记得鸿柃说那天她遇见一只吸血鬼，现在想想，多半就是柯利福德。
缘份啊，真是妙不可言。
卓杞安将思绪回拢，继续听着鸿柃跟苏迎的对话。
“你们看电影的时候，他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
“没吧。”苏迎吞吞tu吐地：“我看到一半实在坚持不下去睡着了，醒来时电影已经结束了，还是柯利叫醒的我。”
英雄所见略同。
卓杞安心有同感地点头，十分赞同。老实说，他也觉得那电影除了男女主的颜值外一无是处，要不是鸿柃在自己身边看得兴致勃勃，他早拉着白泽走人了。
鸿柃当时分了点心思留意柯利福德，还真没怎么关注电影，活化石就在自己眼前，还看电影做什么。
！！！
卓杞安突然反应过来，有点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说，柯利福德先生把电影全程都看完了？”
“……没错。”
鸿柃跟卓杞安对视一眼，暂且把这点记下。
“后来呢？”
“电影看完了柯利脸色不大好，我都没敢跟他说话。”苏迎有点小抱怨：“他平时对我很好的，很少对我发脾气，那天摆个脸色出来，我也挺难受的。”
“后来我跟他发消息和v信他都回得很慢，再后来就干脆不理我了，我以为他还在生气，也就没有再联络他。等了几天到他家里面堵他，才知道他根本没有回去，我再等了三天还是没消息，想着他是吸血鬼，我也不敢报警。那天路过的时候，正好看见你们事务所的名字，就去找了你们。”
这事说起来苏迎也纳闷，她以前经常路过那条街道，从未发现什么卓探事务所。那天走在路上，看见有扇窗户外面露了枝桃花，她脑子一懵，就顺着找过去了。
卓杞安想了想，问了一个关键问题：“苏小姐跟柯利福德先生相处那么久，想必十分了解柯利福德先生。你知道他来中国的原因是什么吗？”
苏迎想了想，有些迟疑道：“我感觉他是在找什么人。但这只是我的猜测。”
猜测足够了，相处这么久，苏迎不至于自己男朋友的心思都摸不到。
再问下去估计也问不出什么，卓杞安想了想：“苏小姐身上有柯利福德先生家里的钥匙吗？”
这个自然是有的。
“介意带着我们去你男朋友家里看一看吗？”
苏迎有点犹豫，但仅凭她只言片语很难有什么线索，她点点头同意了。
见苏迎如此好说话，卓杞安松了一口气，他站起身对两位女士道：“你们先在这里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现在还有时间，我们今天就去看看。”
卓杞安起身离开了座位，只剩下鸿柃跟苏迎一人一兽单独相处。在场没有男士，鸿柃看了看苏迎脖颈上的创口贴，问出了一直很在意的问题：“你跟柯利福德在一起，他吸过你的血吗？”
苏迎面色一僵，她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什么都没说。
鸿柃见此明白了，她还是有些好奇，没忍住又问了一句：“你不怕吗？”
鸿柃见过不少人类与妖之间的结合，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妖类吸收日月精华，只要不误入歧途，没堕落成恶妖，想要老老实实修炼在正道上走的，都不会去捕猎人类，他们与人类之间并非死敌。可吸血鬼不同，人家的菜单头一名就是人类，与一个时时刻刻都有可能对你漏出獠牙的异类相处，这需要莫大的勇气。在相处的过程当中，真的就一点畏惧都没有吗？
对他们来说，哪怕一点排斥，都可以令他们驻足不前。
苏迎这回沉默了一段时间。
她想起在电影院被叫醒时，睁开眼眸朦胧间看到柯利的目光，在电影屏幕的微光反射下温柔地如同淬了月光一般，与初见时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苏迎还记得那时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剧痛之下自己只能匍匐在地上捂着腹部，浑身shi透无比寒冷，生命随着血液一起从自己身体里流失掉。意识朦胧间，她睁开眼，柯利就站在一边眼光异常冰冷地看着自己，如同看着无力挣扎的猎物。好似过了很久，柯利才伸出手，把自己从地上抱了起来。现在想想，刚认识的时候，他眼里虽然笑着却没有丝毫温度，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像极了旧世纪的贵族绅士，看着近在咫尺，实则远在天边。
相处好一段时间后，苏迎才知道原来那天救自己的是一只吸血鬼。她被路过的流氓抢劫，一刀直捅腹部，生死弥留之际，是一位将人类视为盘中餐的猎食者救了她。
从见面的第一天起，苏迎就不怕。即便是在后来日渐亲密，柯利福德亲wen着她的脖颈，将獠牙刺进去时，她都不曾有过畏惧。
鸿柃看着苏迎的样子，没再询问，面前的这个人类已经用眼神给出了她的回答。
鸿柃一时间感慨万千，柯利福德这位大公，来中国一趟，收获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