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上车后,桑宁借着车窗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她今天穿的，不是跟寻常差不多吗？
桑宁怕冷，冬天穿衣服都是以保暖为主。刚下楼前她也只是在衣帽间随意的拿了件外套,里头配了件别着一朵小花的针织衫和牛仔裤，休闲却也有味道。
看了两眼，她实在没看出自己今天的打扮有多特别。
思及此，桑宁转头看向旁边人。
她猜想，裴西临应该就是随口一说,绅士行为夸赞而已，不必多想。
察觉到她眼神，裴西临微微侧头，挑了下眉毛,“有话说？”
“……我们过去要多久？”桑宁问。
裴西临：“一个多小时。”
他看着前方路况，嗓音清冽，“无聊的话可以眯一会。”
桑宁把视线落在他英挺的侧脸,“不困。”
她说：“裴老师开车会觉得无聊吗？”
“不会。”裴西临接话，顿了顿说,“桑宁。”
桑宁：“啊？”
裴西临抽空看她一眼，问道：“你为什么一直叫我裴老师？”
没等桑宁回答,裴西临强调,“我比林韫玉小一岁。”
桑宁第一时间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
他比林韫玉还小,她叫林韫玉韫哥,却一直喊他老师,显得他更老似的。
可让桑宁喊裴西临临哥，她又很莫名其妙地喊不出口。
“我……”桑宁组织着说词,还没组织好，裴西临看她,“喊我全名就行。”
桑宁一愣，“不太好吧？”
裴西临扬眉，“哪不好？”
桑宁默了默，提醒：“你是前辈。”
“……”裴西临无奈叹气，“我跟你应该算同龄人。”
桑宁嘴唇翕动，裴西临道：“全名也不愿意？”
桑宁抬眸，对上他浅色瞳孔。
下午时候不那么刺眼的阳光照进来，落在他眉眼，衬得他五官更为立体，眼眸更为深邃。
有那么瞬间，桑宁被他蛊惑。
她嘴巴不受控，忙不迭说：“没有，我愿意的。”
话落，桑宁被自己的回答惊住。
愿意就愿意，她为什么要说我愿意？这回答是不是过于郑重了。蓦地，她听到裴西临笑声，“那记住了。”
桑宁耳朵微动，抿着唇说：“嗯。”
“……”
车内安静下来，似乎是察觉到她的不适，裴西临开口，“有想听的歌吗？”
桑宁也觉得车内需要点音乐来打破僵局，“有。”
她报了首歌名字。
裴西临看她高兴的模样，随口：“你很喜欢这首歌？”
桑宁点头，“我喜欢这个歌手。”
裴西临了然，“知道了。”
“？”
桑宁诧异，正想问他这个回答是什么意思，裴西临先岔开话题，问她试镜准备。
两人在车里时不时聊两句，有音乐声作伴，好像也没有想象的拘谨和尴尬。
到陈导家门口下车时，桑宁还在想，一个多小时怎么过得这么快。
-
桑宁前不久天天在补电影，看过不少陈松执导的，也知道他的厉害之处。
他是一位，能把普通故事拍出共鸣的一位导演。
在圈内想和他合作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他拍电影，不像是在说故事，他是在记录生活。
桑宁很喜欢他拍摄的风格，她觉得很舒服，很容易让她代入情绪进去。
陈松的家并不在临城，他是禹城人，但在临城有房子，一年也会有那么几个月待在临城。
别墅在郊区，很僻静的，临湖的一个地方。
桑宁和裴西临下车时，注意到了别墅里种满的花。
她没忍住感慨说了句：“好漂亮。”
裴西临敛眸，“喜欢？”
“……嗯。”桑宁抬眸。
裴西临笑笑，环视看了一圈，“先进去。”
桑宁点头。
陈松一个人在家。
桑宁和裴西临进去时，他还在厨房忙碌晚餐。
看到两人到，裴西临给他介绍：“陈导，这是桑宁。”
陈松把视线落在桑宁身上须臾，微微颔首：“来了。”
桑宁：“陈导。”
陈松莞尔笑笑，看着面前两人，“会做饭吗？”
桑宁一怔，实话实说，“简单的会。”
在《很高兴认识你》这个综艺里，桑宁学会了几道简单的菜。
陈松点头，把目光转到裴西临身上。
裴西临：“我给你们打下手。”
桑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松喊去厨房，“来，今晚的素菜交给你了。”
他说：“我煎牛排，西临过来打下手。”
“……”
桑宁懵神，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陈松怎么跟她了解到的，完全不同。
她走神间隙，裴西临抬手，轻轻敲了下她脑袋，嗓音挟裹着淡淡的笑意，“走吧，去帮忙。”
桑宁看他，“陈导——”
“他不喜欢家里有太多人，一般自己下厨。”裴西临给她解释。
桑宁在茫然之际，跟着进了厨房。
三人合作。
没做什么大餐，桑宁煮了一份意面，炒了个素菜。而陈松煎了牛排，烤了鲜虾。至于裴西临，在旁边打下手间隙帮忙弄了一份水果蔬菜沙拉出来。
所有食物上桌时，卖相看上去非常不错。
桑宁有点想掏手机拍照，但又不好意思。
忽地，她看到裴西临掏出了手机。
“桑宁。”
桑宁抬眸。
裴西临把手机递给她，神情温和：“帮我拍两张照片？”
这话出来，陈松觑他一眼，“你什么时候也爱拍照了？”
裴西临：“一直也没有不爱。”
陈松笑，看向桑宁，“多拍几张，给我留个档。”
桑宁含笑答应：“好。”
拍完照，三人用餐。
陈松不提试镜的事，桑宁也没主动。她不想破坏氛围，也不那么着急。
吃过饭，裴西临揽下收拾的活。
桑宁本想帮忙，被陈松给叫到了一旁。
“陈导。”她规规矩矩站在陈松不远的地方。
陈松看她，笑了，“我这么吓人？”
桑宁微顿：“不是。”
陈松嗯声，“坐下吧。”他随口问，“西临给你看了剧本？”
桑宁点头。
陈松目光深邃盯着她，“你觉得自己适合这个角色吗？”
“……”
桑宁愣了愣，抬眸和他对上视线。
陈松这句话问的一点都不友善，一般情况而言，导演只会问你看完剧本的想法，以及对人物的了解，然后让你表演。而陈松，直接问她，她觉得自己适合不适合。
安静片刻。桑宁抬起眼看向他，目光澄澈：“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合不合适？”
她抿唇，“我现在不敢说我百分之百适合，我可以告诉陈导您的是，我很喜欢这个角色，也想演好这个角色。”
闻言，陈松定定看她须臾，兀自笑笑。
“行，我知道了。”他垂下眼，把玩着手里的烟，“我听西临说，你怕水？”
桑宁：“我会克服。”
陈松歪着头打量着她，他落在桑宁身上的眼神，莫名让她紧张。
她提着气，正犹豫该说点什么才好时，陈松笑着摇了摇头，“西临说的真没错。”
桑宁：“什么？”
她下意识抬头。
陈松笑而不语，“你待会问西临。”
他说：“我这部电影，大约是三月份开机。”他告诉桑宁，“你回去告诉闻溪一声，具体细节我会让助理和她谈，三月下旬前，你想接什么戏都是自由的，但三月下旬到四月底这个时间里，你不能外出跑商务。”
陈松是个，不允许自己剧组演员请假的导演。
特别是新人演员。
他始终觉得，演员出剧组一趟再回去，情绪是会有所影响的。他希望演自己戏的演员在那一段时间里，把自己当成影中人，是完完全全的影中人。
-
直到从陈松这边离开，桑宁都没太反应过来。
她懵懵地坐上车，扭头看向旁边的人，“裴……”
老师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裴西临看着她。
桑宁把老师两个字转变成：“裴西临。”
裴西临满意地笑了下，“想说什么。”
“我这算是……试镜过了吗？”桑宁疑惑，陈松都没看她表演。
裴西临：“嗯。陈导不是说具体细节会找闻溪谈吗？”
“可是——”桑宁诧异，“他都不用试镜我的吗？”
裴西临莞尔，“他看过你在《影子》里的表现。”
桑宁惊讶。
裴西临补充：“他跟秦导很熟。”
桑宁懂了。
“那我就轻松通过了？”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裴西临瞥她，“不轻松。”
桑宁疑惑。
裴西临驱车带她离开，嗓音微沉，“陈导看过你表演，他今晚之所以不试镜你，是因为他要找的，并不是一个演技多么成熟精湛的演员。”
听到这话，桑宁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自闭。
似乎是猜到她在想什么，裴西临无奈：“我不是说你演技不成熟，你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你演戏，有灵气。”
他侧眸望着桑宁，目光真诚，“我说的成熟精湛，指的是技巧方面。”
陈松要的从来不是个技巧型演员，他要自然的，最自然的。
桑宁隐约听懂了裴西临话里意思。
裴西临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低语：“陈导选人看感觉。”
桑宁没忍住，笑了起来：“所以我这个人给陈导的感觉，是对的？”
“嗯。”裴西临垂睫，视线落在她身上，“不单单是给陈导。”
桑宁脸上的笑一僵，本来想问除了陈导还有谁，可在对上裴西临眼睛时，她这句话不用问也有了答案。
虽然答案来的有些莫名。
安静些许，桑宁转头看向别处，温声：“陈导一直都自己下厨吗？”
裴西临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他思忖了会，回答她，“算是。他夫人不喜欢家里有外人。”
桑宁哦了声，“难怪。”
她好奇，“他夫人没来临城吗？”
裴西临微怔，敛了敛眸说：“前几年去世了。”
桑宁愣住，当即道：“抱歉，我不知道。”
在知道要来陈松这边试镜后，桑宁就上网搜过他，也看过百度百科资料。
她知道陈松有夫人，但没有人知道他夫人到底是谁。网上说的也含糊不清，自然而然，桑宁和众多网友更不知道他夫人已经去世这件事。
不过不管知不知道，她问了冒昧的话就该道歉。
裴西临笑笑，看她，“尽量不在陈导面前提就行。”
桑宁说好。
夜色浓浓。
桑宁开始还能跟裴西临聊两句，后面她眼皮开始打架。不知不觉地，桑宁睡了过去。
注意到旁边人睡着，裴西临把车内暖空调开至最大。
借着红灯时间，他把外套轻轻搭在桑宁身上。
……
桑宁睡醒时，车内昏暗。
她睡眼惺忪，抬手揉着眼睛看向窗外，看到了熟悉的电梯口。
盯着看了几秒，她转头看向驾驶座。
裴西临不在车里。
桑宁正要起身下车，身上盖着的衣服落地。
她弯腰捡起那瞬间，裴西临打开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