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东窗事发
片刻后。
景辰来到了天霜堂的主殿。
主殿内，天霜堂主正在刺绣，见得景辰便疑惑道：
“景公子？”
“你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
景辰行了一礼，才开口道：
“是这样的。”
“我想来询问一下堂主，我若是想要晋升真传弟子，可有什么办法？”
“晋升真传……”
天霜堂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眉头微皱：
“也对，你的情况比较特殊。”
她思考了一下，才道：
“外门之中，也不是全都修炼的血海秘藏。”
“有的人先天体魄有缺，便先修的气府秘藏，接引元气弥补身躯亏空。”
“等气府秘藏修行圆满、又开启了血海秘藏，一样能直接晋升内门。”
她说着，看向景辰：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景辰闻言，沉默了一下，才道：
“这么说，我只能先将神谷秘藏修行圆满、再选择血海或者气府之一，修行圆满。”
“两藏圆满之后，再开第三藏，才能晋升真传？”
“对的。”
天霜堂主颔首道：“真传弟子，必须是三藏齐开的境界。”
“哪怕你的情况特殊，但也不可能为你破坏门规。”
景辰深吸一口气，开口问道：“那就没有特例吗？”
“当然有。”
天霜堂主开口答道：
“我元海宗传承一千多年，自然有过特殊先例。”
“例如五百年前，就有一名内门弟子，并未三藏齐开，却也破格进入了三殿、名列真传。”
景辰闻言，立刻眼前一亮：
“那他是怎么办到的？”
天霜堂主闻言，无奈的摊了摊手：
“当年，我元海宗内外交困、风雨飘摇。”
“那位内门弟子机缘巧合之下，挽救宗门于水火、立下不世奇功，震动秦州。”
“最终，那一代的宗主亲自收他为徒、破格提拔为真传弟子，宗门内外无有不服。”
景辰听到此处，不禁苦笑一声：
“那想要破格晋升真传，只有挽救宗门存亡这一条路？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
天霜堂主摇摇头，道：
“想要让宗门为你破坏门规，那自然得有能令宗门上下、都心服口服的大功。”
“可这何其之难？我元海宗传承一千多载，也不过就这么一个先例。”
说着，她顿了一下，安慰道：
“景公子，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修炼吧。”
“以你的惊世天资，连最难的神谷秘藏都修炼的如此精深，三藏齐开也要不了几年的。”
“几年……”
景辰闻言，不禁沉默了下来。
几年之内，他体内的疯嚣之血是否还能压得住？
谁也不敢保证。
更别提，青丘山狐族很快就要发难，想要依托宗门庇护，身份自然是越高越好的。
可目前来看，他想要破格提拔、晋升真传弟子，是没有指望的，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好吧。”
他叹息一声，行了一礼：
“多谢堂主解惑，那我就先告辞了。”
“嗯。”
天霜堂主微微颔首，示意道：
“去吧，有事尽管找我。”
…………
回归雨轩阁后：
景辰再度恢复了往日的生活，深居简出、一心苦修。
但神谷七重天之后，修行愈发艰难，哪怕有神符之助，晋升速度也难免放缓了。
毕竟神谷秘藏，乃是三藏之中最困难的一藏，诸多强者困于瓶颈动辄数十年、甚至上百年，他的情况，已经算是好的了。
一晃眼，就是七八天过去。
这一天：
景辰还在盘膝修行之时，忽的心有所感，睁开双眼。
“砰砰！”
有人敲响了阁楼的大门：
“景师兄可在？我是值守山门的外门师弟。”
一道粗厚的声音，从阁楼外响起：
“山门外有人找你，自称是琳琅林氏的人。”
景辰闻言，顿时神色一振：
“终于来了！”
他连忙起身，快步赶至阁楼前，和那值守山门的弟子攀谈几句后，便一路直奔山下而去。
两刻钟后：
他到了白玉楼牌前，见到了一位长相憨厚、身着粗布衣服的中年汉子。
“可是景辰、景公子？”
中年汉子见到景辰，便主动问了起来。
“是我。”
景辰点点头，开口问道：
“可是林游龙林兄，让你来的？”
“对。”
中年汉子颔首道：
“九公子交代过，让我来给景公子送一些丹药。”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两个精致的小瓷瓶，递了过去，低声道：
“这瓶中便是蕴神丹，共有二十颗。”
“二十颗？”
景辰接过小瓷瓶，微微一怔。
在雒县分别前，林游龙带走了五千两金票，而蕴神丹在林氏的内部价，都要三千两银子一颗。
五万两银子，却能换来二十颗，显然是林家记住了他的人情，特意给的优惠。
“但人情要是这么耗去，那就不美了。”
景辰心中，念头微微闪烁。
琳琅林氏，乃是和元海宗一个级别的千年大世家，在秦州呼风唤雨。
林氏欠下他的这个人情，可以说是价值连城的，若是消耗在这种事情上，实在有些划不来。
毕竟他也是机缘巧合，才能让林家欠下人情，基本无法复制第二次。
“嗯……阁下可否等我一天？”
景辰心念转动，道：
“我想先回去，吞服炼化这灵丹，试一下药效。”
“若是效果惊人，我还希望能多买一些，劳烦阁下替我转托。”
“没问题。”
中年汉子客气道：
“在下本就是林氏奴仆，自然听景公子的吩咐。”
“景公子尽管试药，我先在附近的周县住上一天，明日再来。”
“好。”
景辰颔首道：“那就有劳了。”
很快：
景辰道别了中年汉子，匆匆返回了天霜堂内。
雨轩阁的静室中：
景辰盘膝坐着，拔开瓶塞，倒出了一枚淡蓝色的灵丹。
霎时间，一股沁人心脾的异象在静室内飘荡，景辰轻吸一口，顿觉精神一振。
“好宝贝！”
他赞叹一声，当即仰头吞服而下。
蕴神丹入腹之后，立刻便崩散开来，化作一道无形水流，被泥丸宫中的淡金色符箓吸纳而去。
一息之后：
淡金色符箓深深微微一震，反哺出一股更为精纯的无形之气。
在这一股无形之气的涤荡下，泥丸宫的魂念之力陡然变得活跃起来，神魂都开始了缓慢的壮大。
“真有奇效！”
景辰心中惊喜交加，不敢耽搁，连忙开始运转功法、配合气之神符的力量，开始炼化药力。
足足数个时辰过后：
景辰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浊气，目光炯炯：
“蕴神丹……名不虚传！”
他先前估算过，按照他的修炼速度，即便有气之神符的加持，想要晋升八重天，至少也得小半年。
可吞服蕴神丹之后，他的神魂缓慢壮大、魂念变得异常活跃，修行起来的效率至少翻了一倍。
“一天吞服一枚，就能节省我一半的时间。”
“不愧是林氏秘制的养神灵丹。”
景辰心中欣喜，决定将手中的金票，尽数兑换成蕴神丹。
现如今，他手中还有超过两万两金票，全数兑换成蕴神丹，至少能换六十多颗。
这样一来：
光是蕴神丹，就至少能支撑他快速修炼到神谷秘藏九重天，距离神谷圆满也不过一步之遥。
一旦神谷圆满了，他就可以着手开启血海秘藏了。
“血海秘藏的辅助灵丹，就便宜太多了，而且量大管饱。”
“我留下个一两千的金票，就足够用了……”
景辰想到此处，念头愈发坚定。
第二天：
他来到山门前，再度和中年汉子碰面，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什么？”
中年汉子吓了一跳：
“六十颗蕴神丹？”
“不错。”
景辰赞叹道：
“琳琅林氏，不愧是千年世家，蕴神丹有奇效。”
“所以，我准备再一次性购入六十颗。”
说着，他补充了一句：
“当然，银钱管够，按三千两一颗支付就行，不用给我再优惠。”
中年汉子闻言，不禁苦笑一声：
“景公子，您是有所不知啊，这不是钱够不够的问题……”
“这蕴神丹，主材珍稀难得，在我林氏内部，一年都难开几次炉。”
“纵然是九公子之父，一年的份额也不足十颗，哪能凑这么多啊？”
景辰怔了一下。
“数目不够……”
他倒是没有想过，林家居然供应不了这么多的蕴神丹。
不过仔细想想，林家虽然势力庞大，但消耗也大，不可能光供应他一个人。
除非，他舍得动用林家欠下的人情，那林家肯定二话不说、就给他送来了，甚至不一定会收他的钱。
自古以来，都是人情债难还，对林家来说也一样。
“不，暂时还是算了。”
景辰摇摇头，打消了这个诱人的想法，道：
“那你估摸，我最多还能买多少颗？”
“这……”
中年汉子犹豫了一下，谨慎的开口道：
“这几年，九公子之父修至三藏圆满，积累了不少份额，但最多也只有二十颗左右了。”
“二十颗……”
景辰略一沉吟，便道：
“行，那就二十颗吧。”
“既然林家自己都紧张，我自然不好意思多要。”
他说着，从怀中抽出六张千两额度的金票，递了过去：
“劳烦你将这些金票，转托给林兄了。”
中年汉子点数了一遍，才将金票收起，点点头道：
“好的，您放心。”
“琳琅郡离这里不远，我快马加鞭，最多半个月就能打个来回。”
“好！”
景辰微微一笑：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
同一时间。
三河郡内，太平道总坛中。
“哗啦……”
一位神色沉稳、面容清叟的老者，穿着一身灰色道袍、头戴五老冠，正在翻阅文书。
他乃是太平道的二号人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司使——曹纯都。
太平道的架构中：
在太平道主之下，设有左右司使、四大法王、八大护道神将。
左右司使，权力最重；其中右司使，常年在秦州北部的各郡县之中巡游督查，左司使曹纯都则坐镇总坛、监察四方。
“哎……”
良久之后，他放下手中文书，揉了揉眉心：
“这几个月来，我们的扩张遭到了更多的阻力。”
“尤其是在秦州南部，堪称举步维艰啊。”
太平道的势力，主要扎根于中下层，特别是在乡镇村野、寻常百姓之中，影响力甚大。
这种发展战略，实际上相当大的原因，是为了避开和三姓两宗的正面冲突。
毕竟——
秦州太小了，锅里的肉早都分的差不多了，已经容不下一个新的顶尖势力崛起。
尤其是太平道，崛起不过短短二十几年、底蕴太浅，若没有太平道主坐镇的话，实际上连阳江景家、曲庄孙家这种老牌世家都不如。
可问题是：
即便扎根于中下层，可太平道发展到了今天，和其余势力的冲突、摩擦，照样难以避免。
左司使曹纯都，正是为此忧心忡忡。
“各郡上报的杂事，愈发繁琐，许多事连我都不敢擅自决断。”
“偏偏道主老爷，闭关都快一年了，还是没有出关的迹象。”
“还有公子爷，也不让人省心……”
一想到通元道人，他不禁愈发头疼起来。
这位道主唯一的亲儿子，才情天赋极高，素来性情狂傲、洒脱不羁，还喜欢游历四方、时常不见人影。
别说指望他帮忙处理太平道的事务，不添乱就是好的了。
就像这一次，通元道人跑出去几个月了，了无音讯，连个影子都见不到。
“公子爷不知道跑哪去了，可别是跑出秦州了……”
正当曹纯都如此想着的时候。
“轰！”
他陡然感到眼前一黑，恍若一层深沉的天幕笼罩而下。
三尺之外：
无数道流光萤火，在虚空中喷涌而出，迅速凝聚为一道身形枯瘦、头扎玉簪，身着古朴黄色道袍的身影。
他面皮枯黄，大袖飘飘，像是风中麻杆，却偏偏有种令人心折的气度。
“道主老爷！”
曹纯都面色一变，连忙跪下行礼，欣喜道：
“您出关了？”
“不。”
枯瘦道人的身形模糊不清，语气透出漠然：
“我的修行到了紧要关头，还需要一段时间。”
“啊？”
曹纯都怔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
“那您这是……”
枯瘦道人盯着他，面无表情，缓缓道：
“我这次暂时出定，照例以神魂洞彻周天，却发现了一件事……”
曹纯都闻言，立刻便道：
“什么事？道主老爷您尽管吩咐！”
“吩咐？”
枯瘦道人的眼神，透出一丝冷酷：
“我儿子死了，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