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后悔了
萧明晟几乎被气笑了,“本王来你院中,还需要解释?”
“王妃,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祝冰莹狗腿地附和,“别说宣王府,便是整个北境都是王爷的地盘,王爷哪里去不得?怎么到了你嘴里,王爷还成了强闯民宅的地痞流氓了?”
江近月冷冰冰地回道:“说他是地痞流氓的人,难道不是你?”
“王妃你……”
“能不能别那么多话?烦不烦?”江近月一巴掌拍在门柱上,罕见地脾气粗暴。
自从踏入这个院子,她的胸腔里莫名积蓄着一股怒火,此刻看见祝冰莹,越发觉得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放前世,她早已将这种人丢到太平洋喂鲨鱼了。
祝冰莹又开始哭啼啼地告状,“王爷,妾身只是担心王妃误入歧途,才多关心她几句。谁知道,竟然惹得她不痛快了。妾身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她捻着帕子,装模作样地指挥着丫鬟婆子,打算离去。
一双眼睛却依依不舍地瞥向萧明晟。
孰料,萧明晟恍若未闻,端坐在轮椅上,丝毫不在意她的去留。
江近月禁不住冷笑,“不是要走吗?怎么不走了?”
祝冰莹脸色难堪,厚脸皮地给自己台阶下,“妾身想了想,王爷在哪儿,妾身就得在哪儿伺候着。刚才是妾身任性了。”
江近月颇是嗤之以鼻,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也没功夫去计较这些不相干的,直接把目光放到萧明晟的身上。
“王爷,你我好歹是皇上赐婚,又走过三书六聘,如今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带人闯进我的院子,可有把我这个宣王妃放在眼中?”
萧明晟眸色渐冷,“宣王妃?”
他语气稍显轻蔑,更多是淡定的平铺直叙,尾音扬起,却如同最犀利的打脸。如果江近月是原来那个软弱自卑的原主,此刻一定会被他这番语气嘲讽得抬不起头来。
两人的争吵,一触即发。
齐哲圣突然站出来,打了个圆场,“王妃,我们只是来捉拿刺客。但您的婢女死活不让人进去搜查,甚至还以命相逼,您快跟她说一说。”
江近月扫了他一眼,却把手往红菱肩头一放,赞赏道:“做得不错。”
齐哲圣:“……”
“但日后注意些方式。以命相逼算什么本事?能让他们以命相逼才算本事。”
红菱一抹脸,大声道:“奴婢记住了!以后想办法让他们以命相逼!”
众人:“……”
萧明晟眉心微蹙,冷冷道:“江近月,让开!”
“不让!”江近月斜睨着他,冷笑,“前几天才不分青红皂白地搜过院子,试图拿些莫须有的毒药来陷害我。今儿个又想怎么样?”
她抬起下巴,黑亮的眸子里,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烧。
“王爷,今天我把话放在这儿。你想赶走我,大可直接上书和离,没必要拿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伎俩来侮辱我。毒药不行就刺客,真是笑死个人!”
“听闻,你也曾是战场上赫赫有名的将军,为何会沾染上后宅妇人这些卑劣的手段?你一身铮铮铁骨都去哪儿了?”
“江近月,你找死——”
萧明晟周身戾气全开,罡气于掌心汇聚,毫不客气地朝江近月打过去。
江近月躲闪不及,正被刚劲的内力砸中胸口,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红菱立刻跑过去,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小姐,您怎么样?”
江近月把手搭在她的肩头,安抚住她,同时强忍着翻滚至喉咙的血腥气,擦了擦嘴边的血痕,冲萧明晟反问,“怎么?我有说错吗?”
祝冰莹乐得见到她如此狼狈,心中窃喜,嘴上却埋怨道:“王妃,你误会王爷了。来这里是妾身的主意,跟王爷无关。你要怪就怪妾身吧。”
齐哲圣也被她的话气到了,一张俊脸拉得长长的,“王妃,不久前王爷的书房的确遭到刺客偷袭。属下带人追出来,正好看到刺客往您的住处逃来。刺客偷走的东西意义重大,关乎北境成千上万百姓的身家性命。请您不要一味阻拦。”
江近月捂着发疼的胸口,讽刺一笑,“看来,你们都把我当成傻子了。”
若真关乎北境百姓的性命,不等她回来,萧明晟直接让人硬闯了,岂是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红菱所能抵挡的?
说白了,都是幌子。
齐哲圣也没想到,她竟会是个硬茬,不得不向萧明晟投去一个无措的眼神。
萧明晟眸中光影明明灭灭,檐下烛光昏黄微暖,却化不了那眸中的冰雪。
他抬起手,做了个手势。
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屋子里飘出来。
“王妃!王妃您就认了吧!不要再挣扎了!”
祝冰莹一喜,“是李嬷嬷的声音。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李嬷嬷从屋子里爬出来,抬起头,往江近月的方向瞥去一眼。
只一眼,就让她浑身冰冷。
红菱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李嬷嬷,你在说什么?要不是小姐好心救你,你早就死了。你怎么可以恩将仇报?”
李嬷嬷声音沙哑道:“红菱,你在开什么玩笑?死不了,是我老婆子命大,跟王妃有什么关系? ”
“你……”
红菱气得两眼发红,犹如狂暴的幼兽冲过去,“我要打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姐这么对你你就是这么回报小姐的啊!”
一只素净的手,突然拎住她的后衣领,把她小小的身子拎了回来。
红菱扭头看她,流着眼泪道:“小姐,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劝您去救李嬷嬷……”
谁能想到,李嬷嬷都伤成那样了,还能从背后捅她们一刀?
许是对人性没抱有那么高的期待,江近月虽有些失望,但并没有像红菱那么大反应。
她的手指松开红菱的后衣领,将人轻轻放到地上,而后迈开步子,走到李嬷嬷的面前,蹲下身,两根手指掐起李嬷嬷的下巴。
“李嬷嬷,我说过,今日救你,是看在红菱的面子上。可你似乎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她轻飘飘的语气,犹如最响亮的耳光,扇在李嬷嬷的老脸上。
本来,她那张脸就骇人,如今一沉下脸,宛若地狱罗刹, 一股浑然天成的气势把人压得透不过气来。
李嬷嬷脊背似乎都被压弯了,眼睑低垂着,嘴唇颤抖,“王妃,老奴不想恩将仇报。但你的所作所为,实在让老奴一个下人都看不过去了。老奴也不想这么做的啊!”
江近月嫌弃地丢开她的下巴,又从红菱手里拿过帕子擦了擦手指,轻呵一声,“听你这么说,好像我倒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了。你倒是说说看,我都做了什么?”
李嬷嬷道:“王妃,你背着王爷与刺客私通,还让刺客去偷盗王爷书房里的布防图。老奴都听到了,你就认了吧。兴许王爷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儿上,不会追究那么多。”
“李嬷嬷你胡说什么!这都是假的。你为什么要污蔑小姐?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红菱举着拳头,义愤填膺道。
李嬷嬷额头冒出冷汗,“老奴说的都是真的!那刺客还在王妃卧室里待着。王爷只要派人进去搜一搜,就知道老奴没有说谎。”
江近月讽刺一笑,忽然从怀里掏出那几个药瓶,“李嬷嬷,看到这个了吗?”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她的手。
“这是我去库房找的伤药。”江近月面无表情道,“本来,出于医者仁心和对红菱的承诺,我想过救你的。现在,我后悔了。”
“白眼狼终究是白眼狼。想让我出手救你?”
“你,不配!”
说完,她握着药瓶的手松开。
“啪——”
药瓶从高处摔落,四分五裂。
清脆的声音仿佛砸在众人心头,一股冷意无端从尾骨窜起。
一时间,他们似乎看到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魄和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