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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凌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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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萧有三日休整的时间,三日过后,金刑长老会亲自押负他前往律部思过崖面壁。

    离别前,金刑长老曾额外告知秦萧,宗派小辈之间的争锋,他老人家不会插手,需要他自行解决,也算是对他的磨砺。

    不过,若有不开眼的老辈站出来以大欺小,那他也不介意活动活动他这把老骨头。

    回到洞府,秦萧第一时间便查看识海情况,当时祖地形势所迫,他不便查看,眼下腾出手来,立刻内视识海查看。

    片刻之后,秦萧神识归位,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果然如我所料那般,那剑识不是轻易可动用的,神识境界跌落且不说,那剩余部分触须又有一部分彻底扎根识海外壁,如此下去,剑识早晚要与识海凝为一体,到时要想剔除估计就难了,该死,那老魔果然对我有所隐瞒!”

    秦萧双拳紧握,眼神阴郁。

    但祸已铸成,已无转圜余地,他也只得将此事暂时搁置脑后,回头再想应对之法。

    他本欲将此事告知金刑长老,但想到老魔的手段,还是作罢,免得将金刑长老拖下水。

    随即,秦萧开始着手分析眼前的形势,看似傍上了金刑长老这棵大树,但却只能在有限程度上借力,修行之上的助力自然没的说,即使是真传弟子知晓了也会感到眼红,但对于他的私人恩怨却是无甚帮助,想到无形中招惹的那些对手,特别是那姜洛离的威胁,他顿时大感头疼。

    这时,又想到魔宗大军即将来袭,心头越发沉重,但眼下他已与宗派彻底捆绑到一起,有那道心誓言的约束,想要单飞是不可能了。

    沉吟良久,秦萧取出金刑长老给的那枚圣元丹,开始吞服丹药疗伤。

    在秦萧坐卧不安的时候,罗布泊等人却暗中给他助了一把力,主动将他被金刑长老收为记名弟子的消息散布了出去,这立刻在内宗之间引起轩然大波。

    即使一众内宗长老都感到不可思议。

    此事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代煜等人自然是激动万分,秦萧的水涨船高,也意味着他们的倚仗增强。

    但张表等几名对秦萧深恶痛绝的外门弟子,却是大感棘手,本来计划好的发难也只得暂时蛰伏,甚至还变得忧心忡忡,担心秦萧会趁机扯大旗对他们发难。

    但隔日金刑长老发布的一则昭告,却又让事情出现转折。

    金刑长老昭告众人,虽将秦萧收为记名弟子,但宗派规矩不可破,弟子之间争锋,他无意过问,但若有老一辈插手,那他也不会客气,并且三日后他会亲自押负秦萧去思过崖面壁受过。

    这立刻让罗布泊等人患得患失起来,刚升起的一丝激情,被一盆子冷水浇灭。

    张表等人却是一扫之前的踟蹰,眉开眼笑,蠢蠢欲动。

    ……

    是夜,万籁俱寂,张表只身一人出现在内宗后山的一处偏僻之地,这里阴风阵阵,荒草丛生,整个环境透着一股莫名的诡异阴森之感,与苍元宗的恢宏正气形成鲜明对比。

    来到此地,张表突然变得谨小慎微起来,眼中带着难以形容的恐慌之色,望着眼前翻滚涤荡的浓墨雾气,他犹豫许久,才掏出一枚白色玉简,手中掐诀印于玉简之上。

    下一刻,玉简表面闪烁诡异之光,随即遁起,化作一道流光遁入雾海中。

    片刻之后,雾海如水波一般自动分向两侧,容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甬道,两边雾气仍在翻滚涌动,如同虎视眈眈的深渊巨口,传递出一种云诡波谲之感。

    甬道的尽头出现一座破败的草庐。

    “咕咚……”

    张表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越发大气不敢喘一下,稳了稳心神,才对着甬道尽头的破败草庐走去。

    “凌老,弟子张表求见……”

    来到草庐前,张表垂手恭立,内心噤若寒蝉,对着庐内颤声道。

    许久,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张表额头已见汗,但仍忍受着内心的莫大恐慌,耐心等候。

    “是来归还养剑葫的吧……”一个沙哑的苍老声音自草庐内传出,如同铁片摩擦,响在人耳中分外刺耳,只听他继续道:“考核结束了?不知你举荐那小子取得了何名次……”

    张表脸色瞬间苍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嘴中连连求饶道:“凌老饶命,弟子失策了,我那同父异母的兄弟被人给击杀了,顺带着连养剑葫也被对方给夺走了……”

    庐内陷入长时间的沉寂,许久,那沙哑声音才再次响起,“很好……”

    “弟子该死,弟子该死,请凌老饶命,请凌老饶命……”张表磕头如捣蒜,一次又一次,仿若不知痛觉一般,重重叩首于草庐前的厚重石板上,很快额头便已是血肉模糊,血液顺着额头流淌,模糊了他的双眼。

    “鉴于这几年你对老夫颇为忠心,并多次为老夫从世俗界寻来气血旺盛之人作药引,老夫才衡情酌理,同意将那养剑葫暂借与你,你可知我是冒了多大的风险,宗派当年之所以留我一命,前提便是我不得再插手宗派任何事务,如今明知故犯,若让我那掌教师兄知晓,你可知老夫的下场……”

    随着一阵铁链嘎啦嘎啦的曳地声响起,一个形容枯槁,状若厉鬼的老者出现在草庐门口,受制于体表束缚铁链,他无法彻底走出草庐。

    老者光着上身,一身的惨状让人触目惊心,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皮肤,躯体上布满如蚯蚓般的血痂,腐肉横生,多处露出森森白骨,滴滴黄臭的尸水顺着骨缝间流出,更有几处甚至有蛆虫蠕动,让人直作呕。

    张表苦苦忍受,才避免失态的冲动。

    除此之外,老者身体十几处要穴,都被粗大黑色铁链洞穿,其中一道,更是直接洞穿身后要害琵琶骨,让人感到难以置信,这是什么样的罪孽,才会遭受这种非人的极刑。

    锁链表面不时有某种诡异符文流转,闪烁森森黑光,似乎是某种禁制符文,在封印着老者的修为。

    老者话语虽平静,但张表却在这股平静下感受到一股暴风雨将来临前的躁动,整个人顿时陷入无边恐慌,死亡的阴影一瞬间将他彻底笼罩,他再次砰砰叩首,嘴中涕泪横流,“凌老饶命,凌老饶命啊,实在是事出有因,击杀张衍那小子太过诡异,明明只有炼气四层后期修为,却可以凭此实力硬撼炼气五层的齐天麟,甚至以下伐上,考核决战将那天之骄子齐天麟都给拉下马,最后连金丹老怪都出动了,那小子还是活下来了……”

    听到金丹老怪,凌老那死鱼一般的白色瞳仁中终于起了一丝波澜,他一身气机恐怖,暮气沉沉,嗓音沙哑难听,缓缓道:“金丹老怪……说说怎么回事……”

    闻言,张表才松了一口气,立刻擦了一把额头的血水,估计是汗水血水皆有,战战兢兢地将事情全盘告知,包括金刑长老将秦萧收为记名弟子一事也讲出。

    “金刑……”

    听到金刑之名,凌老一身恐怖气息突然变得狂躁起来,如海似渊,搅得整座禁地都开始风起云涌,浓雾如同波涛一般,不断翻滚涤荡,雾浪滔天!

    似乎“金刑”二字触动到了凌老心底最难以启齿的痛处,他死鱼眼一般的瞳仁,突然开启一道缝隙,两缕如鬼火一般的幽光从眼中闪过,眼神一下子变得狰狞无比,脸上表情扭曲,宛若厉鬼一般,声音凄厉道:“金刑,我凌成涣之所以落得如今这副不人不鬼的下场,都是拜你所赐啊,即使宗派有心网开一面,但你仍抓着宗派律法不依不饶,非要置我于死地,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罢了,我先祖打下的宗派根基,岂能受你制约,实在是可笑啊,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啊……”

    “拜你所赐啊……”

    “拜你所赐啊……”

    “拜你所赐啊……”

    ……

    凌成涣凄厉的声音,在这鬼气阴森的禁地,不断回荡,犹如厉鬼咆哮一般,尖锐刺耳,搅得周天气流不断咆哮呜咽,宛如地狱之门大开。

    张衍面对状若癫狂的凌成涣,整个人只感觉心神宛若要崩溃,那凄厉声音宛若汇聚成一柄锐利钢锥,在他耳中不断进出,让他痛苦不堪,片刻功夫便已失去抵抗之力,面无血色,瘫软在地!

    在那股渊渟岳峙的恐怖威压下,他瞬间被被挤压入身下土层,只有头部仍被坚硬石板挡住,但额头也开始呈现变形迹象,全身骨骼更是传出咯吱咯吱的不堪重负声,体内气血翻腾逆流,很快,七窍便有殷红血丝溢出!

    凌成涣恍若未觉,眼神仍是狰狞阴森,但紧接着,他突然仰天狂笑,“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跟我那掌教师兄,要不是你二人将我逼入绝境,我可能余生都无法触摸到金丹的门槛,哈哈,我要感谢你二人啊,用不了多久,我的尸皇功便可以小成,金丹可期,到时,我可要当面好好感谢一下你二人,我要把这些年你们带给我的耻辱与痛苦,百倍地加还给你们,如此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说到最后,凌成涣再次陷入癫狂,一股滔天的怨念直冲天际,搅得诸天气流雾气翻滚涌动,一阵阵黄气从他体内涌出,伴随着体表黄色尸水流淌,一股浓烈的尸臭腐浊味道缓缓扩散,充斥整座禁地每一处角落!

    “筑基巅峰……”

    张衍即使身体受制,口不能言,仍是瞬间面露骇然,心中宛若掀起狂风怒浪,这凌老不知不觉间竟然达到了这种层次,比之那掌教都要强出一头,特别是对方那大逆不道之言,更是让他瞬间崩溃,这几年他受制于对方,一直在暗行诡事,助纣为孽,若事情败露,只怕他也难逃死劫!

    许久,凌成涣才恢复平静,一身如渊气息散去,恢复将死暮态,死鱼眼低垂,看向宛若死狗一般被压进身下地面的张表,沙哑道:“既然是金刑之徒,那绝然不能放过,按你所说,那小子资质本低劣,但去了一趟药园之后,却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这期间肯定有我们未知的机缘发生,再加上那小子经老祖剑意磨砺,肉身已然得到极大的强化,气血肯定旺盛如龙,这样,你先去世俗界给老夫寻十九对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刻出生的童男童女,再去将那小子擒来,便可免除你死罪……”

    张衍艰难地从身下地面爬出,仍维持跪伏姿态,犹豫片刻,颤颤巍巍道:“凌老,如今魔宗大军将至,宗派前所未有的戒严,就连宗派护山大阵都已开启,弟子虽有心孝敬,但却离山无门,那童男童女……”

    凌成涣似乎早有谋划一般,随手取出一枚令牌甩给张表,与肖逸尘那枚掌教令牌颇为相似,他阴声道:“今日是亥日,正逢水威大盛克火之日,你持此令牌于亥时,去护山大阵的离位,可破壁而出。”

    说着,凌成涣将令牌使用方法告知,随即又取出一件纱帐模样的法宝交给张表,告知他如何凭此宝掩盖行踪,随即便让其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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