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忠孝难两全

    楚靖霆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了，叶知夏一直坐在他身边陪着。

    楚靖霆刚一睁眼叶知夏的声音就传进了耳朵。

    “楚靖霆，你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叶知夏紧紧抓着楚靖霆的手，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微微地颤动。

    “我这是……怎么了？”楚靖霆有一瞬间怔楞，猛然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面色又跟着苍白了几分。

    楚靖霆蜷缩在被子里的手紧紧地攥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他心里的痛苦。

    他没想到两年前那匆匆的一面，连句话也没来得及说的那一面，最后竟然变成了永别。

    直到空气间隐隐漫出血腥味，叶知夏猛地掀开被子，抓起他的手，被罩和床单的那一处已经被鲜血浸的猩红。

    叶知夏什么也没说，拿出医药箱替他清洗伤口，酒精消毒然后再撒上白药粉，轻轻地为他将伤口包扎好。

    叶知夏默默地做着这一切，全程不发一言，手上的动作却格外的轻缓，小心翼翼的就怕弄他，眼神里的担心和心疼也是藏都藏不住的。

    楚靖霆心口一窒，猛地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对不起，吓到你了。”楚靖霆的声音沙哑中带着颤抖，明显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叶知夏心里一疼，呼吸也跟着重了几分，豆大的眼泪就跟着落下来了。

    她突然想起来，当年她父母去世的时候她也是这样，自己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压抑着自己的悲痛，直到牙齿咬破嘴唇满嘴的鲜血也不肯向别人暴露自己的脆弱。

    这些年她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医院，但她最讨厌的地方也是医院。

    那里有太多的生死离别，她惧怕的从来都不是死亡，而是那些死亡背后留给亲人的伤痛。

    “楚靖霆，你哭吧，我，我不笑话你。”叶知夏也紧紧地回抱着楚靖霆，哽咽着说道。

    她感觉那个紧紧抱着自己的身躯在轻微的颤抖，脖颈处有两道冰凉滑落。

    紧接着呜咽声渐渐变大，像冬日里空旷的山间传来受伤狼王悲戚的哀嚎。

    在楚靖霆出声的一瞬叶知夏已经用意念将两人带进了空间里。

    这会儿她也并不担心会被人听见，所以，他哭，她也跟着哭。

    哭她前一世失去亲人的哀伤，哭她对这未知世界的不安。

    两个人抱成一团，悲伤蔓延，哭的肝肠寸断，悲恸欲绝。

    等叶知夏哭完了才发现小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手里还捧着两碗粥。

    叶知夏突然就害羞了起来，将头埋在楚靖霆胸口说什么也不肯出来。

    也不知道这铁憨憨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她刚刚哭的跟个二傻子似的肯定难看的要死。

    楚靖霆倒是完全没有这种被看笑话的心理负担，他痛哭一场发泄过之后，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已经能够做到平静的接受这个事实了。

    作为一个儿子，心里难免会生出那种子欲养而亲不待悲伤，但是当他穿上这身衣服的那一刻，就等同于已经做了那个艰难的抉择。

    自古忠孝难两全。

    就像是父亲曾对他说的那样，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你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忍受着所有困难去完成你的使命，不能逃避，更不能做逃兵。

    他从入伍的第一天起其实就已经做好了不能承欢膝下，不能床前守候，不能灵前尽孝，甚至于还可能让父母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这些他一直都明白的，不是吗？

    楚靖霆用双手在脸上使劲搓了几下，强忍着通红的眼眶来掩饰自己满心的哀伤。

    所有的情绪发泄完毕，生活还是得要回归平静。

    他还有自己的使命，他依然还是那个可以让父母骄傲自豪引以为荣的儿子。

    “我爹娘…是怎么…没的？”楚靖霆努力让自己声音显得平静，可还是没有控制住嗓音的颤动。

    “前年秋收的时候连续下了十来天的大雨，大家怕粮食被泡坏了都去冒雨抢收，你娘去给爹送饭，不小心摔下了北边那处山坳里。

    你娘走后，爹的身体就不一天不如一天，坚持了不到几个月，没坚持下去就……”

    这些还是叶知夏昨夜醉酒后迷迷糊糊在梦里看到的，应该是属于原主记忆的一部分。

    叶知夏大概为楚靖霆简单的描述了一遍，至于具体涉及到的人和事她没有说。

    一是她不确定那些的真实性，毕竟只是原主单纯的记忆并没有画面存在。

    二是他们现在离得这么远，就算说出来也无济于事。

    至于那些人，若是真的做了那些事，等回去后自然会一一清算才行。

    “楚靖霆，你还有我。”叶知夏紧紧抱住楚靖霆，生怕他再像之前一样情绪失控急火攻心。

    是啊，他不是孤身一身，他还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