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亡故之人何其多
夏夜，天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繁星，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青色的天空上。
大地已经陷入沉睡，不时有那么一阵微风轻轻的吹过。
除了偶然的那一两声犬吠外，其余的时候，四周里都是寂静无声的。
李承乾回到自己的屋里，几个贴身侍女连忙上前服侍。
要不是李承乾现在幼小的身体，不足以支撑他的行动，他一定会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做勤劳采蜜的小蜜蜂。
“哐当！”
婢女青莲在端着铜盆进来后，铜盆突然落地，洒得到处都是水。
“奴婢有罪！”
青莲吓傻了，“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怎么做事毛手毛脚的？”
“起来吧！”
青莲是李承乾穿越遇到的第一个人，所以对她也就很是宽容。
借着扶起青莲的时候，李承乾也是过了一把手瘾。
“殿下，不可以的！”
青莲虽然也是十八，可也听人说起过男女之事。
出于娇羞，青莲起身后，就连忙去就去掌灯。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平日里处事得当的青莲，今天像丢了魂一样。
灯笼，被青莲给打翻在地。
“殿下，奴婢有罪！”
青莲再一次跪了下去。
“青莲，这就是你不够大度了！”
“不就是摸了你一下，你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你要是觉得吃亏，大不了你也摸我几下，我不收你钱就是了。”
每天面对虎爸李世民，以及那一群满口仁义道德的大臣，李承乾端着架子也是很累。
只有在青莲这里，李承乾才能嬉皮笑脸。
“殿下，奴婢收到家书了。”
“奴婢的父亲和哥哥，都在战场上阵亡了。”
青莲哽咽的说话，然后眼泪就不由自主流了出来。
看着青莲梨花带雨，李承乾也是心疼。
但是对于这种亲人阴阳相隔，李承乾觉得所有的安慰都只是苍白无力。
“你家里人是怎么知道的？”
李承乾没有安慰青莲，而是与她一起分担。
“奴婢父兄战死之地的官员，在清理昔日战场的时候，发掘了我父兄尸骨。”
“凭借尸骨上腰牌，得以确认身份。”
“地方官员上报兵部和民部后，朝廷又行文到了奴婢家乡。”
“奴婢母亲知道后，又让人送来了家书。”
青莲也是毫不隐瞒，交代了事情来龙去脉。
只是说到伤心处，青莲眼泪如同断了线的风筝。
“好啦，不哭。”
“孤明日就让人走一趟，去把你父兄尸骨遗骸给取回来，让他们落叶归根。”
李承乾作为李世民的嫡长子，他自信这点事情还是能够办成的。
“孤准你一个月假，你回去处理好父兄身后事，再回来吧！”
对于身边人，李承乾知道只有施加恩惠，才能得到他们的全力效忠。
“谢殿下！”
青莲的眼泪这才止住，不停向李承乾感恩。
……
“拜见殿下！”
兵部大堂里面，杜如晦向着李承乾就是一礼。
李承乾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坐到主位之后，这才让杜如晦免礼平身。
“杜尚书，孤今日前来兵部，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
“还望杜尚书你，多多赐教才是！”
杜如晦是李世民的重要谋臣，而且还是玄武门最重要的策划者之一。
这样一个人，李世民都是客客气气，李承乾更是不敢有半点无礼。
“说来惭愧，臣这个兵部尚书也才上任没几天。对于兵部事务，臣也还在学习观摩之中。”
“殿下今日前来，我们正好可以一起探讨。”
杜如晦的心里，还是传统文人那一套立嫡立长想法。
李承乾在他们心里，是大唐太子最合适的人选。
所以面对李承乾，哪怕他还是一个七八岁孩童，杜如晦也不敢有轻视之心。
“隋末群雄逐鹿，沙场征伐多如过江之鲫。”
“不知道，兵部可有统计过，那些阵亡将士人数、名册？”
李承乾是很诚恳的请教。
“兵部确实有在着手这方面的事务。”
杜如晦心里有些奇怪，这个大唐未来的太子，怎么突然关心起了这些事情？
“不过这事，处理起来很是棘手！”
对于工作中的困难，杜如晦也是没有隐瞒。
而李承乾，则是用了一个“哦？”，来表达了他的疑惑和关心。
“首先，对于一些失踪将士，兵部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这些人可能是中途逃跑躲避兵灾，毕竟这事也是时有发生。”
“这些人还可能是战死后，尸骨没有收拾，身份没有得以辨认。”
“只是粗暴归于失踪，是对战死者的不负责，也是对于清理逃逸人员的不仔细。”
“所以进展缓慢，还要由各地清查人口，打扫旧日战场后，方能再做处置。”
杜如晦不愧是处理政务的一把好手，方方面面他都考虑到了。
“既然如此，何不让地方官员全力协助？”
“清查人口为朝廷大事，可以作为地方官考核之一。”
李承乾没想到的是，对于阵亡将士的清理，还能扯上人口统计。
要知道，历朝历代对于人口统计，那都是十分上心的。
人口，就是一个王朝最宝贵的财富。
因为只有有了人，什么军事、赋税、文化，才能得以存在。
套用后世的一句话，要是哪一天韭菜不够了，老爷们也就急眼了。
“隋末天下大乱，不仅仅是老百姓民不聊生，官员也是缺失了很多。”
“如今大唐不但差老百姓，也是差官员。”
“要是补充官吏，朝廷又哪里去找那么多合格的人才，又哪里有多余的粮饷来供养这些官吏？”
杜如晦的话，反应了如今百废待兴，也反应了大唐的难处。
当官的，起码要有良好的个人品德，起码要受过一定教育。
隋末天下大乱，人口随时大半，人才也就有很大缺口。
而且现在的大唐，刚刚才摆脱了连年战乱，百姓活着已经不容易。
又哪里有多的钱粮来上交国库，来养这些官老爷？
“这个嘛，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李承乾借用了后世的一句名言。
“本来，将士都有腰牌，可以辨认个人信息。”
“只不过天下曝尸荒野者何其多，不少亡故将士的腰牌多有遗失。”
杜如晦的话，反应了第二个问题。
“尽最大努力吧！”
李承乾只知道大概，对于细节他无能为力。
“还有就是，收集到阵亡将士的遗骸，是就地掩埋，还是送回故土，这也是一个问题。”
“若是就地掩埋，违背落叶归根的习俗。”
“若是运回故土，则要费时费力，这将会增加朝廷的负担！”
杜如晦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而且，除了阵亡将士，老百姓死于战乱更是不知繁几！”
杜如晦更是重重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