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世子只想自杀
不至于不至于。
莫生生扶额叹了口气。
主角当真这么难死吗，就算开局已经被她杀过一次的宫禹也能复活。
杀男主尚且如此艰难，她无法想象日后杀女主屠铃时该有多么惨烈。
脑海中浮现出朏朏披着黑色大氅，站在赤红色天空之下的身影。
会被这只可怕的妖怪手撕的吧……
莫生生打了个颤。
苦着脸又走了一阵。
侯府院中有一片宽阔的湖泊，走到此处时，于湖畔石桥上远远看见一抹熟悉的青色。
正是先前被她占用身体的许诗画本人。
丫鬟举着一件狐裘，在身后追赶，许诗画提着裙摆，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天空阴沉，衬得她白皙的脸庞显出一丝病态的美。
莫生生不由看愣了。即使昨日她有意模仿书中许诗画得体的形象，此时看来也不及万分之一，原来美人东张西望也颇有仪态。
眼中灵光一现，如此近在咫尺的死法，她怎么先前没想到？
“诗画！”生生大声叫道。
身后小厮们听见小姐的名字，转身去行礼。
就在此时，莫生生一个飞身向湖中扑去。
待到小厮们回头，碧绿的湖中，只留下一朵绽开的白色水花。
“世子——”小厮叫破了音。
冰凉的湖水侵入宫禹的身体。莫生生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求生欲，放任自己不断下沉。
可是真的好痛苦，这就是溺死的感觉吗？
这次一定要成功啊。
意识逐渐模糊，却猛然看见上空涌出大量的泡沫，似乎有人也跃了下来。
一个身影如同一条鱼，衣裙飘动在水中沉浮，直奔她而来。
不是吧，又有人救宫禹？
当脑袋浮出水面时，莫生生抹了一把眼睛，猛咳了一阵。胳膊被许诗画的手牢牢钳住，被迫带回了岸边。
生生湿漉漉地趴在地上，喘着气，眼前青色的裙摆滴着水珠。
她缓缓向上望去，见许诗画神色镇定，整理着自己凌乱的发丝，丫鬟急忙将白狐裘给她披上。
仿佛只是顺手救了一个人，全然不似丫鬟和小厮那般叫得要死要活。
生生有一瞬间竟觉得这女配的作风十分帅气，宫禹多少有些不知好歹，放着这样大气的表妹都不爱，这就是青梅竹马敌不过天降的定律吗？
感觉到“宫禹”的目光。许诗画低头望来，脸上这才可见忧虑之色：“究竟何事值得表哥自寻短见？”
身后小厮赶忙取来了衣裳给生生披上，搀扶她起来。
此时越来越多人围过来，过分关注起宫禹的安危。
莫生生只觉得此事的发展已超出了她的预想，方案二差不多废了，是时候跑路将烂摊子留给宫禹本人处理了。
她缓缓摇了摇头，心中叫唤道：“系统！”
系统：【我在，主人。】
“让我回到许诗画身上。”
眼睛一闭一睁的功夫，莫生生又变回了许诗画。
眼前的宫禹额前顶着一个乌青的大包，发丝粘着脸庞，以往干净的白衣如今挂着河中浮萍，全然一副落魄不堪的模样。
罪魁祸首第一次见到如此失态的宫禹，站在一旁竟有一丝忍俊不禁。
宫禹的眼神有片刻茫然，回神后竟还不忘回答许诗画刚才的问题：“似乎并无特别的事，我也不知怎么……”
他原本只是想沐浴，后来怎么突然很想寻死呢？
或许是近日与天犬结了梁子，一不留神让妖附身了？看来是该早些去拜见法师师父了。
莫生生见宫禹面色凝重，蹙起眉百思不得其解。
再抬起眼时却只剩关切的神情，认真望着她道：“诗画，你没事吧？”
生生一愣，凝视着他的眸子一时无言。
“是表哥不好，倒让你受了寒凉。”他的声音宛若融化在水中的棉花糖，令听者的心也软了三分。
见生生没有反应，宫禹苍白的脸挤出一丝温和的笑，让她相信自己与往日无异：“我没事，姑娘家身子弱，快些回去换衣裳吧。”
她看见宫禹被河水冻红的手，在离自己肩一寸处停了下来，而后默默屈起指节，将手收了回去。
“表哥也是。”她垂下眼眸。
这一句倒是出自真心。
在丫鬟的簇拥下回了房间。心上却沉甸甸的，说不清是什么情感，微微泛着酸楚。
系统感受到她的情绪，提醒道：【主人，宫禹只是一个书中的角色。】
“嗯……”她在心中应了一声。
是啊，当初不正是因为他只是一个角色，她才毫无顾忌穿书来杀他吗？
都是塑造出来的罢了，既然有塑造得不好的地方，她带着任务来杀掉他，没有什么好难过的。
沐浴之后，换了一身新衣裳。转眼又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宫禹换了新的白衣，脑门上锃亮的大包格外惹眼。
莫生生这次坐在了他身边。侯爷夫人一见她落座，就乐呵呵地给她夹了个卤鸡腿，还是一大块连着鸡胸肉的那种，几乎抵上了半只鸡。
“诗画，今日真的麻烦你了。若不是你，我们家阿禹可能……”夫人叹了口气。
真的是折煞她也，她一个始作俑者哪消受得起。
于是趁着侯爷和夫人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时，那个鸡腿被快速转移到了宫禹碗里。
随后她急忙低下头，若无其事地扒了两口白米饭。
宫禹眸中有些许惊讶，随后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莫生生抬头时正巧对上他的笑颜，那弯起的眼眸仿佛夕阳余晖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一时失神，她鬼使神差伸手拨弄了几下宫禹额前的碎发，将那个乌青的包遮了遮。
“表哥，可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
宫禹愣了愣。须臾，笑容又回到脸上，轻轻点了点头。
“当真有？”莫生生有些好奇，原来在遇见屠铃之前，还有其他女子对他有意吗。
“有啊，我的表妹。”
宫禹抬手在她鼻尖刮了一下。
莫生生承认，自己差点就被撩动了。
讪讪低下头，却见鸡腿又被放回了自己碗中。
“今日你是功臣，鸡腿自然是要给表妹你的。”
生生在心中暗叹，不要谦让了嘛，我是真的承受不起。
赶紧把鸡腿又夹了起来。
然而没等放到宫禹碗里，一个敏捷的身影窜了起来，一下咬掉了筷子上的鸡腿。
莫生生愣愣望着空空如也的筷子，又抬头看了看同样惊诧的宫禹。
我鸡腿呢？
宫禹向地上望去。莫生生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一只灰黑色白尾的猫，叉开腿坐在地上，双手抱着鸡腿啃得正香。
莫生生：“下顿咱们别吃鸡腿了，吃猫腿吧。”
系统却提示道：【主人，猫腿你可能吃不上了。仔细看看，你觉不觉得这只猫很眼熟？】
“当然眼熟了，它昨晚可是坏了我的好事呢。”莫生生静静望着它把鸡腿上最后的肉剔干净，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系统：【不是，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一种可能，它其实是朏朏。】
……
“什么？”莫生生猛得从座位上拍案而起。
全桌人皆惊诧地抬头望向她。
她急忙掩住口，尴尬地笑了笑。
“我……我是说，吃太饱了。舅舅、舅母、表哥，诗画先走了。”
赶紧溜之大吉，走的时候还不忘一把捞起地上剔牙的朏朏，一同带了出去。
怎么又是朏朏！这句话她仿佛已经说了许多次了。
受伤化作原形的朏朏不是应该被屠铃捡到吗？就算还没到屠铃出场时间，它也不应该在许诗画这里吧。
郁闷地向自己住处走。
脑海倏然回想起这一世最初时，朏朏在石窟中追着她跑，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几乎要将她生吞。
一个不太好的猜想出现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