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他的誓言与挣扎
本来，她一直与莫思雨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一退，彼此的距离更加拉大，但她低估了莫思雨的发疯程度。
这个女人，竟然不管不顾地扑向她，同时一抹寒光骤然反射入她的眼睛中。
她下意识眯上眼。
这个时候，身子却突然腾空而起，像被一股很大的力气推出亭子。
她猛地睁开眼，恰好看到莫思雨也跟着跳出来，趴在她的身上，正面色狰狞地举刀朝她心口插下去。
她心头大骇，立刻用手握住那把刀，刀刃割破皮肤疼入骨髓，刹那间鲜血如注，她忍着那股疼痛，在莫思雨瞪大的瞳孔里，干脆利落地夺过那把刀，反手就刺了过去。
“哧——”
刀刃穿过皮肉的声音响在耳畔，江近月握着那刀柄，正犹豫着是否要抽出来。
却不想，莫思雨瞳孔大震，突然伸出手，把她狠狠推出去。
两人本就跃出亭子，黑暗中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但莫思雨在中刀以后还能有如此大的力气和魄力，反而超出她的意料。
但是，她很快就知道莫思雨这么做的原因。
“江近月，你找死！”
萧明晟暴戾冷沉的声线从下面传上来。
江近月心头陡然一沉，一股强大的罡气瞬间压过来，打在她的身上。
她喉头涌上一股腥甜，重如千斤的罡气又再次砸过来，她再也忍不住，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而后，她整个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般不受控制地飞出去。
与莫思雨在半空中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甚至能够看到对方的嘴唇动了动。
“你输了。”
莫思雨唇齿间溢着鲜血，嘴角还流下一道血痕，衬得那笑容更加诡异、得意！
这个疯子！
不惜堵上性命，也要如此陷害她！
江近月感觉浑身的力气逐渐流失，看着明非等人手忙脚乱地接住莫思雨的身体，而她则像个破布般摔在地上，无人关心。
“思语，你怎样？”
萧明晟看着她胸口插着的刀柄，还有衣服上的血迹，双眸大恸。
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的是母后胸口中刀死在他怀里的画面。
他双手微微颤抖着，伸出去，想碰又不敢去碰那个刀柄，素来杀伐果断的人忽然也变得胆怯。
“齐哲圣，快给她看看！快！救她！”
男人的声音发紧，显而易见的惊慌和不安，飘散在夜风中，莫名多了些骇人的意味。
齐哲圣头皮发麻，快速衡量了下那把刀的位置，紧急汇报，“王爷，需要立刻把刀拔出来！不然，莫姑娘容易失血过多……”
“那还不快拔？”萧明晟眼尾泛红，周身气势更加慑人。
江近月刚从地上爬起来，咳出一口鲜血，此刻再看到他这副紧张的模样，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
但，她很快压了下去。
也无人在意她的存在。
齐哲圣却下意识地去看江近月，“王妃……”
“怎么？你想找我替她拔刀？”江近月抬起手，抹掉唇角滑下的血迹，声音却很硬气。
齐哲圣硬着头皮道：“王妃若是肯出手，那自然好极了……”
“可惜，我不肯呢！”
江近月咧嘴，露出一口森然牙齿，唇角再次滑下血液，更显凄惨。
她纤纤素手指向莫思雨，冷笑，“这个女人，先把我推出亭子，又想拿刀置我于死地，要不是我反应快，现在这把刀就插在我的心口。我凭什么要去救这样一个蛇蝎女人？”
萧明晟脸上如笼罩着狂风暴雨，寒气逼人，“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
“你问问她，我是不是在狡辩？”江近月丝毫不畏惧他的冷言冷语。
她这个人，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茬！
逮到机会就会反击回去。
要怪就只能怪莫思雨不自量力地对她动手。
她，不后悔！
莫思雨也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会如此硬气，甚至都不在乎她的形象！
再看萧明晟似乎冷静下来，她心头大震，立刻握住他的手，虚弱道：“王爷，思雨没有对王妃动手！思雨的为人，您还不清楚吗？”
娇软的手感传过来，萧明晟突然回神，月光下莫思雨的脸色苍白无比，而她的血又那么鲜红，刺得他眼睛发疼。
记忆里，也是这样黑暗的夜晚，也有着如此皎洁的月光，他的母后躺在他的怀里，气息微弱地向他交代着遗言。
“……皇儿，莫家家主赔上整个家族，替我们母子挡了灾，救了性命，这是我们欠他们莫家的！那莫思雨也是个可怜人，从小双亲失怙，等母后死了，你要记得好好照顾莫思雨，永远护她周全！”
“你，记住了吗？”
彼时还年少的他跪在母后跟前发誓：“儿臣记住了！”
从那之后，这个誓言一直被他记在心里！
然而，今晚他却让莫思雨在他面前受了伤，还伤得这么重，他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母后？
不！
他不能对不起母后！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萧明晟的目光移向一旁的江近月，眸底深处藏着无人看懂的复杂和挣扎。
他指着江近月，吩咐明非：“把她关进地牢。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允许放她出来。”
“你凭什么关我？”江近月气得想爆粗口，“萧明晟，你不去查清事实真相，反而偏听偏信，对得起你这‘北境之主’的称号吗？”
“本王会查清楚！但你出手刺伤思雨，便是不争的事实。”
“她先要害我的，我不过是正当防卫！难道她要杀我，我还得乖乖把脖子洗干净送出去给她砍？”
可不管她怎么说，萧明晟都不再听，反而让明非尽快把她押下去。
江近月自然不肯配合，逮住机会就想跑，结果被萧明晟用内力钳制住，并被点了穴道，乖乖地由明非押去地牢。
看着她的背影，莫思雨低下头，掩住眸子里的得意之色。
因为失血，她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比起以前更加楚楚可怜。
她拽住萧明晟的袖子，气息微弱道：“王爷，对不起，让你操心这些事。”
萧明晟久久凝视着她，脸上面无表情，甚至称得上冷漠。
他把自己的袖子抽出来，看着天际道：“齐哲圣，带人下去医治吧！”
“是。”齐哲圣连忙应声，指挥人抬来担架，又小心翼翼地把莫思雨挪上去。
可莫思雨仍旧沉浸在他抽衣袖的那个动作里，心里莫名像被划开一道口子，风呼呼地往里吹，刹那间拔凉拔凉的。
又好像有什么失去掌控一样。
她再次伸出手，拽住萧明晟的袖子，“王爷，你不高兴了？”
萧明晟回眸，幽幽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