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动摇
话,说得无情。事实却是,凤凰鸣和鲛祖肩上的重担,由萝卜承下了。曼睩心知,未来,萝卜将时刻处于危险之中,不只佛业双身,还有刀无极当年,用视为生命的兄弟,换取了百姓的安稳,结果自己一生愧疚、被诬。今日,又为了两个几乎陌生的人,走上了已知的血途曼睩在泪下来的时候,赶紧追着鲛祖走了。
凤凰鸣想,佛业双身和其党羽,都要从通道越境,罗睺一人,如何独对转圜的空间都没有,他避无可避,退无可退!更让凤凰鸣,拧紧着眉头的是,就算有人支援,他这性子也未必肯退“武君,大概不知,除了珠然,众天、一枕眠、六铢衣,还有,凋百岁、普愿来、伏龙、大红袍、宗喀尔,他们都死了死在,我前面了。我承担不起他们生命也承担不起,任何人的生命!现在,你还要把天都托付给我,须知,我弄丢了贺兰王朝,眼看着无悔孩儿,重伤不治。我没有你的能力,我只能负责侦查,而你、负责存亡一战!再则,主帅,事事躬亲,岂不顾此失彼!”
哼!汝是没有吾之能,可是,汝有让夜麟抛下吾,跟随的能耐。就是不知,暴亡的是吾,夜麟哭得是否比今日,更凶罗睺一阵快意,“那汝,何故认下夜麟。”
“我是哄——夜麟让我离开。”
“夜麟会追去。鲛祖和曼睩,你哄住谁了,一个接一个闹,掰扯不清。军师!少些勾三搭四罢。”男男女女十数人,前扑后继都不舍得,汝死啊。
凤凰鸣听闻夜麟的做法,正头痛不已,又听罗睺,把鲛祖和曼睩并在一起,曼睩跟吾有何关系?!刚要发作,忽然想到曼睩痴迷自己容貌的事,想到曼睩后来从无亲近的行为惊疑得连‘勾三搭四’,都没有反驳。
而枫岫本想问罗睺,剩下的功力有无把握战胜刀无极?但想到,罗睺根本不认识刀无极,如何得知。所以,枫岫只剩一个问题,“曼睩,汝终于舍得,交给吾了?”
曼睩一直在,吾与汝之间左右为难。汝不知吧“不是,还有凤凰鸣和夜麟。枫岫、凤凰鸣,不仅生命、曼睩还赐予尔辈——如意的、情缘。”
如意的?凤凰鸣想起,曼睩告密,是自己救了鲛祖的兄长,以及,这两次和鲛祖单独见面。恐怕都是曼睩在推进自己与鲛祖的情缘曼睩的期望、以及鲛祖的守护,让凤凰鸣一时间思绪纷乱。
和凤凰鸣的关注点不同,枫岫关注的是:罗睺果然没有全然相信自己,不过,剩余功体攸关生死,又岂能告之与其,关注身后事,不如、把生前事做到极致。比如:玄牝吸收能量的阵法,已然成功。但是要吸收大面积能量,如何与天都的气罩不抵触看来,还是得走一趟定禅天,和素还真商量。枫岫关闭了通话,对少独行一笑,“汝常怪吾,太懒。吾如今改了,可好?”
通过水镜看完全程的少独行,言道:“拿扇子的,拿扇子!操刀的,操刀。拿扇子的操刀,是因为——你拿不了扇子。”然后,携着新刀迈入深潭里。少顷,潭水迸溅,如瓢泼般不断溅砸谭边枫岫见此只好凝神,让一缕元神飘向定禅天,并随后,筑起法阵,隔绝了秋水兴波。
这边,鲛祖烦躁地转身:“你跟着我”鲛祖被眼泪长流的曼睩,惊得转换了话题。“你怎么了?”
“你的人,安全了呜呜我的人,危险了——呜呜——”
这忧心凤凰鸣,自己都难捱。只会哭唧唧的曼睩,又该如何排遣对亲人的担忧鲛祖气血翻腾,冰宫的庭院因此崩解“怕什么!你那武君,听得懂水中的声波么?还不得,我去!”
曼睩一愣,是啊可,鲛祖不就危险了。曼睩心里,也说不上是喜是悲。
“别跟来!”刚要抬步,就被曼睩抱紧手臂,鲛祖一瞪眼,却见曼睩的眼睛红肿,满眶是水泪,她忍耐地解释:“放手,我要跳水。”
曼睩吓了一跳,想到鲛祖是鲛人,又安心下来可曼睩觉得,让鲛祖独自一人面对一切,终究于心不忍
喧嚣的功体,让鲛祖不能再等了。她凌空而起,发现曼睩不仅没松手,还信任地一闭眼,靠过来只得张开气泡,在曼睩入水时,不要溅到她。曼睩听到“咚”的一声后,一切如常。她睁开眼睛,发现身处的冰宫进水了,而且,冰宫还在逐步消融鲛祖却不管不顾一直往前走,拉得曼睩趔趔趄趄显然是,被凤凰鸣气狠了。曼睩飞快地想着办法忽然摸到一样不熟的东西——手镯。鲛祖所有饰品,都是曼睩设计。这样东西,无疑就是所谓的‘交换物’。曼睩凑近仔细打量,“凤凰鸣对你真好啊——他给你设计的手镯,是贝壳形状的。为了讨你喜欢,他可是完全放弃了鸟类的喜好呢!”
“嗯——?”鲛祖抬起手臂细细观望,可不是每一片金属贝壳上,都有一圈一圈状似水波荡开的纹路。鲛祖慢下了脚步,另一手摸上这纹路,丝丝分明啊——确实,不是羽毛的纹理此等小事,你都力求合,我心意。为何,我最期望的,你却不给!鲛祖喷了一口血,再也无力维持冰宫。在冰宫完全消弭时,鲛祖勉力将曼睩送了上去
空荡荡地水底,只有散落在地的一应物什。破损的王冠、断裂的璎珞、以及崩成条的华服,提示着曾有的繁华全部崩坏恍如,一世求索,荡然无存。
鲛祖从没有感到,全身是这样的无力,哪怕动一下鱼尾,都不可行。她随波在水里,飘飘飘荡荡是了,当响螺回应的声波震动鲛心,吾挣脱睡梦弄坏了所有直到,有个东西刺了她的眼。她松开握住镯子的手,只为把那个东西拿到。这样,就能拥有多一点儿,你!
曼睩浑身是水,跑着绕过小寿庞大的身躯时,凤凰鸣心里就突突跳。
“你快去!鲛祖出事了!快去!”
凤凰鸣模糊地预感到,这一去,恐怕有些事,不同了。他在椅子上蹭了一下,把重心又放回椅子。
“伊,功体失控,经脉异相。汝,要叫枫岫来?”说完,罗睺把曼睩裹进气罩,暖着。
凤凰鸣眉头一抽,心里说不出的抵触
“不行!鲛祖没穿衣服!”
凤凰鸣站起来“我觉得,应该叫一个会水的医者,女的、先下去”
曼睩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鲛祖白发变黑,成年的面孔急剧缩小,上抛的手,血管暴突!“没有这人!你磨磨蹭蹭,是想让鲛祖死么!”
凤凰鸣走过大殿。每一个听见曼睩说话的将领都看着——当日在隐僻处,暗行之事,今日坦呈在阳光下,在众人的眼前,再行。目光落在凤凰鸣身上,如同千刀万剐,要剖去骨肉,露出心底暗藏的窃喜。凤凰鸣内心震颤不已的同时,脑中,一半是刀山火海,一半是絮语娇憨;一会儿是故友转身,渐行渐远,一会儿是双足踏血,步步追索;这边,旧友的音容笑貌,那边,鲛祖的点点滴滴凤凰鸣控制不住,飞快地闪现。他梦游般地步步行着,明明很着急,却因为浑身又木又疼,走不快。他想停下,再想想清楚。可脚步自行罔替,一步不停
凤凰鸣没使用功力分水,而像鱼一样,轻轻滑进水里。他怕,冲击重伤的人冰凉的水,立刻浸透了凤凰鸣。他悚然惊惧,自己在干什么?!从此跟鲛祖过日子去,不管危如累卵的灭境了!那可是灭境无数的生命,将荡然无存还是,自己只管卿卿我我,抛家舍爱的事,让别人来?
难道、所有人的牺牲,就为了存活——我这么个东西?!
心神剧震之下,凤凰鸣想要转身离开,只是,现在也由不得他后退了——黑色的乌丝随着水波冉冉飘动,惨白、瘦小的身影,匍匐在水底一动不动鲛祖的原身,只有人类少女般大小凤凰鸣的心抽了抽。他到了跟前,才看清:伸出手臂,小手奋力前够的是——自己的錾花银囊!凤凰鸣惊泣一声,抽出了声音。他没有管自己为什么哭出了声,只赶紧把了脉,然后,铺上天卷,将鲛祖吸了进去
这边,罗睺也将颓然倒卧的曼睩送回了卧室。不过就算无人,罗睺也没有出言安慰,因为他心知,凤凰鸣是鲛祖的了,曼睩再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