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大路
周了了自然知道什么叫做举重若轻，看似轻描淡写的背后是境界的支撑。
鲲的雕刻，宛如鬼神，其中所蕴含的力道绝不是轻而易举就可以做到的。
轻之所处，意如圆转，轻柔至极，重之泰山，恍若天经地义大道至简。
看似简单至极，但是周了了却不知其理。
看到周了了有些犹豫。
鲲又拿起了另一块石头，上刻三角，下雕正方，三角柔弱，正方有力。
周了了终于鼓起勇气捡起地上的一块儿废石。
学起鲲的样子，手上却哆哆嗦嗦，像个帕金森患者。
周了了有些不好意思，眼神中充满了疑问望向了鲲。
鲲瞪大眼睛，神色中充满不解，仿佛在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笨的人。
于是他沉着脸，恨声说道“你再试试。”
鲲第一次失去耐心。
10遍之后，鲲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周了了在设计方面，真的是天赋平平。
他不禁怀疑起自己，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
作为一个武夫，在石头上雕刻，居然会手抖。
在境界上更是令人发指。
没办法。
周了了的弱点终于暴露出来。
即便他曾经是一个经受过科学训练的人。
但是鲲无法理解。
他之前的伙伴，无一不是精挑细选，天赋惊人眼光齐高的天纵之才，学习任何一种，都是快到令普通人绝望的境界。
可与现在的周了了相比，简直就是有十万八千里的差距。
终于鲲感到了绝望。
在第20遍之后，周了了终于能够画一个完整的一。
鲲竭力在遏制自己内心的怒火，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破坏了周了了来之不易的成功。
鲲向远处快步走去，嘴里在喃喃低语“神啊，你放过我吧……”。
周了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不禁问道：“你要去哪儿？”
鲲转过头来忧郁地说道：“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去打比赛吧。”
周了了自知理亏，坚定地说道：
“我知道自己天赋差，但我也同样明白苦心人天不负。”
“一下练不成，我便练千次万次，境界达不到，那我就一遍一遍地练习下去！”。
鲲不忍再说什么，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恍然间他曾听自己的徒弟说过一句话，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可是，那个当年叫嚷着要读万遍书的人，却早已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鲲嘿嘿冷笑道：
“希望你不要像我那个倒霉徒弟一样，连时间都打败不了。”
周了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认真实践着自己所认为的道理。
真的在那个废石之上，不断的自己练着那个一。
一百次不够，那就来一千次，一千次不够，那就来一万次。
周了了不但要求自己，要做到哪一万次，而且他强迫着自己要把这一，千万种不同力度的一，都要学会。
于是，在大梦空间中出现了这样神奇的一幕：
一个少年如疯如魔，坐在一个石头堆旁，按照刚才的记忆仿照鲲的姿态，不断尝试画出心中的那个一。
在他的心中，他仍然相信自己：
兴许用不了多久，这个一将会改变阵法设计师的世界。
这就是周了了的“世界”，是无数次练习之后，不断纠正反馈之后，才能掌握法身设计的精髓。
鲲其实并没有走远，看着“认死理儿的”周了了，长叹一声，语气中充满着疑惑：
“难道，努力就可以了吗？”
“每年有多少人想从事这个职业，但是能够进行下去的却没有几个，你怎么就不能明白呢？”
“这个家伙不会真的那么一根筋，爬不出来吧”。
探路者组织中众多来自多方势力的人混杂其中，来的越多，探路者组织越强大，这也是探路者蒸蒸日上的原因。
与此同时，问书塔这边，许多智识天才的人物，开始悄悄攀登问书塔。
有蛰伏已久的聪慧俊彦，有济济无名的天才，有成名在外的天之骄子，更有家世显赫的世家子。
至于在探路者考试中，脱颖而出的各大势力的传承者，皆在摩拳擦掌想在书塔中一显身手。
秦南看似不着急，实则在内心深处十分忐忑。
她知道周了了是谁，同样也知道，因为她的原因，周了了被卷进了本不属于他的麻烦里。
其实她是故意的，从他们的家族来讲，周了了绝非一般的人。
问书塔赌斗，将本就浑浊的水，搅得更加让人难以捉摸。
周了了不知何时醒来，离开藏书楼沿着青草小径去往秦南的家。
他的脑中还不时回忆着，刚刚在大梦空间中雕刻废石的感觉。
走出了藏书阁所在地界，周了了嘴中不断默念着口诀。
回忆着鲲雕刻时的姿态，神色和感觉。
看似在向前不断行走的周了了，脑中却在一遍一遍地继续雕刻着废石。
鲲早在他们那个时代，便已经是顶尖的设计师。
能够模仿到鲲的五成便可称之为专家。
现在的设计师们，更讲究的是逻辑合理性。
而在他们那个时代“境界”，才是一个设计师最高的追求。
周了了从一开始上袁夫子的课，便要去破除所谓的历史的错误。
而对于境界的认知，鲲当年的那个时代才是始祖。
在大梦空间中，周了了第一次模仿鲲的时候，拙劣滑稽，就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
这是两个认知截然不同的人，所造成的误会。
周了了其实一直有一个问题：
这个世界为何已经有了科学的思维苗头，而有人仍然坚持虚无缥缈的境界之说。
他作为一个现代人，不明原因而来到了这个世界。
他既有科学思维的熏陶，又有中华五千年文化的沉淀。
所以他保持了对两种思维的融合。
眼到心不到，心到手不到，这都是学习或者研究中的大忌。
对于周了了来讲，手不到，可以通过千锤百炼而达到，而心不到，则可通过顿悟来弥补。
可如果眼不到，这是不知为不知，那是最为可怕的一种境地。
鲲眼中所见，心中所想，都是成功之人走过而回望来时之路，心态与见识，都是上上乘，可固定的路线。
让他们只觉得自己所走的路，才是最正确的路。
殊不知所有大道皆是通途，条条大路都可走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