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第6章
赶集的人很多，集市热闹非凡。这种热闹和城市里大商场的热闹是不一样的，多了一些烟火气息。
露天的街道两旁摆满了摊位，大多都是自己家种的农副产品。耳边时不时的还能听到叫卖吆喝声，空中弥漫着各种食物散发出的香味，非常的诱人……
这是唐华第一次逛这种乡村集市，整个人都是好奇兴奋的。
许多东西唐华连见都没见过更别说认识。这一路上只要碰到什么新奇玩意儿，唐华都要拿起来研究探索一番。
在程旻看来，此时的唐华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对着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都充满了好奇。
“走吧，我们先去吃饭。”
程旻带唐华七拐八弯的进了一个小巷子，这条小巷子和先前热闹的集市相比明显冷清不少。
程旻进了一家毫不起眼的面馆。那面馆连个招牌都没有，店面的装修也有些老旧。但是意外的是生意却不差，来吃面的人还挺多。
“你看看吧。”
程旻递过来一张菜单，唐华看了一下，上面明码标着面名和价格，看价格挺亲民的。唐华撇了一眼别桌已经上了的面，份量也还挺足。就是不知道面的味道怎么样了。
“你来吧。这里你比较熟。”唐华把菜单递了回去，“我都行，没什么忌口的。”
“那就两碗牛肉粉两个烧饼。叔……”程旻扯着嗓子冲里面小厨房喊道:“再给我整俩酱骨头。”
“哎，好，等着啊。”
就着等面这点间隙，程旻把背包里的那《糖画欠债薄》拿出来打开，提笔记着今天唐华买衣服鞋子祸祸了多少钱。
大少爷即使身无分文负债累累也要活的潇洒，丝毫将就不得。
买衣服得挑贵的，鞋子得挑好看的。路边摊10块一双的人字拖人看都不带看的，还理直气壮美其名曰的说什么拉低了哥的颜值。
我呸！
就这么简单的一身花了程旻500大洋，搁在这偏僻的小山村得是大款了。要知道地摊25一件的t恤都有人嫌贵，为此不惜废着嘴皮讨价还价。
而他们那不知民间疾苦的唐大少爷呢？压根就没把这500块放在眼里。
程旻现在都还记得他们出门的时候那老板看他们的眼神，赤果果的把他们当成了冤大头。
程旻记完后把薄子推了过去，用手在桌子上敲了两下，示意他把字签了。
唐华瞥了一眼又轻啧了一声，“真是的，回去记不行吗？我又不赖账。”
程旻一看那两个丑出天际的字又占了他半页纸，皱的眉心直接映出三道褶子。
他心道，凡事不过三，这是第二次。
面上的很快，分量也很足，香味扑鼻而来，让人垂涎三尺。
唐华原以为价格这么便宜分量又多，味道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用筷子挑了一撮面用嘴巴吸嗦着，汤味鲜香，面滑劲道。
“嗯……不错。”唐华的味蕾被惊艳到了，他含着面口齿模糊不清的由衷赞叹着。
“你试试他家的辣子，浇到面上更香。”程旻边说边把桌上的辣子递了过去。
唐华应了声好后用勺子挖了三大勺油辣子放到碗里。
“你要么？”唐华问。
程旻低头嗦着面，摇了摇头。唐华见状拧紧了瓶盖把油辣子放回原处，用筷子把碗里的面搅拌均匀后大口的嗦了起来。
“咳……咳咳咳……”
唐华一个没注意被呛的泪流满面，他用力的咳着，脸和脖子因为充血变得通红。
“你是不是傻？”程旻站起身，轻车熟路的拿了瓶冰水递给他，“不会先试一下再一点一点的加吗？”。
“我没想到会这么辣。”他足足喝了一瓶冰水才把那辣味压了下去，“这辣椒味够足啊。”
“嘿嘿……那是。这辣子油用到的辣椒啊、芝麻啊、花生啊那可都我们自家种的。怎么样？又辣又香吧？”
说话人的语气颇为自豪。那人正是这家面馆的老板，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汉。
老汉精神气挺足，整个人乐呵呵的，看着还挺平易近人。
唐华一边大口嗦着面一边赞同的点点头。额头、鼻尖上布满了汗珠，那张薄唇此刻是又红又肿的，也不知道是辣的还是烫的。
“给。”面馆老板把一个盛满油辣子的罐头玻璃瓶递给了程旻，“我看阿黎没跟着回来，你把这带去给阿黎吃吧。”
“谢谢叔。”程旻笑嘻嘻的伸手接过，“叔，再帮我装点酱骨头和烧饼呗，我等下带回去给我奶和阿黎。我还没回来阿黎就缠着我，要我一定给他带呢。”
“哈哈哈……好。你吃着，叔给你装去啊。”面馆老板很自然的伸手拍了拍程旻的肩膀，笑呵呵的去装骨头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唐华总觉得那大叔看程旻的眼神很不同。不似普通熟人那种客套，倒像是老父亲看自家亲儿子出息了那种欣慰感。
“我说，你和这大叔什么关系啊？”唐华有些好奇。
“什么？”程旻问。
“就是，怎么说呢……”唐华边啃着骨头边组织言语，“就是感觉你们关系很亲近。”
“相互救过命的关系。”程旻啃完骨头拿纸擦了擦手。
“啊？”唐华抬起头，震撼看着他，手上骨头一个没拿稳直接掉了下来。
“吃好了没有？走了。”程旻无视唐华那满是震惊的脸站了起来，把背包甩到肩膀上单肩背了起来。
唐华低头看了看掉在桌上的骨头。心想算了，也没什么肉好啃的了。
他站起身跟在程旻身后，他比程旻高一个头，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程旻头顶的璇。
两个，还都挺正的。
唐华正看着他头顶上的璇愣愣的出神。突然，程旻低下腰在那柜台边鬼鬼祟祟的摸索起来，他不明所以觉得有些奇怪。
“你在干嘛呢？”
唐华的声音并不大，但柜台和后厨实在隔的太近了，他声音刚一出，那大叔在里面就听见了。程旻有些慌张的拽着唐华的胳膊往外跑。
“等等。”面馆大叔手机抓着几张钞票追了出来，“小旻啊，不是说了不要给钱吗？快拿回去。”
“叔，你也不容易。收着吧，现在街道搬下面去了，你这市口也不太好我……”程旻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叔给打断了。
“叔孤家寡人一个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再说了，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啊？来叔这都是老主顾，叔手艺好不愁没生意。”面馆大叔见程旻还要推迟当下就黑了脸，“你这才出去几年啊，就跟叔生分了。”
程旻低头思考了会，“那成，谢谢叔了啊。”
唐华站在门口百思不解，他们怎么就为了顿面钱拉扯了这么老半天。
永安派出所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了解了，你有看清他们的车牌号了吗？”
接待他们的是位年长的警官，姓陈。没什么威严的架子，挺平易近人的。
“……没有，我有数字记忆障碍症，记不住。”唐华皱着眉摇了摇头，“不过那是一辆国产黑色的suv，这个我可以确定。”
数字记忆障碍症？
程旻心想，这什么病？他好奇的打开手机上百度查了下。
数字记忆障碍症——就是对数字的概念不清楚不敏感，记不住电话号码，门牌号，生日及重大节日的日期，数学特别差，不太会算账等等……
查完后程旻有些诧异，还有这种病吗？
难怪他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开口说要打电话回家里给家人报平安，程旻猜想他大概是不记得家里人的联系方式吧。
“那就先这样，留个联系方式，有什么情况我们会随时联系你的。”
“那个……我手机被偷了，我也……记不住别人的……”唐华有些不好意思，话说的磕磕巴巴。
“留你朋友也是可以的，主要是有情况方便我们联系你。”陈警官说。
唐华偏过头看了看程旻，“你……”
程旻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那我们就先走了，谢谢啊。”唐华说。
那位年长的陈警官笑着点了点头，送他们走到大厅时突然停了下来，他在大厅的吧台上拿了本《公民安全手册》塞给唐华。
“有空看看吧，这上面各个安全知点都有，挺全面的。年轻人出门在外还是谨慎点好。下次可别买根钢针穿线——缺个窟眼了。”
唐华看着那本被强行塞在怀里的《公民安全手册》满脸汗颜，语气僵硬道:“谢谢。”
唐华慢慢的走出大门，手里捧着的那本安全手册如根烫手的山芋。
丢？这还在派出所大门口呢，要让那警官看到肯定又少不得长篇大论的教训一番。
不丢？显得自己好像真的有点智障。
程旻看着他那不知所措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他颇为同情的拍了拍唐华的肩膀。
“走吧，回去了。”
“回哪？”唐华不解问。
“程家庄。”
“什么？”唐华惊讶问道:“你不是回市里吗？”
“先回趟我小叔那。”程旻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回来了总得去看看。”
“那你早上干嘛不先去你小叔家？非得这么的折腾来回跑。”唐华表示自己非常不能理解程旻的脑回路。
“那还不是因为你唐大少爷一大早就玩了出遛鸟吗？”程旻越说越生气，“哼……浪费时间不说，还白白浪费我车油钱。”
唐华撇了撇嘴，觉得自己是火烧菇寮——挺无辜(菇)的。
他依旧脸不红心不跳的为自己辩解着，“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啊，还不都怪你那衣服太小了，兜不住我这体格强健的身体。”
程旻都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大的脸，竟然可以做到如此的理不直气到壮。
程旻瞪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把心中的怒火强压下去，“走吧，去买点水果。”
“买水果干嘛？还得拎回去，直接去市里超市买不就好了吗？”唐华挺不能理解的。
“都说了要去我小叔家，当然是买给我小叔的。”程旻瞪着他怒道:“难不成我两手空空的去啊。”
“哦……”
唐华喏喏的应了一句后屁颠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