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好朋友
画面切换。
一个蒙着面纱，却遮盖不住其妖艳面容的女人站在年幼的阿飞面前，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你不是说，带我出来散散心吗？”
面无表情的阿飞仰望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女人，平淡的语气完全不像是经历过那种血腥的画面。
“呵呵……我们现在不就在外面吗？”女人轻笑两声。
年幼的阿飞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只是一处废弃的大楼。
“这可不是什么散步的好地方。”阿飞轻声开口。
然后，他抬起头，对上女人的视线：“你说过，能让我开心起来的。”
“我会的。”女人微微点头。
“那，你能当我的好朋友吗？”
“哦？”女人略微诧异了一下，但随后笑了笑，“好的。”
画面消失，阿飞的眼前再度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刚刚的这些……”阿飞呆滞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刚刚这些，都是被他埋藏在心底的记忆，也是他不想看到的过去。
“阿飞……”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小楠姐姐！”
阿飞怎么可能会听不出小楠的声音，有些兴奋的转过头，却只是对上了小楠那冷漠，甚至是有些仇视的眼神。
“你……为什么要抢走属于我的情感。”
有些冷淡的声音传入阿飞的耳中，他从来没有听过小楠说这种话。
“不是……不是这样的。”阿飞摇了摇头，慌忙走上前，想要抓住小楠的手。
但他扑了个空，小楠侧身躲开了他。
“你是……罪人，我才不想跟你当朋友。”
小楠的就这样漠视着阿飞，黑暗中抽出了无数细密的丝线攀爬上了她的半边脸颊，似乎想要将她吞没。
“你毁了我。”当黑暗彻底包裹住小楠的身形，整片空间只回荡着小楠最后的声音。
“不……不是的……”阿飞无力的跪坐在地上，想要伸手触碰小楠消失的地方，却依旧是一片虚无。
“阿飞。”
一个有些稚嫩，却不带有任何情感的声音突兀的出现。
阿飞愣愣的转过头，看到了角落里一个瘦小的身影。
那个身影抱着膝盖，身体蜷缩着坐在那里，如果不加以注意的话，很容易会忽视他的存在。
或者说，他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在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阿飞。”
那个身影继续呼喊着，他低垂着头，让阿飞看不清他的脸部。
“你是……谁？”
“我……是谁？对啊，我是谁？我也想问这个问题。”
那个身影缓缓抬头，露出了稚嫩却又没有任何情绪表达的脸颊，那冷淡的目光直视着阿飞，散发着淡淡的死气。
“你可以告诉我吗？我是谁……还是说，你已经忘记了过去的自己了？”
触电般的麻痹感蔓延全身，阿飞的瞳孔有些地震。
眼前这个瘦小的，低迷的，冷漠的孩子，就是曾经的自己。
“我……我记得……”
阿飞想要站起来，但是双腿已经失去了力量，再也无法支撑他的身体。
“你当然记得，你也必须记得，你那肮脏的过去。”
角落里的身影缓缓起身，笔直的走向跪坐在地面的阿飞，那张与阿飞几乎一致的脸，不带有一丝一毫的血色。
他伸出双手，扼住了阿飞的脖子：“看着我，回忆过去吧。”
“呃……”
透过那双暗淡无光的双眸，阿飞看到了……
因为无法表达情感，他永远是被外人排斥的那一个。
因为无法表达情感，他被同龄的孩子扣上了“怪物”的帽子，刻意的疏远着他。
他的母亲被醉酒的父亲暴打，他冷眼旁观。
父亲嘶吼着大声训斥着这个家庭糟糕的一切，他没有反抗。
在那染血的酒瓶砸向他的额头时，他默默举起了藏在身后的水果刀……
可他……其实不是这样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永远感受不到其他人经常念叨的“快乐”和“幸福”，为什么上一秒还带给他最后一丝温暖的家庭会破碎，为什么周围的人永远在远离他，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将他孤独的遗留在这里。
他想要……好朋友。
或者说，他想要一个能够陪在他身边的人，这样就够了。
但是，这些注定是不属于他的。
阿飞感受着脖颈处传来的力道，缓缓闭上了双眼，两道清泪滑落。
“对……就是这样，回忆你的过去，你的肮脏，然后，离开这个……肮脏的世界吧。”
在阿飞的意识溃散的最后一刻，一个白发身影突然闯入了他的视线之中。
“林野……哥哥？”他认得那张脸，只不过现在的他看起来好温柔。
“睡一会吧。”
白发林野说着。
……
“嘭！”
刀身上喷涌而出的黑暗与那紫色的流光相撞，却无法撼动其半分。
林野手持黑刀站立在这片布满紫色尖刺的大地之上，与已经完全失控的小楠相对而立。
“我们极乐的目的很简单……”
小楠用着有些癫狂的语气阐述着，那原本已经失去了情感表达的脸庞此刻强行扯出了十分怪异的笑容，就这样凝视着前方的林野。
“情绪、情感是人类最伟大的力量，只不过，因为每个人都拥有着情感，他们便从来不会在意。”
“只有那些失去了情感表达能力的人们，他们迫切的需求这份力量，他们渴望着这份力量，你们从来没想过……当我们成功赋予他们情感以后，他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杰作。”
“因为他们明白情感带来的这份力量，他们懂得如何利用情感，他们也会珍惜这份情感……”
她转过身，轻轻抚摸着身旁被污染尖刺重重包裹住的阿飞。
不等她有其他的动作，林野脚下的黑暗便开始迅速的向外扩张，企图碾碎地面的尖刺。
只不过，这些尖刺中蕴含的污染波动，已经不再像先前那样轻轻松松就能解决的了。
更何况，那个污染中心……阿飞，他周身那淡紫色的流光越发明亮，包裹住他的尖刺也在不断的吸收那流光中的污染能量，缓慢的收紧着。
“所以……你利用那所谓的极乐，利用所谓的被选中之人，用虚伪的情感去替换掉他们真正的情感，汲取他们心中的一切，是吗？”
林野脚下的黑暗缓慢的向前推进着，而他也在思考着愚者所做的一切。
她真正的目的，或者说，彼岸花的目的，永远都是人为制造出那些恐怖的异变，让这个正在重组的世界受到无限的干扰。
那些被剥夺情感的人们，也无非是工具而已……
“是的呢，想要赋予这个孩子足够的情感，可真不是一件容易事呢。”
“那你……为什么会想要邀请我来见证？”
这是林野最想明白的事情。
“这个嘛……我只是很好奇，一个亲手舍去了自己所有情感的人，会怎样处理掉这个，被强行赋予情感的混乱呢？”
小楠……不，愚者的眼神中透露出玩味，欣赏着这张由她亲自创造的，名为“混乱”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