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陆爱卿该表表忠心
时光知味,岁月沉香。
金漆描绘的天宸皇宫雕梁画栋,飞檐斗拱,无处不彰显着皇权,无处不透着皇家的尊荣。
行在期间,免不得令人心生肃然、惊惧,甚至是压抑。
许是军旅生涯,出生入死久了,陆琰这个护国大将军,却是走的昂首挺胸,步履从容。对天宸耿耿忠心的他,也从未觉得,这便是那吃人渣也不剩的地方。
毕竟,文帝素来是个明君。
一个虽高高在上,却倚重陆家满门忠烈的明君。
这不,他刚到乾坤殿门口,便有那小公公态度恭敬的行礼,并利索的入内禀告了文帝。不过须臾,便听得福公公朗声高喊:“皇上有旨,传大将军觐见。”
陆琰早没了龙尾道上同龙啸尘时的随意,一脸肃穆的整了整铠甲,踏步入了殿内。大礼参拜:“臣陆琰见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帝自带威严的脸上染了一丝悦色,抬手道:“陆爱卿快快请起!”,侧眸,朝着福公公又道:“赐座!”
“谢皇上。”
福公公应声,殿内侍候的小公公立时手脚麻利的设座,陆琰朗声间又是一礼,落落大方坐下。
文帝看着这奉旨出京,前往湖州府剿匪的护国大将军陆琰,眉眼舒展,说道:“朕前日方才收到爱卿传回来的捷报,不想今日爱卿就班师回朝,这速度委实迅捷。”
陆琰挺了挺腰杆,一本正经说道:“皇上过誉了,漳和,李思带着兵马,该是刚出了湖州府。”
文帝挑眉,略一思索似是明白,却只是不解问道:“爱卿的意思是”
陆琰看着一身明黄锦袍,神情不怒自威的皇帝陛下,憨憨一笑,胡说八道:“湖州剿匪告捷,微臣想着先回来给陛下报个喜……”
话未说完,却见文帝慢条斯理的从龙案上执起一物,眸色扬起,轻飘飘的来了句:“这个喜早两日便报过了。”
陆琰分明捕捉到文帝威严唇角边,一闪而逝的笑意,吊着的胆子一下落地,挠着脑壳嘿嘿干笑几声,装傻:“臣一个着急,忘了,还望陛下不罪!”
说话间撩袍起身,双腿一曲就要给文帝下跪。
“行了,老家伙……”
随着话音而至的,是文帝原先执在手中的捷报,此刻这捷报夹杂着不轻不重的力道,直直的朝着陆琰的怀中砸来。
陆琰呵呵一笑间轻松接过,脸上半分没有被文帝揭穿的尴尬,施施然又坐回了圆凳上。君臣多年,他哪里不知道皇帝根本就没有生气。
不生气,自然也就不会找他算账训话,外带打他板子!
果然,文帝转了话题。老脸却是露出一丝迷茫,兀自说道:“人老了真是不中用,明明记得过几日有个什么事,却偏偏想不起来了?”
福公公是个心思通透的,猜到文帝说的是陆昭华的生辰,他却故意装作不知,只道:“皇上,过几日是重阳节,您要携皇子们登宝昌塔。”
还要陪后宫三千莺莺燕燕附庸风雅,赏菊吟诗。
文帝顺着颌下黑白相间,修剪齐整的胡须,嗯了一声,说道:“这重阳节朕是记得的,可朕说的却不是这个……”
话落,状似沉思了须臾,抬眸望向强装淡定的大将军陆琰,问道:“不知陆爱卿可记得?”
陆琰眉眼扬了扬,清了清嗓子,嗓音朗朗,却分明染着一丝温情,几许宠溺:“旁的微臣记不住,只知道过几日是小女昭华的生辰。”
文帝宽厚掌心不轻不重的拍在龙案上,看着其上跳跃的一摞奏折,嗓音淡淡:“国事不见陆爱卿记得几件,陆小姐生辰倒是记得清楚……”
“我陆家数百年,始得昭华一女,微臣自然宝贝的紧。”
“再说了,昭华这闺名还是陛下您赐下的。微臣疼不疼小女,也不敢不念皇恩浩荡!”
说起这话,看似粗犷的大将军陆琰,难得的柔和了一把。
也触动了文帝的心思,想当年陆琰这个大将军带着陆家军,同古月国殊死搏斗,寸土必争,寸土不让,战役几多艰难。
他感念陆家忠心,这才在陆夫人产下嫡小姐时,亲自赐名昭华。
取光明,美好之意。
果然,月陆家军不负众望,挫败古月大将阿敏齐,保边城一方安宁。是以,在陆昭华的满月礼上,他下旨封了陆琰‘护国’二字。
一晃,英雄已近暮年,如何不叫他感慨良多
一念至此,眸光掠过陆琰几分沧桑的刚毅容颜,威严老脸一板,沉声道:“陆爱卿忠心朕自是明白,不过眼下陆爱卿提前回京……”
在陆琰抬眸望过来时,拖着长调接着说道:“这忠心二字,还需得表表。”
陆琰一时有些接不上茬,愣了须臾,撩袍跪的笔直,嗓音铿锵:“如何表忠心,微臣听凭皇上吩咐。”
他陆家上下满门,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文帝敛了唇角一闪而逝的笑意,举了举案上杯子,转眸示意福公公。福公公会意,老脸笑的如同一朵菊花,弯腰退出了殿内。
陆家忠心日月同昭,文帝这么说,陆琰自然没什么可慌的。福公公出去,陆琰也没大放在心上。
听着文帝说了句:“老家伙,记得你方才所言。”
想也没想的拍胸脯保证:“为天宸为陛下,微臣满门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无怨无悔!”
上位多年,早练了一副铁石心肠的文帝,却是动容,看着侍候的宫女太监,挥了挥手道:“都退下吧!任何人,无召不可入内。”
一众人等退下,福公公端着酒入内。在文帝的示意下关闭了殿门,于一侧的罗汉榻上摆下了酒菜。
文帝双手撑着雕龙扶手,高大身躯离了龙椅,转过龙案信步朝陆琰而来,亲自扶了他起身,铁拳招呼面色从容的大将军肩膀。
一派正色:“都道酒品见人品,陆爱卿便就陪朕喝些。”
陆琰傻眼:“皇上……”说好的表忠心,怎么就扯上了喝酒
“酒后吐真言,不是吗?”
文帝挑眉兀自坐下,福公公含笑上前倒酒,招呼陆琰:“大将军,请!”
“皇上所言极是。”
“微臣敬皇上,先干为敬!”
陆琰心胸坦荡之人,见文帝示意他坐下,也就不拘礼了。端着酒樽敬了文帝,扬勃干了杯中酒,杯口朝下。
君臣二人随即对饮起来,却也几分惬意,难得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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