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我知道，但我赌你会来！」

    李玉听闻梁季所言。

    蓦然愣神。

    他想到了牧枫先前所作所为。

    再联想到天龙峰上，布局三百年，是真的有点“皮”。

    毕竟。

    这是一位能在凡人村落当二十年说书先生，而不觉得苦的人。

    毕竟。

    这是一位连打妖族都懒得买把好剑。

    只是用一枚铜钱，买下一棵大葱，就杀得中州没有妖族敢吱声的无双天尊。

    但同时。

    李玉的心中。

    又略有些同情牧枫。

    他不知道牧枫经历了什么，才变成如今这般。

    但，那肯定是他所不曾经历过的苦。

    好在。

    拥有如此实力的牧枫，最终还是选择了“向善”。

    这是最好的结果。

    尽管他天龙峰布局三百年，欺骗世人，但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李玉相信，在三百年前，大师兄一定是被天下女修，烦得不胜其烦，这才出此下策。

    随手在天龙峰顶一划，摆脱纠缠的同时，顺而愚弄众生。

    故此，只有剑痕，不留丁点剑意在其中。

    这就像是那被他毁去一半的《冥古御剑术》一样，他同样是在警示世人，不是最古老的就是最好的，只有最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强大的，只可惜，三百年来，无人醒悟。

    每年、每月、每日……还是会有大量的修士，涌上天龙峰，只为一观牧尊留痕之地。

    “我知道。”

    蔺青霞的声音响起，“我知道这上面没有剑意。”

    她说出这话时，语速又紧张、又放松，正如她的心情，在纠结中，有了一丝舒缓。

    天龙峰顶上的修士，听闻此言，皆是惊呼。

    她知道？

    既然知道，那又为何在此苦等三百年？

    明知是坑，还往里跳。

    明明能醒，却甘愿大梦千秋，沉醉其中……

    顾长生等人，张了张口，没有说话。

    就连天上的牧枫，也是一脸的意外。

    他当初在此立言，便是为了打消天下女修的想法。

    可偏偏没有想到，竟会有人心甘情愿往里跳，哪怕知道他骗了所有人，也没有揭穿他的把戏，反而含辛茹苦的替他圆住这个“谎言”三百年。

    这是怎样的一种坚持，又是怎样的一种执念？

    “既然知道，为何不走？”

    天尊的心，在这一刻并没有丝毫动摇。

    他只是好奇。

    好奇自己一个凡体留下的东西，有什么值得这天之骄女观摩的？

    而且……她还为此放弃了自己的滔天魔功。

    这令人费解的行为。

    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回复，不然每每念及此处，长久以往，会成执念，会成心魔，会成为登临大道的最后一道阻碍。

    因果……

    说不清、道不明，但种下的因，总有一天会还了果。

    牧枫不希望这个“果”，会影响到自己的修行。

    但他不知道……

    有些问题，是注定没有完美的答案的，因为问题存在的本身，就是答案！

    “因为你。”

    果然。

    蔺青霞回答依旧，“我在等你，我赌你会回来！

    “一定会回来，哪怕是战死边荒，那一缕残魂意志，也应被天道送回此地，游历你曾经走过的路，留下的痕迹。

    “而那时，我便可以再次与你相见。

    “无论你是生是死。

    “我总能等到的……”

    她的声音略低了下去，“结果无非好坏两种。

    “如果你死了，我就会去擒来你的仇敌，血洒天龙峰，随后陪你而去。

    “这是最坏的结果，幸运的是，我等来了最好的结果，你回来了，尽管相隔三百年，但你依然是那个你，依然是那个屹立云端的牧天尊，就像我们当初刚认识那般，天下无双，无人能及。”

    四周的旷野，随着蔺青霞每吐出一个字，便安静一分。

    话说到这种份上。

    便是再傻。

    便是如牧天尊这般，不近男女之情的人，也该明悟。

    这不仅仅是一份等待。

    更是一份真挚的感情。

    说他们不打不相识也好，说蔺青霞因多次与牧枫交手，逐渐心生爱慕也罢……这场等待，总算是有了结果。

    就在今日。

    牧尊总要给她一个回复，也是给天下一个交代。

    布局三百年的剑痕，留下了它唯一的悟道者。

    纵使如今的时代属于牧天尊，他也不能回避。

    因为这是他的“果”。

    牧枫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闷，随即浮现出一抹微笑。

    他一手指向剑碑，看似漫不经心地轻声说道：“你的心意我已明了，可是……你还没有领悟出其中剑意。”

    剑意？

    剑碑之上，根本没有剑意？

    拿什么去领悟？！

    四周修士先是不解，随即猛然醒悟，哦，这是牧尊变相拒绝了蔺青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