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你，保重
江近月猛然出手，一把夺过小队长的弯刀，反架在对方的脖子上。
她的动作太快，以至于押着人往后退几步之后，那些北戎人才清醒过来。
铿然声起，一个个对着她亮出弯刀。
那小队长的脖子挨着冰冷的刀刃，傻了会儿，才终于回过神来，破口大骂，“放开老子！你这丑女人，快点放开老子！”
江近月充耳未闻，把弯刀一横，在他的脖子上划下一道血痕，扬声喝道：“不想他死的话，赶紧给我退开！否则，今日就是他的死期！”
一开始，她打的就是让对方“投鼠忌器”的主意。
红菱是她的弱点，她只能采取这样的法子。
否则，放在前世，这些人早就被她处理掉了。
门后的人突然傻了。
怎么回事儿？
从声音来听，那女人似乎钳制住了北戎人的首领，扭转了局势？
田厦站在一众侍卫来，眸子里似闪着一簇暗火。
他再次回头，盯着祝冰莹，声音低哑地问道：“祝侧妃，卑职再问一遍，外面的人真不是王妃吗？”
祝冰莹心里咯噔一下，不自觉地捏住手心，反问道：“田侍卫，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种时候，居然还来问她这种问题？
田厦却不再看她，冷漠的声音缓缓响起，“祝侧妃，您是王爷的侧妃，想必也见过王妃的样子。早些年，王爷曾经说过，城隍庙的事听从您的安排，卑职完全是依令行事。您说外面的人不是王妃，那卑职就不会把人放进来。日后王爷再问起来……”
话说到这里，没再继续。
但所有人都听出他的未尽之意——
你说不是，我就不开门不放人。日后出了事，我是不担这个责任的。
祝冰莹咬着牙后槽，气道：“田侍卫，你要把过错推到我的头上吗？”
“您犯了过错吗？”田厦反问回去。
祝冰莹知道，这个田厦在逼她，但先前她已经否认江近月的身份，失去改口辩解的最佳时机，此刻只能咬死之前的说辞。
有人却看不下去了。
宋琼英不知何时来到门前，盯住田厦，漫不经心道：“田侍卫，虽说这是祝侧妃下的命令，但执行命令的人是你，将来王爷要是问起来，你也一样逃脱不了罪责。”
“识趣的话，赶紧开门救人吧！”
田厦脸色大变，“杨少夫人，外面的人……”
“外面的人，十有八九是王妃。”宋琼英淡淡道。
岂料，这话犹如油溅到烧开的锅里，众人瞬间沸腾起来。
田厦怒瞪着她，心里气得不行。
本来他就不想趟进这浑水，之后当众询问祝侧妃，也是为了明哲保身。
他只是个暗卫，只要没见过王妃，不知道那人是王妃，他就不需要掺和进王府这些女人之间的恩恩怨怨、明争暗斗。
可宋琼英一句话，直接扯开了这层遮羞布，也相当于把他架在火上烤。
这个时候，开不开门，救不救人，都已经晚了。
他落了个里外不是人。
思绪流转间，田厦突然朝祝冰莹抱拳，“祝侧妃，卑职等人是否需要开门，请您指示！”
这相当于把选择权再次放到祝冰莹的手上。
宋琼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垂下眼睑，掩住眸底的讥诮。
祝冰莹暗中给婢女递去一记眼神，在众人发现前，对田厦说：“这个门，不能开！”
最震惊的当属宋琼英。
在她看来，祝冰莹已经疯了。
明明知道外面的人是王妃江近月，居然还敢枉顾性命发出这样的命令。
她难道不怕被王爷秋后算账吗？
可祝冰莹很快就解释，“田侍卫，咱们的职责是保护城隍庙里所有女眷的性命。此事不容有失。现在尚且没看到外面那人的脸，无法确认是不是王妃，若是害怕被王爷追责而开了门，万一引来北戎人的屠戮，你我万死难辞其咎。”
“再者，如果外面的人真是王妃，想必为了大义，她也不忍心放那些北戎人进来。”
这话说得好不要脸。
刚才门外砰砰砰的求救声，在场的人几乎都听见了！
眼看众人的目光带着点怀疑，祝冰莹又道：“当然，我说了不算，不如先问问其他人的意见。”
话音落地，一群妇人突然从后面的厢房里涌出来。
门后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田厦冷着脸，叱道：“怎么回事儿？”
祝冰莹的婢女低着头回答，“各位夫人得知要开门，便冲过来了。奴婢怎么拦都拦不住。”
刚说完，一个穿着湖蓝色衣裙的妇人走出来，朝众人福了福身，“侧妃娘娘，田侍卫，妾身无权无意插手城隍庙的事。但妾身听说，你们要开门放人进来，可有此事？”
又有人站出来问他们，“好端端的，为何要开门啊？”
“外面可还有北戎人守着呢！”
“田侍卫，此处待着的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孩童，若是被北戎人冲进来，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这种紧要关头，你们不该把门锁得死死的，怎么反而要开门呢？”
“对啊对啊！田侍卫，三思啊！”
事关家人性命，这些妇人也是真的担心，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无不诠释着一个意思——
这个门，不能开！
她们也不同意！
宋琼英无权指责这些人，却对背后怂恿的人极其不齿。
她冷笑着，道：“祝侧妃，当真是好算计！”
“宋琼英，你闭嘴！”祝冰莹沉着脸道。
宋琼英冷呵一声，也不跟她争辩什么，脚步一转，径自走向那扇门。
“宋琼英你要干什么？”祝冰莹急得大喊。
宋琼英只是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那人应该是钳制住了北戎人的小首领，此刻正与对方强硬交涉。
但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若不开门，很快就要有一场恶战。
宋琼英为人凉薄，早就看淡生死，也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无视里面这么多人的性命。
但她莫名想帮帮外面那个人。
于是，她对着那扇门大喊，“江近月，你告诉我，我能帮你什么？”
门外，江近月正押着那小队长与北戎人周旋，冷不防听到这一道熟悉的声音，她心弦微颤，想也不想就吼道：“把我的婢女带进去！”
她已经不指望能够全身而退，但不想牵连了红菱。
而且，门一旦开了，北戎人势必会不计一切代价地冲上去。
她只有在门开的刹那想尽一切办法拦住北戎人，才算是找到了一些缓冲。
两个女人，门里门外，很快就完成了对接。
宋琼英飞快地开了道门缝，把靠在门槛上的红菱拖进去。
动作快得连门里门外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我把人拖进来了！你，保重！”
“多谢！”江近月无比感激道。
没了红菱在场，她彻底放下心来，墨黑的瞳仁里充满了杀气。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的北戎人从小巷里跑出来，把江近月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他们不再顾及那小队长的性命，提着弯刀就冲了上来。
“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