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第60章
阿黎和郭浩俩人玩到日暮西山才依依不舍的收拾东西回去。
阿黎今天显然玩的很开心，郭浩在车上一直喋喋不休时他也能跟着搭几句腔。
俩小孩在后面叽喳个不停，程旻坐在副驾驶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唐华。
少年面容俊朗，夕阳的余晖从车窗跳跃进来，暖黄色的光落在他身上晕染开来，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柔和。
“是不是很帅？”唐华笑着，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轻轻的点了点。
“嗯，是挺人模狗样的。”程旻点了点头，颇为认同。
“……你夸人的词还真是与众不同，独树一帜啊。”唐华撇了撇嘴。
“你有意见？”程旻问。
“没有。”唐华摇了摇头，情话张口就来，“你说什么我都喜欢。”
“什么喜欢？”阿黎就听了半句，伸过头好奇问道。
“问你喜欢不喜欢这样出来玩？喜欢我们下次再来。”
程旻接过话圆了起来，末了还瞪了唐华一眼，那模样怪娇嗔的，看的唐华心动不已。
“真的吗？”阿黎惊喜问道。
“当然。”唐华说，“下次想去哪玩就告诉唐华哥，哥带你去。”
“那，那我可以一起吗？”郭浩连忙问道。
“当然可以。”程旻转过身子，笑着对郭浩说道，“下次我们要是出去就打电话给你罗峰叔，把你一道带上。”
“噢耶，太好了，谢谢程旻哥哥。”
到家时天已经黑了。许俊在收银台那又是打秤又是算账，忙的不可开交。
见一行四人说说笑笑的从外面回来顿感不公。
凭什么自己累成狗，他们却玩的不亦乐乎。
“今天忙不忙啊？”唐华把钥匙塞进抽屉里随口问了一句。
“你没长眼啊。”许俊把哈密瓜放到秤上称，“没看那还有两美女等着我给她们切瓜打包啊。”
“你怎么了？”唐华带起手套，拿刀准备切瓜，“吃枪药啦？”
“你才吃枪药了。”许俊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阿黎带着郭浩上楼回房间去玩唐华上次给他买的遥控车。
程旻则是去了厨房，帮奶奶做饭。
“奶，我来吧，你去歇着。”
“又不累，歇什么。”奶奶在水池那洗菜，头也抬的说道。
“不累也去歇着。”程旻撸起袖子，伸手拿过她手里的青菜，“这里我来就行了。”
“哎，那好吧。”
奶奶退到一旁，无意间看到他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一根红绳。
尽管年轻人都流行什么跟风之类，但奶奶了解程旻，他从来不喜欢带这些饰品。她多少也道听途说了一些，年轻人要是谈了恋爱都会送一些礼物之类。
那程旻如今手上的红绳……奶奶下意识的透过门，望向了那正在店里切水果打包的唐华身上。
晚上吃饭时许俊还在那耷拉着个脸。
“你到底怎么了？”唐华见他一直耷拉着脸，问什么又不说，心里也有些不爽。
“……你们都出去玩，我一直呆在家里。”许俊小声说着，“我也想出去玩。”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程旻先开了口。
“真不好意思啊，最近一直都在麻烦你。”程旻放下筷子笑着说道，“明天我给你做你爱吃红烧猪蹄怎么样？”
“真的？”许俊一听有猪蹄吃眼睛瞬间亮了，“那我还可以再点些别的不？”
“哎……你适可而止啊。”唐华白了他一眼，“别太得寸进尺了。”
“没事。”程旻朝唐华笑了笑，“反正都是做，不在乎多几个菜，而且我明天没什么事。”
“你看看，嫂子的格局就是比你大。”
许俊的这句嫂子脱口而出，屋内瞬间鸦雀无声。
一时间饭桌上所有目光都朝他看去，打量的，迷惑的，甚至还有警告的。
唐华赶紧在桌底踩了许俊一脚。许俊反应过来立刻开始自圆其说。
“那……那什么。”许俊顶着众人目光硬着头皮说道，“我的意思是说，程旻要是女的肯定很贤惠。长得好看，能文能武，又烧的一手好饭……”
“那是。”阿黎自豪说道，“我哥可是最优秀的，无所不能。”
“对对对。”郭浩紧跟在阿黎后面附和着。
有了两小孩在中间打趣闹腾，气氛很快便活跃起来，没有先前那么尴尬凝重。
程旻见事情搪塞过去，暗暗松了一口气。刚刚许俊的话让他心惊胆颤的，生怕他奶看出来什么。
他不是不敢将唐华和自己的关系公之于众。他是担心他奶那么大年龄了，万一接受不了出了什么事那就遭了。
众人是松了一口气，然而奶奶并没有。
最近一段时间她一直偷偷的观察程旻和唐华俩人。
他们看向对方时的眼神奶奶并不陌生，毕竟她也是从这个年龄段过来的。她很清楚的知道那眼神里暗藏着的是什么。再加上许俊接二连三的喊程旻嫂子。
一次可以说口误，可接二连三的发生那就不是口误了，是潜意识里的激发出来的。
可是，他们俩都是男的啊……
奶奶心里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可她又不能直截了当的开口问。只能一直自我安慰是自己多想了，但种种表现都在证实她没想错。
晚上唐华洗碗时她特意跟过去看了看。
果不其然，唐华的右手手腕上也系了跟红绳，和程旻手上的那根一模一样。
这一刻奶奶觉得世界都在崩塌。
他们怎么能，怎么可以啊？这事有多荒唐他们不知道吗？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奶奶。”唐华察觉到奶奶脸色不对，赶紧伸手扶她，“您是不是不舒服啊，高血压犯了吗？程旻……”
程旻听到声音赶了过来，“怎么了？”
“奶奶她好像有些不舒服。”
“奶，是高血压犯了吗？”程旻和唐华俩人扶着奶去了屋内，“您坐着歇会，我去拿药。”
一番慌张忙碌后，奶奶脸色终于恢复了一点。
奶奶看着面前两人担忧的样子笑了笑，“没事，好多了，别怕。”
“怎么能不怕？您差点吓死我们。”唐华担忧说道。
多好的一孩子啊，为什么偏偏……为什么啊？
奶奶吃完药休息了会就去床上歇下了。
唐华关好店门后转身就看见程旻坐在椅子里一脸的愁云。
“你怎么了？”
“唐华。”程旻抬头看着他，眼里多了份不安，“我感觉奶奶好像知道了。”
“什么？”唐华惊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奶奶最近看我们的眼神不对，而且许俊总嫂子嫂子的喊着，我奶很难不起疑心。”程旻说完颓废不安的窝在椅子里，“唐华，我有些害怕。”
唐华知道程旻的担忧，奶奶年纪大了，根本经不起大风大浪。自己孙子喜欢男的对于她老人家来说，无疑是致命的一击。
他和程旻都赌不起。
“别怕。”唐华走过去抱着他，亲了亲他额头，安抚道，“我会一直在这里。”
“嗯。”
也许是内心的惶惶不安，程旻今晚格外的主动。
他仰起头，拼命和唐华热吻着。似乎只有这样，他的内心才能稍稍安定下来。
“哐当！”
突如其来巨响让俩个热吻的人吓得魂不附体。
程旻猛的推开唐华，看着他奶面如土色，张皇失措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你们在干什么！！！”
奶奶一说完便摇摇欲坠。程旻更是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三人中唐华最先反应过来，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奶奶。
“奶奶小心。”唐华把奶奶扶到椅子上坐下，“程旻，快去拿药。”
“……哦……好……好的。”
程旻跌跌撞撞的跑去拿药，他想将药打开递过去，可手抖的怎么也打不开。
“唐……唐华，我……我打不开。”程旻急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没事，别慌。”唐华轻声安慰道，“把药给我。”
程旻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本能的对唐华的话言听计从，他听着唐华的话乖乖把药递了过去。
奶奶吃了药多少平缓了点，她看着面前两个手足无措的人只觉得痛心疾首。
“究竟是为什么啊？”
“奶奶，不关程旻的事。是我，是我先喜欢他的。”唐华抢先开口，主动把所有过错往自己身上揽。
“你们知不知道这事有多荒唐？以后会被多少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这些你们都考虑过吗？”
“知道。可是奶奶，我，我真的很喜欢小旻。在决定和他在一起之前我将这些问题都考虑过了。我不敢保证我能做到十全十美，但是奶奶我保证，只要我还在一天我就会护着他一天。”
奶奶看着他们，这俩个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她一直当成亲孙子看待。她不求今后他们能多飞黄腾达，只希望他们能事事顺遂，家庭和睦，子孙满堂。
脚下的路有那么多，可他们偏偏选择了一条最难走的路。
奶奶心疼之余又无可奈何。
“你们真的想好了吗？”
“嗯，想好了。”唐华握着程旻的手，回答的掷地有声。
“小旻呢？你也想好了？”
“……嗯。”
奶奶听着程旻的回答深深叹了口气，她低下头沉默不语。可紧接着程旻和唐华便听到了奶奶哭泣的声音。
奶奶的哭声不断的冲击着程旻的大脑。
当初傻叔走的时候，自己去求她不作计较的时候奶奶都没哭。现如今却为了自己的事奶奶她哭了。
有一刹那间程旻突然很想告诉奶奶算了，他不和唐华在一起了。
他紧紧的抿住嘴唇，死死的咬住牙关，这才将那呼之欲出的‘算了’两个字生生堵在喉间。
奶奶将近日郁积在心里头的焦虑全哭出来以后人反而精神了点。
待奶奶停止了哭泣，程旻这才开了口，只不过他话还没说出来便先吐了一口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倒是把奶奶和唐华吓了一跳。
“没事。”程旻伸手擦了擦嘴巴上的血，“不小心把嘴唇咬破了。”
尽管程旻说的如此轻描淡写，避重就轻，可奶奶唐华也能感受他刚刚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和恐惧。
“你这孩子，我又没说不同意，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奶奶又恢复了往日和蔼的说话语气。
“奶……奶奶？”唐华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您同意了啊？”
“哎……”奶奶深深叹了口气，“我不同意能怎么办呢？你们怕是早已情根深重了吧。”
“再说了，你们这路本就难走，若是连我都不同意不谅解，你们这路得多艰难啊。”
“小唐啊，我不是小旻的亲奶奶。”奶奶这话一出，见唐华一点惊讶之色都没有不由的看了程旻一眼。
原来小旻早就将这件事告诉唐华了，似乎也是意料之中的。
“虽然我不是小旻亲奶奶，但我是真把他当我孙子看待。今天奶奶就倚老卖老的嘱咐你几句话，希望你能铭记于心。”
“奶奶，您在我们心里那就是亲奶奶，这一点永远不会变。”唐华神情无比认真，“有什么话您就直说。”
“傻孩子，奶奶知道你们孝顺。”奶奶看着俩人笑着说道，“奶奶就是希望不管日后如何，你们都要相亲相爱。小旻性子倔，你就多担待点。小唐性子直，小旻多包容些。”
“奶奶，我会喜爱他的一辈子的。”唐华急于表露自己铁心铁意的决心。
奶奶笑了笑，“奶奶不是不信你，只是这一辈子啊很长，你们都还年轻。中间有太多无法预估的因素。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若是日后真的处不下去了，也请看在曾经相爱过的份上啊，别把彼此伤的太深，离开的时候尽量体面些，把伤害减到最低。”
“知道了，奶奶。”俩人异口同声矢志不渝，将奶奶这番话铭记于心。
“你们也别嫌我老太婆啰嗦，我已经是黄土盖头顶的人了。说不定哪天啊这两眼一闭两脚一蹬……”
“奶别瞎说。”程旻出言打断，眉头紧皱。
“就是，您别乱说，我们还得看阿黎考上大学娶媳妇呢。我和小旻是拿不了结婚证，但阿黎行啊。”唐华拉着奶奶的袖子，哄着人，“回头让阿黎给您再生一个重孙子。到时候您就是捡纸皮子都得把这红包给出了啊。”
“嘿你个混账东西。”奶奶气得抬手就是一巴掌，“那我都多老了，还能动的了吗？你不说孝顺我就算了，还让我去捡纸皮子？！你也不怕人家把你脊梁骨戳断了。”
“哎呦。”唐华摸了摸胳膊假装喊疼，“我是想孝顺您啊，我和小旻早就让您别出去捡了，您听了么？”
“哎？”奶奶算是听明白了，“你这是在埋怨我是吧？”
“那不行就这样，”唐华想了想，说了一个自认为折中的法子，“到时候我就跟在您后面，您捡了就给我，我帮忙拉着。顺便也学一学您捡纸皮子的技巧。”
“你小子整天油嘴滑舌的，现在还编排起你奶奶来了。”
“哪有，我这不也想偷师嘛。”
程旻全程静静的站在一旁。
看着唐华如何在他奶面前郑重许下两人未来，看着奶奶是如何在唐华的哄逗下重现笑颜。
不管以后如何，最起码现在这一刻，他是幸福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