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风信子:结束即新生
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
这个世界上有童话吗？
灰姑娘没有丢失掉水晶鞋，白雪公主没有吃掉那一半毒苹果，丑小鸭也没有被母亲不小心遗弃，还有卖火柴的小女孩没有冻死在街头。
那个人的身上，是鼠尾草和海盐的味道，一种淡香，不浓郁，不厚重，好似夏日的海风，清澈透明，很干净。
它的气味是由黄葵、海盐、葡萄柚还有鼠尾草，前调有些清爽，中调的草木感逐渐变淡，后调恰到其分，让人流连忘返。
好奇怪，最后她竟然爱上了这个味道，从此以后仿佛标记了专属于自己的符号。
风信子：即将枯萎死去的花，只有剪去花枝才能再次开出美丽的花朵。
这是风信子二次开花的秘密。而它也很好的诠释了什么是生命、什么是价值，所谓结束即新生。
空旷的房间内，眼光折射进来，透过纯白色的窗帘，房屋内的装饰很简单，桌子上放着一个长颈花瓶，里面放着一只白玫瑰。
林依缓缓的睁开眼睛，这一觉，她睡了十四个小时，阳光照的眼睛刺痛。
是梦吗？一场美梦？白净的枕头已被泪水浸湿，昨晚是哭了吗？为什么记不得了，脑海里回荡的只有一些美好宁静的画面，薰衣草公园，她躺在花丛里，鼻腔涌动，都是漫天薰衣草的味道，让她很安心。这都是后面，前面的剧情是一条小河，她站在桥上，差点掉下去，睡梦中都可以感受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缓了一会儿，林依坐起身子，拿起一旁的手机。
屏幕上是二三十个来电显示。林依拨通了电话。
“喂，阿妍”，她的声音有点干哑。
可能是太久没有喝水。
“我的个天啊，你终于接电话了，再不接，我就要打110，派警察抓你了。”
林依揉了揉眼睛，软软的说：“我只是只是睡得太死了。”
也是，自从上次从海城回来，自己就变得特别嗜睡，有的时候怎么也醒不过来，是一种揪心的难受。
林依皱起了眉毛。
“是有什么事情吗？”
电话那边顿了顿，磕磕巴巴的说：“没，没什么，我是担心你。”
林依笑：“没事儿，花店那边打理好了吗？”
江妍叹了口气：“唉，该死的，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最近的这批鲜花质量真的是差得要死，全都是废料。”
“嗯？是不是因为最近的天气原因。”
江妍点了点头，“可能是，回来的花都已经蔫了，醒花后，每一个品种也就几十只能用。”
“不是可以索赔吗？”
“气就气在这里，包装上他们给我贴了个大字条，写着，若是运输问题，一概不赔。”
林依呼了口气：“那下回换一家鲜花商，不在他们家了。”
“真晦气”
林依是个喜欢花的人，江妍比她大了2岁，两个人在沟通交流方面，完全没有什么阻碍，甚至可以说是契合，她时常去花店买花，后来两个人就认识了，并且还成为了好朋友，23岁，林依已经毕业2年了。
挂断了电话，林依走到了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有些陌生，这种想法让人有那么一丝荒诞的错觉，看了二十多年的自己，竟然有一刻，让人觉得并不熟悉，拧开水龙头，林依洗了把脸，和冰凉的水接触的一瞬间，她才觉得自己已经彻底清醒，而昨夜，无非当作是做了个奇怪的梦。
林依走到客厅，每个屋子的窗帘都是一模一样，白色的窗纱，墙上挂着她以前画过的画，林依拉开窗帘，阳光投射进来，她轻轻地抬起胳膊，想要抓住些什么，指缝间的那点光，让人觉得忽远忽近，若即若离。
再过两天就是举办画展的时间，她的心情不由得开始忐忑起来，从高考过后，她的人生就一直顺风顺水，考入了全国绘画专业排名前十的清安大学，不断有人来约稿，小有名气后，就开始有人专门找她来定制，初雪过生日那天，她接到一通电话，说是六月份s市的展厅邀请她带着她的绘画作品进行展览，要知道s市的画展，那可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无数画家挤破头也未能得到一席之地，而这，也算是她23岁最好的生日礼物。
她很欢喜，也很开心。
换了身衣服，一条素净的白色连衣裙，弯曲的头发已经及腰，随便化了点妆，她离开了家门。去到了那也咖啡厅，她特别喜欢在这种环境下工作，咖啡厅内播放着一首又一首静谧的钢琴曲，让人不自觉的就能放松下来。
林依走到前台，刚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服务员就主动开口：“还是和以前一样，冰美式，加冰不加糖。”
林依点点头，对前台的人笑了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似乎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她抗拒不了。
林依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可以很清楚的观察到街边的一切。她打开电脑，和主办方联络着，选了几幅作品，打包成文件，发送到了对方的邮箱里，后面用括号标注了仅供参考。
服务员端着一杯美式走到她面前，见她在工作，便没有打扰，很有礼貌的退开了。
商讨完毕，已经是一个小时过去，林依很满意的合上了电脑，她左右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对着电脑太久，一时有些疲惫。
注意力却被眼前的一幕吸引过去。
街边，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男孩张开怀抱，女孩很开心的扑了过去，男孩揉揉女孩的头发，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鲜花递给她，女孩露出了甜美的微笑，两个人牵着手，向远方走去。
一种不知名的感受涌上呼吸管，仿佛每一次呼吸都是带着触动，林依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许是落寞，铁定因为自己这么多年没谈恋爱，现在看到街边的小情侣都会羡慕了。
又在临沂路绕了一大圈，林依驻足停在了一家婚纱店门口，店门紧闭着，没有在营业的状态，她的目光直直的盯着那件婚纱，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出如同星辰的光芒，一字肩的设计，腰间是蝴蝶绑带，缎面的。
林依在心底止不住感叹，真的好美。
一阵风吹过，她才把思绪收回，提着手里打包的咖啡，去到东路的商场买了些蔬菜瓜果回到了家，晚上，她睡在了沙发上。
凌晨一点，接到了江妍的电话。电话那边很吵。
“要不要来酒吧”，江妍穿过人群，找到一个相对人较少的地方。
林依眯缝着眼，看了看时间。
“不是吧，凌晨一点啊。”
还没说完，江妍那边“啊”了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林依径直坐起了身子，不会真出什么事情了吧，她快速的走下沙发，换了个衣服和鞋子，拎着包出去。
那家酒吧她知道，叫winter，是江妍总向她提起的那个，只不过她平常很讨厌吵闹的环境，所以就没去，说来也是，从小到大，她还没去过这个地方。
打了个出租车，林依让司机开快点，看着时间，她的心里满是担忧。
下车的时候，直接递给了司机师傅100元，让他不要找了。
下了车，林依直奔酒吧去，心里已经提前给自己壮了壮胆子，只要遇到敢没事儿找事儿的，一个字“扇”。
酒吧的过道很是吵闹，男男女女混杂在一起，香烟味，香水味，还有浓重的酒精味儿，说实话，这些都是她讨厌的，林依忍不住瞥了瞥眉毛，绕过一条小道走了进去，林依一眼就捕捉到了人群中最亮眼的那个存在，江妍穿着一身克莱因蓝的吊带裙，短到大腿根部，和周围的人欢笑畅饮，顷刻间，林依就后悔了，抿了一把汗，自己为什么不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睡觉，看来完全和自己想的不一样，这不是玩得挺开心。
江妍转身的瞬间，发现了林依的存在。
她兴奋地跑了过去，一把搂住了她。
“依依，你怎么来了？！”
林依晃了晃手机，无奈地说：“还不是因为你，喊了一声，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
“我的地盘，敢有人惹我吗？！”
江妍咧着嘴笑，让她放心，指了指酒水台。
这里的声音太大，江妍只好扯着嗓子在林依的耳边说。
“我刚刚，手机不小心掉到了酒桶里，我的新手机可是。”
紧接着，她露出了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
林依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来都来了，一起玩啊！这里的氛围是不是超级欢乐！”江妍一把拉过她。
林依往后退了几步：“你几点回去？”
江妍看了看大屏幕上的时间：“再过一小时！”
“行吧，我找个位置等着你。”
江妍点了点头。
环视了一下四周，林依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她坐在红皮质的沙发上，和这里一切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没化妆，连半点口红也没有涂。
各种欧美音乐萦绕在耳边，舞池里人头攒动，原来，酒吧是这个样子的。这一点倒是和电视上演的没有太大差别，其实，林依也预想到了。
脑子昏昏沉沉，这里的声音振聋发聩，她也没有什么睡意。
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江妍的身上。
没过一会儿，一个穿着很是潮流的男人端着一杯鸡尾酒走了过来，坐到了林依的对面，他尝试着跟她搭话，林依一言不发，对于这些人的花花肠子，她再清楚不过了，随便一点好听的话，这一招对她根本不管用。况且，她在外面的警惕性特别高。见她不说话，他又往她身旁坐近了一些。
身上浓重的酒精味夹杂着古龙香水味，让林依忍不住反胃。
“美女，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
林依摇了摇头，扭过头去。
男人刚准备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忽然林依的耳边传来一声哀嚎，刚刚的猥琐男被另一个人一脚踹到了地上。
猥琐男看着眼前的背影，正准备站起身来，满脸写着不忿，打算冲上去给他一拳，只是当他刚转过身后，猥琐男就很识相的离开了，什么也不敢再说。
英雄救美的戏码？林依嗤笑了一声，说不一定他们就是一伙的，这是在演戏给自己看呢。
她没有对男人刚刚的举动有一丝感谢，只是嫌弃的耸了耸肩，很冷漠的换了一个位置，低头继续玩着手机。
男人也只是冷冷落下一句：“以后别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说完，便离开了。
旁边的江妍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当那个猥琐男靠近林依的时候，她原本打算冲上去教训他一顿，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了。
“妍姐，刚刚那个人怎么办？”身后的服务员说。
江妍冷笑一声：“拉到巷子揍一顿就行了，让他以后不要再出现在这里。”
“是”
江妍马上变了个表情，嬉笑的跑到林依身边。
“怎么样？是来和我玩一会儿，还是回家。”
林依拍了拍她的肩膀，丝毫没有提刚才发生的事情：“回家吧”
江妍“嗯”了一声，带着林依来到了地下车库，一辆红色的跑车。
“怎么样，我新买的。”
林依点了点头：“挺拉风的。”
江妍从包里拿出车钥匙，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可是第一个坐我副驾驶的人，走吧公主。”
林依没理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真要让李慕言赶快从美国回来，管管你这个性子，给你个翅膀，还飞天了不成？”
江妍傻乎乎的笑了笑，半开玩笑：“他都不回来，有什么资格管我！”
李慕言是她的男朋友，两个人从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只不过后来江妍选择了留在国内，而他选择出国留学，后来，两个人毕业后，就早早的订了婚，可能是因为江妍这个自由自在，洒脱不羁的性子，两个人一直拖到了现在，都没有结婚。
把林依送回去后，看着她进了家门，江妍才放心离开。
想起过去种种，眼前的女孩，作为一个看客，江妍也会忍不住心疼，当初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的纠葛，让她才会想要主动去忘记那个人，一切的一切，没人再敢提起，李慕言不能，她不能，但凡和w事件有关的任何人都不能。
看着车窗外的昏黄灯光，江妍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呼了口气。
没想到
你还是回来了。
距离w事件，已有须臾数月。
但对于吴祁风而言，一切都没有尘埃落定。
他站在海边，与他同行的是尹南柯。
吴祁风眼眸直直的注视着海平线，不知不觉，两人竟在这里呆了一下午，未曾有过分熟络的交流。
他静静地听着海浪拍打着石礁，只有偶尔跃起的鸥群会牵扯出一丝他眼睛中隐藏的情绪波动。兴许是忍耐不了吴祁风这个死闷沉的性子
尹南柯随即点起一支烟，背靠在身后的一块礁石上。
“你还要找她？为了那个人类女孩真的值得吗？”
“值得”
他没有转过身来。只是身形微微一震。
“我不陪你在这里耗了
老司令长要我回总部复命
但我要提醒你，你在这里可以动用的能量已经不多了，注意点，别人没找到，自己还……”尹南柯语气逐渐透露着担忧。
“我知道……
“所以，你不跟我一起走？”
他转过身，咖色风衣的衣领因海风而吹得竖立，“我想再试试”
尹南柯拍了拍他的肩，转身随即掐灭指尖的香烟，动用异能消失在了吴祁风的面前。
临走前留下的话在风中回荡
“去雁城吧，那里有她的能量波动……别谢我！”
终于，他紧紧锁了一下午的眉目，在听到这句话时有了舒展。
手指顺着脸颊，缓缓摘下一直佩戴的面具，看向狂风过后的海面和再次跃入眼帘的海鸥，眼睛里却比之前多出了些许温柔。
“林依，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