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那一场十分具有纪念意义的电影暂且不提，从电影院回来后，鸿柃跟卓杞安渐渐恢复了日常。几日后兆木提前跟鸿柃打了声招呼，开着车来了北城，他把南明的房子卖了后，又托人在北城物色好了一套短租的房子，跟中介约好了过来看看周边环境，如果合适的话，就定下来。
鸿柃带着卓杞安去接风，根据兆木发的定位，在小区周围一家咖啡店里找到了他。当初建安村里，兆木妖元险些耗尽，整只妖都显得十分萎靡。现在他一扫往日的低靡阴郁，看起来春风得意，举手投足间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惹来路过的女孩子们无数暗地里打量的目光。
一人一精怪走过去，朝兆木挥挥手：“兆木。”
兆木回头，看见是鸿柃他们，很是高兴：“鸿柃大人，卓先生，两位好久不见。”
卓杞安伸出手，与兆木握了一下：“好久不见。时间紧急，上次去南明也没来得及看望一下你，实在不好意思。”
兆木笑道：“这就不用客气了，还是多亏了你们，我跟鱼鱼才能走到今天。之前都没来得及好好答谢你们，今天我请客，咱们去吃一顿。”
卓杞安失笑：“请客吃饭是我们东道主的事，你别操心了。我已经提前订好了位置，走吧，那家中餐厅味道很好，带你们尝尝。”
说着，卓杞安率先走去开车，鸿柃跟在后面徐徐跟着，兆木见了，赶忙跟上。
“鸿柃大……”
鸿柃打断他：“不用这么客气，你叫我鸿柃就好，”
兆木有些犹豫，但鸿柃都发话了，他要是再扭捏反而显得做作：“鸿柃，我听一个朋友说，你们之前到南明来，是为了江家白鱼的委托？”
鸿柃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朋友消息挺灵通的。”
“那是自然，在南明你还见过他。”兆木神秘地眨眨眼睛。
鸿柃：……
这倒是巧合，鸿柃肯定地说：“你朋友是那只胡博士。”
“不错，正是胡和。”
鸿柃还想再问详细点，卓杞安听着后面两只妖嘀嘀咕咕了半天，默默喝了一缸子醋：“你们在后面慢悠悠地做什么，快跟上，吃饭还不积极。”
鸿柃被打断了思路，小声地吐槽：“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倒是兆木，目光若有所思地在卓杞安和鸿柃身上转了一圈，了然地笑了一笑，不动声色地拉开了和鸿柃的距离。
卓杞安见此，在心里给兆木默默比了个大拇指，好兄弟还是你上道。
兆木的车停在地下负一楼的停车场里，为了方便，他顺便去开了出来。卓杞安见他出来了，启动油门，熟门熟路地拐了个弯，领着他驶向主干道。
这条路向来有点堵，卓杞安看了下时间，现在十点多，堵一会儿过去差不多。
鸿柃靠在副驾驶座上，心里还盘旋着刚才兆木问自己的事情，打定主意等会儿吃饭的时候要好好确认下。她起了个话头：“你还记得我在南明市，曾经找过一只胡博士打听消息吗？”
这事卓杞安听鸿柃提起过，他点点头，顺口回了一句：“记得，怎么了？”
鸿柃缓慢地道：“他跟兆木是旧相识。刚才兆木提到了江家白鱼的委托，应该有什么线索要告诉我们。”
甚至这条线索有可能才是兆木来北城的真正原因。
“那正好，等会儿吃饭的时候跟兆木证实下。”他奇怪地看了一眼鸿柃：“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鸿柃沉默了一下，转头看着窗外，她心里有股预感，尹鱼鱼被换命，江鲭被骗孕，或许跟她的一个老熟人有关联。
这种预感，在她初初接触到兆木还有江鲭时就产生过，如此下作阴暗不择手段的做法，像极了她知道的某只妖。
就看兆木这次给她带来的消息是什么了。
卓杞安见鸿柃这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心念一转，换了个话题，跟她交谈起来。
果然如同卓杞安所料，他们在路上活活堵了半个多小时，到酒店时正好接近十二点。鸿柃自苏醒以来，每一次接触到人类的科技，都会打心底里对他们的创造力赞不绝口，唯一令她不忍直视的，就是这人口的数量了。精怪没落后，没了天敌的桎梏，人类的繁殖能力简直惊人。
卓杞安开车绕了几个弯，驶进一个狭窄的小巷子里，出了巷子，路面稍微宽敞了点，看起来是一条老旧的街道，周边停了不少车，她转头看向卓杞安：“这些都是来吃饭的客人？”
卓杞安开着车绕圈：“是的，这家生意一直很好，味道非常不错。”
既然这样，鸿柃幽幽地看着他：“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带我来？”
卓杞安这时终于找到了个停车位，正小心翼翼地准备倒车进去，听见鸿柃的问话手一拐，差点没刮上旁边的车，他冷汗都要下来了，急忙打哈哈：“这一直没找到机会，今天不就带你来了。”
我是那么好糊弄的吗，鸿柃：“今天我分明是充话费送的赠品。”
卓杞安一本正经：“就是为了赠品才充的话费。”
两人插科打诨，下车后等了一会儿兆木，等他到了后一并说说笑笑着，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了包房。这家小饭馆生意火爆，上菜速度有点慢，在等待时，鸿柃继续了之前中断的话题。
“你之前提到江家是怎么一回事？”
兆木听鸿柃提到江家，目光严肃：“我从建安村回到南明后，一直托付胡和帮忙调查鱼鱼的事。他前几天告诉我，有了些眉头，可能跟江家的那位姑爷有关。”
鸿柃没做声，她想起在建安村看到尹鱼鱼时的样子。那样完美的换命手法，一般人是做不到的。只有一些活到骨头都要酥了的老妖怪，多多少少知道些已经被时光掩埋的私密事，手里能有存货弄出这些失传的换命手法，现在的小精怪们都没这个能力。同理，利用江鲭天赋能力，使其怀上妖胎，再使用秘法窃取妖胎生机，使江鲭受到反噬的，也不是随便从哪里抓来一只小妖怪就能办到的。
当初她才接触，心里就有了猜测，只是没有证据，只能按捺下来。
兆木见鸿柃沉吟不语，丝毫不感到吃惊的样子，了然一笑：“原来您早有觉察。”
鸿柃没有反驳，她深深看了眼兆木，提醒道：“江家那边有江阐方调查，你不要贸然插手。”若是沉不住气，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只怕要付之一炬。
兆木颔首：“我知道厉害，有分寸的。”
卓杞安见气氛一时有些凝重，插了一句嘴：“这次尹小姐没跟着你一起来吗？”
提到尹鱼鱼，兆木神色柔和了许多，脸上散发出狗粮的光芒：“她才刚刚恢复，我不放心她出远门，今天下午还得早点回去，免得她担心。”
这一顿狗粮吃的饱啊，卓杞安感叹着。菜上来之后，他全程殷勤地给鸿柃夹菜，伺候大佬用餐。兆木夹了一片水煮肉片进嘴里，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等我搬到北城后，我想到卓老板的事务所来工作，不知道现在还缺不缺人？”
目前事务所的人手确实不够，兆木四千多年的修为，可谓是一大助力。卓杞安忙不迭答应，生怕到手的鸭子又飞了：“强烈欢迎你的到来。现在倒是不用着急，把你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直接来就可以，你把邮箱给我，我把合同给你发过去，你看看，如果没问题签了发给我就是。回头到事务所咱们再签一份纸质的。”
他笑笑，轻松地对兆木说：“咱们事务所福利高，工作时间灵活，你绝对满意。”
兆木本来心中有些忐忑，见卓杞安并没有什么不满后，才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听您这话我就放心了，那我等您的邮件。”
卓杞安：“你预计什么时候过来？”
兆木稍稍算了下时间：“可能还会有大半个月的样子，来到南明后得再给鱼鱼养一段时间身体，还要陪她找个合适的工作，她身体虽然恢复了些，但我不想她太劳累，找个轻松的就行。”
卓杞安点点头：“你不用着急，慢慢来。”
吃了饭，兆木担心尹鱼鱼一个人在南明，想早点回去就没有再多逗留，他们在一个十字路口分别，然后驶向不同的方向。
一路上鸿柃都看着窗外，心里不停地翻滚着从前的往事。
卓杞安见此，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你是在想之前兆木提到的江家姑爷？”
鸿柃回过神：“是也不是。”
卓杞安接着说：“那你听我分析下，看我说的对不对。兆木的女朋友被人换命命悬一线，而江鲭被人骗孕夺取胎儿生机，险些遭了反噬，我接触精怪也这么多年了，换命也好，偷取生机也好，都是被列入精怪刑法的禁术，本身也极难成功。兆木说她女朋友换命一事跟江家姑爷有所关联，但胡应据说修为并不高，他背后还有藏得更深的妖。对不对？”
鸿柃露出些笑意，自相识后，她一直很欣赏卓杞安，这个人审时度势，心思活络，平时相处虽然有些跳脱，但遇到正事绝不掉链子。
她提醒了一句：“水很深，你别来趟这浑水，以后别管了。”
“你放心，我是谁呀，心里明白着呢。”卓杞安自信满满，眉眼间沁出汩汩暖意。鸿柃见了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心跳加快了一下。
卓杞安有些奇怪地看了回去。
鸿柃脸上泛起一片红色，她急忙扭头看向窗外，躲避着卓杞安的眼神，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卓杞安本来还有点不知所以，结果看到鸿柃这样的反应，霎时明白了，他没忍住十分愉悦地笑了一声，嘴角拼命向上翘起，压都压不住。
鸿柃听到笑声，顾不得掩饰，阴测测地道：“你笑什么？！”
卓杞安使劲憋住，这时候不能在老虎头上拔毛：“没什么，你听错了，是刚刚开过去的那辆车上的人在笑。”
……
这么敷衍的吗？
鸿柃想起刚才听到的那声低沉笑声，心脏又不规律地跳了几下。她不再作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碎发间隙漏出来的耳朵尖红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