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我本就不属于这里
“野哥,现在我们怎么办?”
蹲在舞台后方的角落里,两条腿有些微微发麻的方知乐完全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
他看向身旁这个微皱眉头,似乎正在思考的“方知乐”,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主意。
“你说……前面的那群人,是不是已经全被污染了?”
林野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惊得方知乐牙齿微微打颤。
他有些僵硬的扭过头看向前方暴乱的人群,忍受着血腥的刺激。
那些“方知乐”,似乎已经完完全全的失去了理智,他们双手如利爪一般挥舞着,撕扯双手触碰到的一切东西,无论是身旁的玩偶,还是一个完整的……人。
“正常人……能徒手撕人吗?”
林野继续用着有些冷淡的语气诉说残忍的事实,身旁的方知乐却已经有些汗如雨下,不停的擦拭额头。
“野哥你……别说了,”方知乐的声音微微颤抖,“怪渗人的。”
而林野却没有过多的心理波动,或者说,在适应了血腥场面以后,他本身就并不容易产生其他的情绪。
此刻的他只是在思考,究竟是何时,眼前这些人受到了污染。
在他的眼里,前方的“林野”们,手腕上已经全部出现了那熟悉的黑色印记,明明在入场一段时间以后还是没有的。
不过自从那位被污染的女士离开以后,整个表演棚的人群就不正常了起来。
目前来看,只剩下自己的手上没有出现黑色印记了,就连蹲在自己身旁的“林野”,也被污染了。
当然,林野并没有告诉他这个事实,现在的方知乐已经很慌了,再告诉他这件事,真担心他会直接背过气去。
林野手中握着入场券,掌心的黑暗依旧不为所动,只有四周的阴影有些躁动,看样子对前方的暴乱十分感兴趣。
入场券是没问题的……那么,问题就出在幕后了吧?
林野转过头,看向舞台后方那通往幕后的通道,那些暴乱的人群似乎有意避开了这个通道,没有任何一个疯子冲进去。
“走,我们进去看看。”
没等方知乐反应过来,林野就已经拉住他的手臂,重心放低,贴着墙壁走向通道。
“诶诶,你要干啥?”
“当然是想办法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啊,还能干嘛?”
林野轻轻推开了幕后通道的门,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出,让两人心生警惕。
门后是一个化妆室,最里面看样子是堆放杂物的地方,除了大大小小的箱子道具以外,之前那个关狮子的兽笼也安静的摆在那里。
不过,现在的注意力不应该分散。
因为,两人的前方,一面高大的镜子前,正背对着他们坐着一个人,一个脸上画着小丑妆容的男人。
此刻的他脸上正带着诡异的笑容,无视了外面舞台前暴乱的噪音,用一把小刀轻轻割开自己的嘴角,想要保持永恒的微笑。
双手绽放黑暗,林野唤出了夺魂长刀,刀尖对准前方的小丑。
身旁的方知乐甩了甩肩膀,揉了揉手腕,也是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总有人要来妨碍我呢……”
那背对着林野二人的小丑透过镜子,看着身后的二人,明明脸上带着渗出鲜血的微笑,眼眸中却是死亡般的空洞。
他轻轻的把手中的小刀向后扔去,却不是扔向林野二人,只是如同丢垃圾一般,那把刀便正好落在了林野与那小丑的正中间。
刀刃上的鲜血开始涌动,下一刻,四周的空间突然间发生坍塌,如同地面上生出了无数的空洞,将地面上的一切物体全部吞入其中。
地面在颤抖,身旁的方知乐只觉的脚下突然一空,失去了支撑,向着下方的黑暗空间坠落。
“啊……”
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他就消失在了那片黑暗之中。
于是,现在这片幕后,只剩下林野,和那坐在镜子面前的小丑……
“那么,你来告诉我……为什么,你能够看到我的标记?”
小丑缓缓转身,却只是上半身扭转了180度,下半身依旧保持着背对林野的坐立姿态。
他的瞳孔开始溃散,眼白逐渐占据了整个眼眶,一道精神链接突然侵入了林野的脑海之中,让他无暇顾及落入地面之中的方知乐。
……
“呃……”
让林野一时间无法适应的强光突然出现,遮盖住了他的视线。
一阵轻快的笑声在自己的身后响起,似乎拥有着神奇的感染力,安抚着林野紧绷的情绪。
他微微睁开因为强光而紧闭的双眼,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这是江北市孤儿院。
林野现在正站在空地的草坪上,站在不断摇晃的秋千旁边,站在一群可爱的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之中。
他抬起头,仰望面前的大楼。
这又不是他印象之中的孤儿院。
原本有些老旧的外墙皮已经被铲除,竟是铺上了洁白整洁的瓷砖,大楼的格局似乎也变大了不少,原本周围的几处空地种上了色彩斑斓的植被,点缀着这一片天地。
整栋楼由内而外的被翻新了一遍,与林野原本记忆之中的孤儿院大相径庭。
“林野哥哥……谢谢你!”
衣角被一只肉嘟嘟的小手握住,林野低下头,看到了一张满是笑容的小脸。
随后,四周的孩子都向自己涌来,他们包围成了一个大圈,手拉着手围绕着中心的林野转着圈,开心的唱着刚从老师那里学来的歌谣。
林野也会这首歌,他小时候也学过,名字好像叫做……感恩的心?
当然,曾经的他并不明白感恩是什么,不过现在,他已经明白了何为感恩,也学会了感恩。
林野遥望着远处的大门前,一个轮椅上的身影正与他面对面,面带温和的微笑看着他。
没有打扰孩子们的欢愉,他们就这么安静的对视着,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之下。
有那么一瞬间,林野觉得,留在这里挺好的……
翻新的大楼,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以及……永远支持自己的院长,这些都是他曾经想要的生活。
可是……
“你的能力真的很好啊……”
林野低下了头,看着周围的笑脸,独自呢喃着,
“只不过……你难道想让一个,不知道开心为何物的人,感到快乐吗?”
一抹黑暗自他的脚下绽放,顷刻间湮灭了这片充满阳光的乐园,徒留下黑暗中心的他,低垂着头,站在原地。
远处似乎传来一个飘渺的声音,那是他最熟悉的、最感到亲切的,院长的声音。
【要走了吗?】
林野微微点头,闭上了眼睛。
“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