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那年那人那事
周杨从茶坊出来，缓缓上了山，沿着静谧的小路，走到了问书塔外，但他并没有走进去，而是来到塔外的小屋中，轻轻敲了敲门。
咯吱一声，门开了。
一个黄发驼背的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是周杨，立刻低头道：
“队长，你终于来了。”
周杨面无表情，冷酷的说道：“我喝了茶，自然也想起了当年的事，这些年，你辛苦了。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驼背老人连连摇头，表示拒绝。
在这问书塔这么多年，他已经为当年的事，付出了足够的代价，无论是内心的谴责还是大道的折损，都是难以估量的损失，但周杨仍不愿放过他。
既然如此，看来多年的准备并没有白费。
他自信满满。
可周杨轻蔑的撇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
“死不悔改，到现在你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么？”
驼背老者后退几步，拉开些距离才能找到安全感。
周杨不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好笑的看着他。
老人察觉到周杨戏谑的眼神，故作镇定，试探性的问道：“错？我当然错的离谱，生不逢时，胜者王侯败者寇”
“嗯？”周杨转过身，冷冷的看着他的表演。
老人见触及到他的底线，赶紧补充道：“你想让我干什么？”
“上塔，帮我传递一个信息，做成了，当年的事我就不追究了，十几年，对于你来说大道仍旧可期。而我会在职权之内，帮你做一件事。”
驼背老人摸着他垂下来的黄发，沉思半晌道：“上塔，对于我来说实在太难受了，我要付出的代价太高。”
周杨理都没理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门外的塔。
驼背老人见周杨并没有说什么，得寸进尺道：“我拒绝。”
周杨十分意外，瞟了他一眼，点点头道：“可以。”
驼背老人狂喜，想不到周杨你也老了，连当年的脾气都没了。
如果换做当年的周杨，给他是个胆子，都不敢拒绝。
周杨却淡淡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取些利息，等你想通了，再来找我，可就没有这么好的价格了，或者等你烟消云散之后，下辈子好好修炼。”
说完，周杨抬起脚轻轻原地一跺。
噗嗤，驼背老人吐了一口鲜血，他的背似乎变更弯了。
驼背老人满脸绝望，赶紧借坡下驴，道：“我做，但有个条件。”
老人在这守塔这么多年，内心中充满着侥幸，当时他还提心吊胆一阵子，害怕当年那些人过来秋后算账。
“什么条件？”周杨好奇的问到。
“我要神性物质和后续路径的药丸。”
周杨当场拒绝，“不行，你不要得寸进尺！”
驼背老人没有争辩，仿佛他早就料到这一出。
“那我想离开这里。”
周杨冷笑一声，他先提出一个不可能的要求，再提他真实的要求，好让自己答应。
算计到我头上来了，周杨不置可否。
驼背老者面露绝望，自己小小的心思不出意外被识破了。
老者返回里屋，很快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枚黑色令牌，一摇头，走了出去。
他站在问书塔门口，踌躇好久，伸手推门而入，身影消失在门口。
周越来到茅草屋门口，看向里面正在发呆的周杨，说道：
“你终于肯面对自己了，只是你帮林家姑娘的事，可不能让组织中的那些老顽固知道，现在的探路者没有了当年的包容和大气。”
“我不是在帮助她，而是在帮助组织”
周杨十分淡定，此时的他想起来的东西越来越多，“当年那件事之后，探路者组织能人凋敝，我将自己的记忆抹除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我怕对组织太过失望。”
“但他们还是让我失望了。”
周越同情的看着他，无奈道：“仅仅是失望么？”
周杨神色如常，摆了摆手，笑道：“我喝下忘忧茶之前，就已经猜到了今天的局面，甚至比现在还糟的情形都想过了。”
“所以现在，对于恢复记忆的我来说，仅仅是失望。”
周越摸了摸额头，恍然大悟道：“原来从未有过期待。”
“不知道后人会怎么看待现在的我们。”周杨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周杨并没有直接回答他，“一千年前的人们，还是一万年后的人们？”
“谁都爱看流星和烟火，因为它的稍纵即逝，却能留下美好的印象”
“你看过昙花么？”
周越大概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努力绽放而后快速凋零？”
“昙花与他们一样，都有这种难以凝视的美。”
“这种美靠的是自身的绚烂和生命的奇迹，并不会因为后人说什么而变的不美。”
周越不再说话。
乱世将来，纵然他是组织中举足轻重的领导，也无可避免被拖入到大世之争中。
一旦进入妖魔不分，人魔混战的局面，无数天才异端，英雄豪杰，就会像是雨后的蘑菇，争先恐后冒出来。
周杨见他的脸色十分凝重，他认真思考了一番，想着怎么样才能打消他的疑虑。
“我、瞎子、守塔人，都是当年那件事的罪人，但每个人的选择不同，造就了今天的局面，如果你想，大可盯着我们三个。”
周杨见过那种乱世天崩地陷的样子， 虽然没有见到全面大规模的争斗，但局部战争也足以改变他对于世界的看法。
周越与他不同，他身上毕竟肩负着组织的重任，所以他不能冒险，这也导致他在做某些决定时，谨小慎微。
周越不再沉默，突然问道：
“在你的计划中，你要将那个少年放在哪？”
“他现在还不够格，参与到天地色变的格局中。”
周越笑了笑，道：“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想着让周了了参与进来？”
周杨也不反驳，面无表情道：“有你们看好他就行了，何必多我一个呢？”
“他终究会走出自己的路，至于他在这场变局中，成长到哪一步，我无法想象，但，我相信的他的人品，或者说，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在我这，他现在是开启乱局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