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情之一字，向来不受控制
“父亲母亲。”萧文斐朝端坐在上方的萧仲和张氏行了礼，才又开口问道：“不知您二老叫孩儿过来，所为何事？”
萧仲并不答话，只是侧头看了一旁的张氏一眼。
张氏脸上扬起了笑，十分慈爱地看向萧文斐：“斐儿，母亲记得，过完今年这个腊月，你就要满十八岁了？”
“回母亲的话，今年入冬之后，孩儿便确实要满十八岁了。”萧文斐不明白张氏为什么会突然问起他年龄的问题，只有礼地回答道。
张氏却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斐儿，你是我们萧家这一脉的长子，而今你年岁也已不小，是时候该考虑娶妻一事了。”
“……娶妻？”萧文斐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萧仲和张氏叫自己过来的意图。
“不错。”萧仲终于开了口，冷不丁道：“旁人十六七岁成亲的不在少数，你如今已年近十八，是该将娶妻生子提上日程了。”
“…………”萧文斐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而后他才又仰头看向萧仲和张氏：“父亲和母亲的意思，孩儿都知晓了，只是我认为要想成家，需得先立业才行。”
“孩儿现下并未在建功立业上有所成就，成家一事并不着急。”
“怎么能不着急呢？”张氏闻言皱了皱眉，有些急切道：“你姨母家的表弟比你还小一岁，前不久已经连第二个娃娃都生出来了。”
“你比他更长一岁便罢了，却是连成婚都未曾，更遑论生小娃娃了。”张氏说到此处，语气里又带了些恨铁不成钢的责怪之意。
“你都不知道，为娘前两日去你姨母家赴宴时，看到你表弟家那粉妆玉琢的小娃娃，心里有多羡慕。”张氏叹了口气道：“斐儿，母亲都不知何时才能抱到你所生的亲孙儿。”
“…………”萧文斐一时有些无言。
顿了片刻之后，他才又向张氏道：“缘分之事，本就强求不来，母亲还是……切莫着急。”
“什么强求不来？”张氏站起了身，温声朝萧文斐道：“斐儿，你是我们萧家的儿郎，自幼在这京中便是同龄人中的表率，这京中好人家的姑娘们，中意你的并不在少数。”
“你年岁既然到了，便也该出去相看相看，说不定多见几个姑娘，便会有相中的了。”张氏好言好语地劝解道。
萧文斐却仍然拒绝出声：“母亲此言虽有道理，但孩儿还是觉得……先立业再成家，更为重要。”
张氏见此还想再劝：“斐儿……”
“不必再与他好生言说。”萧仲却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前几日朝中的谢大人，特意找过我，说是要与咱们家结为姻亲。”萧仲也站起了身，看向萧文斐道。
“他们谢家有好几个女儿，都与你是同龄，你母亲这几日就会替你张罗，到时候你再前去相看，最好能快些将婚事定下来。”
“为何要与谢家结为姻亲？”萧文斐微微蹙眉：“男女婚姻之事，本就涉及终生，又怎能说定下来就定下来？”
“他们谢家要与我们结亲，我们便不能不结。”萧仲甩了甩衣袖，脸色也变沉了不少：“此事是陛下的授意，你若有所不满，大可直接去问陛下。”
“……陛下？”萧文斐愈发觉得奇怪：“陛下为何要授意谢家与我们联姻？谢家本就是朝中老臣，又公开支持立长派，此前也与我们萧家走的并不算近……”
“君王之心最是难猜。”萧仲冷哼了一声：“虽说陛下并未直接赐婚，但近来却暗示过谢大人，谢大人这才跑过来找我说起此事。”
“斐儿，与谢家的这门亲事，你无法拒绝，必须娶了他们的谢家的女儿才行。”
“若是孩儿不愿呢？”萧文斐不肯妥协道：“既然陛下并未下明旨赐婚，那一切便并没成为定论。”
“孩儿还是认为，要先立业，再考虑成家之事……”
“你还敢再提先立业再成家？”萧仲这次却毫不留情地截断了萧文斐的话，眼神犀利无比：“你方才的话中，也知道明旨赐婚便再无更改可能，那你为何又要一次次的去奢望不该属于你的东西？”
“！”萧文斐顿时心中一惊。
萧仲的话音刚落，萧文斐心底有关桑飞语的难言之事，便像是一件再难掩映的隐秘画卷，生生的被展开在萧文斐的眼前。
“孩儿……并未奢望。”萧文斐的声音很轻。
桑飞语和温无虞的婚事，是梁宣帝明旨赐婚。
这件事情，萧文斐一直都清清楚楚。
他自小便是循规蹈矩的长大，若是换做从前的他，在得知此事后，绝不会再对桑飞语有一丝一毫的念想。
可是情之一字，向来不受控制。
起初萧文斐只是感叹惋惜，觉得像桑飞语那般美好烂漫的小女儿家，不该与温无虞这般恶劣的人相配。
可到了后来，除却感叹惋惜之情，他却好像……慢慢对她生出了一些异样的情愫。
萧文斐明白自己动了心。
他不仅仅想要桑飞语同温无虞解除婚约，更想要……能娶她为妻。
虽是明旨赐婚，但当萧文斐得知皇后宋青淑对此婚约也有颇多不满时，他心中竟也燃起了一丝希望。
就连温无虞屡次在他面前提起婚约之事，以此挑衅他时，他也未曾放弃。
与其说是不在意，倒不如说是在逃避。
可刚刚萧仲的那番问话，却将他最不愿细想的事情，置之在了明面。
“并未奢望？”萧仲显然还在气头之上：“你竟还说是并未奢望？斐儿，你母亲方才与你说了那么多，你却始终都在以要先立业再成家来做借口。”
“你究竟是当真要先立业，还是在心中肖想起了长公主，想必你心中比谁都要清楚。”
“…………”萧文斐并未接话。
张氏见他不语，不免惊出了声：“斐儿，你当真是……看上了长公主？”
“你父亲先前与我说，我还有些不信，原来你竟真的……”张氏唉声叹气道：“这可真是造孽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