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人心险恶
宋浩然，余广正，董白胜三人接连陨落后，一股莫名恐慌情绪开始在人群中蔓延，此时更无人敢主动出头，包括金刑长老下辖的一众律部长老，此刻也纷纷垂首低眉，不敢直视金刑长老的凌厉目光，看这样子，宁肯等着点名也不肯主动上台，能残喘一刻是一刻。
这期间，那部分面有异色之人，目光阴晴不定，不时相互对视一眼，不知在交流什么。
“好，你们很好，不枉老夫一番栽培，可算是给老夫长脸了……”金刑长老怒极反笑，刚打算再施铁血手段，逼迫众人上台。
这时，竟有两人不约而同地走出，一男一女，男的正是之前那名有意动之色的真传弟子，女的则是神色清冷的姜洛离。
那名真传弟子见姜洛离一同出列，立刻神色一凛，故意落后一截，冲姜洛离一拱手道：”姜长老，您先，您先……“随即灰溜溜地返回了真传弟子群中。
姜洛离瞥了他一眼，心道，又不是什么好事，还这么积极，赶着送死不成。
随即对着金刑长老不卑不亢道：“金老，既然您御下无能，那还是由我来吧！”
金刑长老只感觉胸中一滞，脸上不觉升起尴尬之色，瞥了一眼正闭目调养的肖逸尘，抚须笑道：“姜长老巾帼不让须眉，此举岂不要让那帮废物羞愧死，这也是在打老夫的脸啊，凭姜长老的身份，自然不屑做那等自降身份之事，此举未免有些多此一举了……”
听到又对自己特殊对待，姜洛离未有领情之色，甚至俏脸一寒，心中莫名升起一丝烦躁感，她这所谓的身份背景可是从未让她升起过半点优越感，只会让她分外憎恶，想不到即使从遥远中州躲到这与西北罪洲接壤的偏僻越国，还是难以逃脱那人的操控。
父亲，呵呵，她可是从未将那人视作父亲，在她眼中，那是导致她母亲陨落的罪魁祸首，那是她的仇人，早年要不是他一心图谋家主之位，母亲和王叔叔岂会遭遇不测，在她心里，她其实更愿称呼对她有养育之恩的王叔叔为一声父亲。
“不必了！”姜洛离冷冷一声，随即义无反顾地对着天刑台行去，不过即将踏上台阶时，突然凌厉地瞪了秦萧一眼。
这立刻让秦萧身体一震，心头突然升起一丝不妙之感，心道，我又怎么得罪这姑奶奶了。
但紧接着，秦萧便想到一种可能，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不会是之前的事情败露了吧。
越想越有可能，那功法一事破绽太大，当时是敷衍过去了，但事后对方若有心核实，随便找个跟自己资质差不多的弟子，一试便知。
看这样子是已经印证过了，否则在自己包庇药王一事的前提下，对方岂会还对他心生怨恨。
看来，这苍元宗是彻底没法呆了，等解决兽皮一事得赶紧溜。
轰！
就在这时，天刑台似乎感知到秦萧内心的不轨图谋，其内突然窜出一道粗大剑气，径直地对着他冲来！
卧槽！
秦萧脸色大变，毫不犹豫地运转身法避让，但哪比得过剑气之速，瞬间被其贯穿身体，皮开肉绽，体表血雾喷洒，秦萧整个人犹如断线风筝一般，立刻嘴中咳血倒飞出去数十丈！
“这……”
突然发生的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众人纷纷扭头看向远处坠落在地，下场凄惨，一动不动的秦萧，眼中纷纷露出错愕目光。
姜洛离同样眼带诧异，看着一副重创模样，倒地不起的秦萧，眨了眨眼道：“这小子做什么了……这就完了，我可是还没找他对质呢……”
包括金刑长老都是眉头一皱，凝目看向秦萧的方向。
肖逸尘眼中有慑人精光闪过，冷目望向秦萧所在的位置，心中暗道，这小子绝对有问题，天刑台不会无的放矢，呵呵，手段不俗，竟然能躲过之前的筛查，但还是没能逃过天刑台的法眼。
在那一道恐怖剑气下，莫说炼气四层的小弟子，即使是筑基期的修士，也无生还的可能，倒是省却我再费力气。
不过，经受如此恐怖袭击，都没有灰飞烟灭，这小子的肉身绝对有古怪，一会腾出手来得派人查探一下。
肖逸尘眼中眸光闪烁，刚要闭目继续休整，但这时，他眼中明显一愣，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只见远处地面上一动不动，给人一种已经死透感觉的秦萧，突然从地上一把坐起，眼中带有劫后余生之色，抚摸着胸口，嘴中连连惊呼道：“恐怖如斯，我不过是升起一丝想要触摸一下天刑台的想法，竟然都能被感知到，果然不愧天刑台之名，好险好险，小命差点不保，可不敢再造次了……”
此番话秦萧并未刻意掩饰，而是有意说给众人听的。
此刻，即使身体皮开肉绽，嘴中流血，秦萧还是竭力摆出一副人畜无害乖巧模样，同时凭借强大意志驱散心中杂念，尽量保持心境澄澈，强迫自己开始感念宗派的好，却是不敢再升起叛宗念头。
同时，身体主动远离天刑台一段距离，但视线却时刻关注着天刑台那边的动静，心中戒备十足。
秦萧已打定主意，若再有剑气来袭，他即使拼着身死也要将祸水引到吕志轩那伙人身边，要死也要拉上那伙人。
看到天刑台没有再异动，秦萧暗自放下心来，感受到身体虽满目创伤，但却得到极大的强化，这次的效果，甚至远超之前所有强化的总和，且胸口兽皮传出强烈的滚烫感。
秦萧心中不禁升起火热之情，立刻取出齐天麟的丹药开始就地疗伤。
众人听到秦萧之言，纷纷露出了然神色，原来这小子刚才竟对天刑台心生不敬，还想要亵渎天刑台，这可真是找死。
经受那么重一道剑气都未身陨，只是受了点较重的肉体之伤，众人都下意识地以为天刑台只是略做惩戒，雷声大雨点小，要不然在那么一道恐怖剑气下，那小子估计早就化作飞灰。
肖逸尘冷冷地盯了秦萧一眼，冷哼一声，不再理会，继续阖眸调养。
“小子，我劝你最好对天刑台保持敬畏，否则有你好受的……”金刑长老有些警告意味地看了秦萧一眼，冷声道。
”小子已然知晓其中厉害，绝然不敢再造次！”秦萧面带汗颜，对着金刑长老连连拱手。
“这小子命真大！”姜洛离腹诽一句，收回目光，迈步踏上台阶，剑气之下，她身体却未有任何不稳之像，步态虽轻柔却坚毅十足，就连面色都未有丝毫变化。
姜洛离外表显露修为虽只有筑基中期，但真实实力却与肖逸尘相当，加上功法的原因，实力自然非肖逸尘能相比，这第一道剑气还无法对她造成困扰。
稍作停顿之后，姜洛离毅然踏出第二步，然后是第三步，一步一步拾级而上，眼中带着不屈和执着，似乎在证明给什么人看。
……
姜洛离之后，不等金刑长老点名，慕长老突然面带悲壮之色地出列，那名真传弟子只得再次暂退，即使他身份比起一名药园看护长老要高贵不少，但对方与姜长老私交莫逆，他也只得卖对方一个面子，即使心中百般不满，仍面带客气道：“慕长老，您先，您先……”
慕长老神情肃穆，表情悲壮，即使双腿已开始打颤，仍在心中不断告慰自己，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自己对宗派一片赤诚之心，日月可鉴，即使在药园做过不少监守自盗之事，可也罪不至死，既然横竖都躲不过，不若大大方方出列，说不定还能给掌教和金刑长老留个好印象。
于是，坚定迈步，登临第一道台阶。
但当秦萧看到慕长老被一道恐怖剑气劈得皮开肉绽时，嘴角却是忍不住一抽，他可深知这种滋味，但见慕长老无性命之忧，遂放下心来，比起自己，似乎这才是真正的小惩。
听到慕长老在天刑台上哀嚎连连，秦萧忍不住心中腹诽，慕长老肯定在药园没少干监守自盗之事，单那私下里炼丹一事，就违反宗派禁令，不受惩戒才怪，不过看这样子，倒没有反叛之心，要不然早成为飞灰了。
在丹药的助力下，感觉伤势有所恢复，秦萧再次壮胆对着天刑台靠近，只不过神色警惕，动作小心，一副惊弓之鸟模样。
慕长老最终是被金刑长老用一道气机送下天刑台的，全身皮开肉绽，体无完肤，比秦萧惨烈不知几何，体表衣衫被血水尽数湿透，触目惊心，被几名弟子抬到空地处。
姜洛离立刻取出丹药上前喂服，随即行功助对方化开药力。
许久，慕长老才睁开浑浊双目，看向姜洛离，眼中带着感激之色
姜洛离没好气道：“这下长记性了？”
慕长老只有苦笑。
这一幕更是深深刺激到了人群中的部分人，不等金刑长老点名，有十几人突然联袂脱离队伍，往远离天刑台的方向避去。
天刑台神威莫测，即使不主动登台，但只要在有限距离内，也容易被其感知心中恶念，降下劫罚，秦萧前面就是个例子。
一行人直到离开百丈距离，才凝目看向肖逸尘与金刑长老。
这一行人数量有十五人之多，普通长老十二人，真传弟子两人，更有一名丹师长老，男女皆有，按照一定队形结成队伍，似乎是某种人型阵法。
其中一名似乎是发起者的长老，面对肖逸尘与金刑长老，再无以往的恭敬之色，眼神阴鸷，“二位，果真要对我等斩尽杀绝？”
“这……”
这一幕超出所有人的意料，剩余长老，以及其他几名真传弟子，全都是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这十几人。
其中一名女长老望着队伍中的闺女好友，神色伤感，眼露沉痛之色，凄然道：“芾妹，你……”
队伍中被称为芾妹的那人正是当初针对柳青青的女长老，此时一改往日的亲密无间，眼带冷色，“孙师姐，让你失望了，我早知道这一天会到来，只是未料到会来得这么快……”
同样的质问还发生在其他长老之间，以及真传弟子之间。
一众人员感到悲痛的同时，却也心有余悸，人心太可怕了，朝夕相处的挚友同僚竟然是魔宗暗桩，同进同出这么多年，自己竟然一无所知，人心险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