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水杯
上次的乌龙事件过后，席小舟阴差阳错稀里糊涂地和黄伊凑成了一对，可听着别人喊黄伊嫂子时，他有感觉心中有些郁闷，哪里不是滋味，说不出来，只得暂时忽略。
五四球赛即将到来，球场上连午饭时都有人在训练。
席小舟运着有些旧的篮球过人投篮，一气呵成。他的板寸头已经成了过去式，现在紧跟潮流，剪了个被最近风头最盛的新锐少年组合带火的锅盖头，汗水顺着刘海和鬓角流下，他随意用手抹了一把，把原本旧有些凌乱的齐刘海往上梳起又落下，衬出几分野性的帅气。
黄伊坐在树荫下啪啪鼓掌欢呼，俨然一副职业小迷妹的模样。
席小舟看向她所在的方向，在周边同学的调侃声中抿了抿唇。
忽而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影。
球场边有条小路，通往老师办公室。
路的两边树木葱茏，他看见安流和岳熙抱着几骡作业走来，旁边还有两个有几面之缘的男生，几个人有说有笑。
其中一个拎着好几把扫帚，俨然一副后勤主管模样的男生他有印象，是安流的新同桌。那男生一经过，原本在旁边看球的女生大多探头探脑转为看他了。还有一个板着一张脸和谁欠他二百五十块的人他也认识，他们班唯一有实力可以与岳熙争第一的人，每次看到他那副死模样，抑制不住自己拳头的时候，席小舟都会想：这可是敢和熙姐争锋的男人，是条汉子，想装x就让他装呗。
几个人从他眼前经过，说着什么竞赛，文艺晚会之类的事情，由不得他多听多看，他的现女友带着一张复印了歌词做满标注的纸张向他奔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席小舟看向她手中的歌词，一串并不能完全看懂的英文下标注了初学者共通的记号：艾五蕊奈特in麦坠姆，ic有，i非有……
“这是feel 不是非。”席小舟指着歌词和黄伊说。
黄伊拽着席小舟的胳膊夸赞他厉害，席小舟想说这个单词不是学过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下，觉得还是不要打击她比较好。
随后趁着中场休息，拉着黄伊来到树荫下的台阶上坐下，教她自己会的单词，省得她上台表演时丢人……
安流和岳熙一起去办公室抱作业，遇到从家里吃完午饭回校的沐奕，几个人聊起了即将到来的英语竞赛，岳熙和沐奕又以谁的名次高开始赌冰淇淋，让她做公证人。
安流刚刚应下，忽而听见后面有人在喊叫着什么，一回头，发现是采购归来的秦巍巍，一个人抱着一大堆凤尾扫帚，活像移动的绿色鸡冠花。旁边有女生频频看向他，却没有谁帮忙接下一些，看着他在扫帚丛里艰难移动的姿态。
沐奕几步跑过去替他分担了一半，秦巍巍终于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小嘴叭叭地讲起他去采购时如何杀价，搬运时路边的同学是如何冷漠，本来答应和他一块去的宋潇潇因为想吃小笼包临时放鸽子，又是球赛又是文艺晚会也就算了，还有英语竞赛和班长会议校领导的脑脑是如何不正常等等……
走到球场边那条小路，安流习惯性地望向球场，看到了同样在看外面的席小舟，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就看见黄伊扑过来抱住他，看着眼前两人郎才女貌，她收回目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回到教室，岳熙就被秦巍巍拖走去开那个他抱怨了很久的班长会议。
临走前岳熙把杯子交给安流，拜托对方帮忙接三分之二杯热水。
沐奕在旁边冷笑着讥讽岳熙有毛病大夏天还喝热水，没来得及说完，忽而想起学习委员也要去开会，沐奕黑着脸出去，加快步伐试图追上刚走不久的岳熙和秦巍巍。
安流打开饮水机的开关，静静立在饮水机旁边等待。
她把两个除了图案不一样其他都一样的水杯放在水桶上方。
教室里人还不多，有的在睡觉，有的在写作业，还有几个在外面的过道里说笑。
几个男生进来，悄悄关上教室门，偷偷摸摸拿出几支香烟，仗着午休人少在教室里吸烟，虽然有些眼睛都被呛红了。
安流又往窗边挪了几步，把窗户打开了一些。
他后桌那个长刘海的男生踱步到她旁边，看着水桶上面的两个杯子，都是透明的塑料杯，一个上面印着卡通小树林，一个上面印着一艘卡通帆船。
“这是谁的杯子？”程瑞光指着那个印有小树林的杯子问。
安流屏住呼吸刚想回答，忽然想起前不久就是他骗岳熙说班主任找，出去才发现是他的兄弟要表白，而岳熙拒绝了。而且他在课堂上气哭了地理老师，地理老师让岳熙去找班主任，最后他被罚写检讨……种种矛盾，凤仙花小苗的事情再次袭上心头。
“我的。”
安流看似淡定地回答。
“那这个呢？”对方指着印又小帆船的杯子颇有耐心地问。
“也是我的。”
程瑞光笑了，觉得安流这骗人的小伎俩实在稚嫩。他缓缓吐出一口烟，回答道：“不，是岳熙的。”
安流看着他，心顿时揪起。
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拿起了那个印有小帆船的杯子，拧开，把嘴里的烟气吐了进去。
看着灰蒙蒙的烟气猛地进入并沉进杯底的水中，安流感到一阵反胃。
对方还淡定地把盖子拧上，以胜利者的姿态把杯子还给安流。
“你干什么！这是我的杯子！”安流不可思议地喊到。
“你的？你的不是……”程瑞光眼里也闪过一份诧异，他只是想戏弄岳熙而已，安流平时人挺好的，这算什么事……
安流也彻底确定，对方是冲着岳熙来到，心头忽而涌上一丝窃喜，觉得自己终是保护了岳熙的杯子，不然，如果像凤仙花小苗一样，她就更内疚，更觉得自己没用。
“对不起，找错杯子了。”程瑞光有些别扭地和安流道歉，却见对方飞快地把另外一个杯子紧紧护住。一时不清楚到底哪个是她的杯子。
安流开口了，冷冷地说了句：“你帮我把杯子扔了吧，我不要了。”
程瑞光心里顿时有些五味陈杂，愣了会，让邻桌的一个男生帮忙把杯子里的水倒掉，把杯子放到安流桌子上去。心里在想着安流会不会去打小报告呢？立即借了手机准备搜一篇新的检讨，誊抄下来。
被要求倒水的那个男生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看着还要和对方混烟的分上，只得照做。
程瑞光的座位挨着垃圾桶，转了一圈回来后，发现那个印着小帆船的杯子，静静躺在垃圾桶里。
算了，是她不要的。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却不知，这一切被班上有些同学，默默记在心里。
岳熙才回来，就有消息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岳熙想问安流什么，却见她似乎并不在乎，也不想谈，只得住嘴，默默给程瑞光记了一笔。
第二天早上，有一个消息扰了初一一班的平静。
“听说了吗，咱班程瑞光被舟哥给堵了！”
“真的吗？大快人心，他最近不会来上学了吧？他每天吸烟呛死我了……”
岳熙不太认同席小舟这种一言不合就打架的做法，她觉得动不动就打架也太莽撞了。但以权谋私的事情她也干不出来，正在心里权衡怎么给安流出口气。
当事人安流却心情不错，她终于没有成为伤害岳熙的帮凶，虽然牺牲了自己的杯子，但感觉当年凤仙花小苗的冤屈，终于洗清了。值了！
不过，最近几天她也不打算搭理程瑞光，不会告诉他老师的通知，不会借他抄作业，话都不会和他讲。
我才不是好欺负的呢！安流心说，就半个月不搭理那个坏渣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