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第53章
程旻上完厕所回来准备脱衣睡了。谁知唐华不知道抽什么风，打了一大盆热开水端进来。
“来来来，”唐华把水放在程旻面前，伸手去脱他脚上的拖鞋，“大冷天的我们泡泡脚。”
水很热，程旻脚刚放进去就烫的通红，“不行，太烫了。”
“烫点好。”唐华说着把自己脚也伸进去一起泡着，“你脚太冰了，天天晚上都捂不热。”
程旻哂笑道，“你这么献殷勤无非就是想明天让我陪你一起去吧？”
程旻实在烫的受不了，干脆把脚踩在唐华脚上。
圆润白皙的脚指头灵活的在唐华脚背敲打着，一下一下的很有节奏感。
“嗯，我是挺想让你陪我去的。”唐华嘿嘿的笑了笑，没有否认，“而且明天是情人节，这可是我俩在一起第一个情人节，我不想错过。”
程旻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他。
四目相对，程旻在唐华眼里看到了乞求和期翼。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也没办法说出口的。
他不想拒绝唐华，也不想看到唐华失落的神情。
“就一天，后天上午我们就回来了。好不好？”
尽管唐华很想让程旻陪自己一起，可他也尊重程旻的决定。
程旻不忍心拒绝唐华，再加上自己也很心动。他想看看唐华比赛的样子，想走进和唐华有关的圈子，于是他答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俩人先将阿黎送去了学校。
在早上吃饭的时候俩人把这事告诉了奶奶和阿黎。
奶奶听完没什么意见，还说程旻一直困在家里走不开，难得有机会出去看看也是好的。
阿黎的情况比以前要好很多了。他和奶奶想的一样，纵使心里有些不舍，但还是希望他哥能出去放松放松。
车在高速公路上匀速行驶着。程旻做在副驾驶，看着两边不断倒退的树木房屋，心情说不出的激动澎湃。
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还是和他男朋友一起。
四个小时的车程，在俩人说说笑笑中不知不觉的度过了。
程旻站在门口，抬头仰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大厦，心中说不出什么感受。
向往羡慕？自愧自惭？
唐华拍了拍他肩膀，“走吧，我们进去。”
比赛在28楼。唐华一进去还来不及安顿程旻就被里面的工作人员带走了。
程旻站在大厅中独自茕茕，茫然无措。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这么隆重的比赛，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任他再怎么老成持重，可他始终也只是个刚满18岁的少年。
大厅内布置场地的工作人员都在忙的不可开交。他一个人傻愣的站在这里到显得格格不入。
“哎，那谁。”一个领头见程旻一副学生模样，还以为是过来兼职的。看到他傻站在那里偷懒，顿时心生不满，“钱不是白拿的。你别想滥竽充数浑水摸鱼，赶紧去把这些水挨座摆好。”
突然被叫的程旻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把自己误当成这里员工，他甚至来不及解释就被人指挥干活了。
程旻看着自己手里的水笑着摇了摇头。
这样也好，有点事做总比干杵在这里来的自在，至少没那么尴尬。
这么一想程旻突然豁达了。
摆完水又帮着抬机器扎礼花，铺红毯绑花篮，倒也忙的乐在其中。
大赛开始，花艺师们开始挑选自己需要用到的花卉花纸。
为了做到公平公正，防止抄袭作弊。从选花到插艺再到包装，所有相关事宜皆在众评委的监督下完成。
程旻站在台下，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台上的唐华。
唐华心无旁骛，全神贯注的挑选材料，一副气定神闲成竹在胸的模样。
他没有一定得拿到什么好名次的想法，毕竟能来到这儿的不说泰山北斗，那也是卓尔不群。
他只是想在这一行与他人混个眼熟，好为日后培训机构的发展做个铺垫。
主花唐华只选了两朵绣球，一白一粉紧紧挨在一起。
周边唐华也没有选用什么满天星勿忘我，尤加利叶黄莺等配花配草，而是选择了不常用的矮型菖蒲。
葱绿细长的菖蒲将两朵圆润的绣球拥簇在中间，大红色的花纸将花束一层一层的包裹着，层次感分明。
既简洁又大方，既妖媚又不庸俗。
唐华的创作虽然不算出类拔萃，但胜在新颖脱俗。
特别是当他介绍自己作品理念的时候，可以说的上是荡魂摄魄。
“提到爱情情侣，大家先入为主想到的肯定是男女。毕竟有句谚语就说到了，‘夫妻只有鸳鸯配。’可是在我们生活中有一种特殊群体。他/她们彼此相爱欢喜，却因为世俗观念偏见，他/她们之间的爱情便不被理解接纳。”
“说到这我想大家都已经明白我说的那特殊群体是什么。没错，就是同性。”
“其实一开始我设计作品时也曾千篇一律的不能免俗。直到后来有一个人问我，他们同性之间的爱情真的有那么不堪吗？他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们的爱情总是要躲躲藏藏遮遮掩掩不能见光日？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能被理解和接纳呢？”
“他的问题让我醍醐灌顶。我突然发现，爱情的最开始只是因为这个人，而不是这个人的性别。他们只是在爱情产生的时候刚好喜欢上了彼此。”
“白绣球代表的是希望、光明，粉绣球代表的是浪漫与美满，菖蒲代表着爱的音讯和美满的家庭。异性之间的爱情固然美好，可同性之间的爱情也真没那么不堪。他/她们都有一个好听的称呼——彩虹/百合。”
“我希望有朝一日，这个社会能对那些特殊的群体能多一些友好。或者你可以不接受，但也请你不必诋毁谩骂。”
比赛是现场直播，唐华的设计虽在评委那得了个中规中矩的成绩，可在社会网络上却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时间网上舆论说什么的都有。
有称赞有诋毁，有理解有抱怨，有祝福同时也有咒骂。
然而最火的却是唐华设计的那束花。
当天全国各地，各大花店绣球菖蒲全部售空。
许俊为此还特意打了个电话过来声讨。
“你个脑子有坑的家伙。”电话一接通，许俊那骂骂咧咧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来这么一出事先也不和我们打个招呼，我好提前去订些货。这会好了吧，客人大把的，我们却没货。”许俊也真是气极了，“多好的挣钱机会啊，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钱随着水漂走了。你听到我心碎了一地的声音吗？”
“哈哈哈……”唐华能想像出许俊此刻炸毛的样子，“好了，我也没想到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啊。再说了我来是为了探路又不是为了挣钱。”
“呵呵……”许俊不屑的笑着，“感情你清高就我一个人肤浅是吧。”
“我可没这个意思啊……”
唐华话还没说完，许俊便将电话给挂断了。
大概是在气头上，懒得理他哥掰扯。
“唐华。”
听到有人喊，唐华回过头，“林老师，您好。”
“不错，你的设计理念真的很别具一格。”林老师笑道，“要不是我赶飞机，真想请你一起吃饭。”
“别，哪能让您请啊。”唐华恭敬道，“下次您不忙，我请您。”
“好。那就一言为定。”林老师临走前还嘱咐了唐华两句，“虽你这次名次一般，但也是崭露头角出尽了风头，你的理念太敏感，自己注意点。再有就是继续加油努力啊，切不可骄傲自满。”
唐华点点头，再三保证自己一定谨记于心。
等一切事情结束后唐华这才发现程旻没跟在自己身边。
他仔细回想才发现自己从进来就把他一个人丢在了外面。唐华心下一急，赶紧跑去大厅找人。
“小程啊，把这些空水瓶空花篮都收拾收拾。”
“哎，好。”程旻应了一声，转身拿袋子去装空水瓶。
唐华赶到大厅时就见到程旻再搬先前装花的篮子。
花篮叠加在一起有些重，程旻搬了两次才搬了起来。
放下来时花篮的毛边将程旻手心划了老长的一个口子，鲜血瞬间就流淌出来。
唐华见状赶紧奔跑过去，他把程旻的手捧在自己手心里。在身上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出一张纸巾。
无奈他把自己的毛衣袖子拉出来，轻轻的帮他擦拭着。
“唐华！”程旻见他出来有些激动，“你事情都忙完了？”
唐华没回话，低着头一下一下的擦拭着他手上的鲜血，可那鲜血一直涓涓细流着，怎么也止不住。
“唐华？”程旻察觉到了他不对劲，还以为他在为比赛的事伤心，“没事的，重在参与，回去我们再努力，下次一定能拿到好名……次的……。”
程旻说着说着，突然感觉到有什么液体滴在自己手上，滚烫的。
唐华，哭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程旻惊慌不已。
“没关系的。下次我们加油。其实你这次的设计就很棒了，只是他们不懂的欣赏，我就特别喜欢……”
程旻大脑一片空白，安慰的语无伦次，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
“走。”唐华哑着嗓子，说完后不由分说拉着人往外走。
“去哪啊？你事情都办完了？”程旻路过那个领头时和那领头解释了一下，“我有事就先走了。”
唐华听到声音停了下来，转过头语气不善的对那领头说道:“他不是这里员工，他是我男朋友。”
说完头也不回拉着人走了，留下那个领头原地发愣。
从大厅出来再到电梯，最后出了大厦门，无论程旻怎么问唐华就是不说话。
“等……等一下。”来人是个小姑娘，跑的有些急，气喘吁吁的，“这个200是你今天的工钱，这200百领头说给你买点水喝。还有今天的事他说很抱歉，他不是有意的，希望你别生气。”
原本程旻就还在唐华比赛的事担心，刚刚又为唐华当众出柜惊愕不已，现在更是被这领头这一番作为弄的一头雾水。
他愣愣的接过钱，“谢……谢谢啊。”
程旻接过钱转身看向唐华，故意把钱举在手里晃了晃，想逗唐华开心。
“这一趟没有白出来，一下就赚了400，不亏呢。”
殊不知他这副神情这番话不仅没让唐华开心半分，反而让唐华的心更加疼。
唐华上前将人紧紧抱在怀里，低声哽咽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好了好了。”程旻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笑着安慰道，“没事的，下次我们再接再厉啊。”
“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怎么了？”程旻有些紧张，职场上那些尔虞我诈龌龊不堪他也听说过一些，“有人欺负你给你穿小鞋？”
“没有。”唐华哽咽着突然抽噎起来，“把你一个人丢在外面对不起啊。”
唐华只要一想到自己在台上光鲜亮丽受人瞩目的时候，程旻正在被人呼来喝去的打杂他就受不了。
他们俩本就该是平等的。不该一方高高在上，一方低于尘泥。
他舍不得，他心疼，但他更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懊恼悔恨。
明明知道他是第一次出门，明明知道他身边只有自己，明明知道他遇到事只会自己扛，可他还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忽略了他。
那个时候他孤身只影该多茫然无措。一想到这，他就心痛不已，懊悔不已，自责不已。
“好了，我没事。”程旻安慰道，“帮他们干干活自己也能体验一下，再说了还有钱拿，一点都不亏。别自责了。”
“再也不会了。”唐华在心里暗暗承诺发誓着。
“走，我带你去包扎伤口。等会带你出去玩。”
“没事不用包了，血都止住了……好好好，去包扎去包扎。”程旻见他神情不对立刻改口，“哥，好疼的。”
唐华浑身一怔！
这一声哥叫的他是心痛不已也心神荡漾，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