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门卫室调查
洛奕星很快就联系上了与夜幕巨影有过“接触”的小区居民。不过对方的态度很微妙。
有的说自己听错了，其实是狗叫，似乎不愿和妖魔鬼怪这类的事扯上关系，这也是人之常情。
有的则明确表示那就是猛兽的嗥叫，甚至发来了一段视频作为佐证，但当洛奕星希望与这人面谈时，对方却以不在栾城为由拒绝了他，可对方一开始就说过，他与家人在家中吃饭，难不成这人有两个家？也不失为一种可能。
“不管怎么说，我们起码得到了一段视频。”李家钰很有乐观精神。
洛奕星也知道，真实的查案就是这样，到处碰钉子，除非真的撞大运，线索才会主动送上门。
两人逐字逐句分析了小区业主提供的信息，更是逐帧逐秒翻看了那个视频，把眼睛都看迷糊了。
最后，洛奕星呼出一口长气，说道：“其实是能对照得上的。”
他让李家钰把栾州怡景的地图在手机上调出来，用指尖在上面划了个圈。
“耳闻者都是我标的这个范围听见嗥叫的，而那段视频，从背景来看，也是在这个范围，应该是……这栋别墅和这栋别墅之间！”
他步出二人休息的凉亭，眯起眼，伸手，在右边的别墅群中隔出了一段区间。
“可洛哥，林栋甫家不在这片区域啊，离这里还远着呢！”李家钰认真看着地图，“正因为此，他们才会对小区群里传的消息无动于衷。”
“诶？”
洛奕星挥斥方遒的劲头顿时一卸，回来查看地图，发现李家钰讲得没错。
林栋甫，也就是他们的雇主，他的家在栾州怡景最深处，而他们所处的位置，接近小区正门。正因为此，当野兽嗥叫出现时，门卫室接到小区业主的电话，能立刻马不停蹄赶到。
洛奕星托着下巴，皱起了眉头：“林栋甫家到我刚才划分出来的区域，中间有多少米？”
李家钰粗略估算了一下：“大约两公里吧。这小区也忒大了，简直就像一个小城市。小区的居民买菜什么的，难道不会觉得麻烦吗？”
“你觉得能住这儿的，谁会没有车？”洛奕星白了他一眼。
“况且……”他继续说，指向地图，“小区里面也有便利店和超市，甚至还有私人会所和健身房。另外，让保姆和佣人去买菜也不是难事。”
说完这些，他摩挲着下巴，青涩的胡茬有些扎手。
“两公里……对妖怪和猛兽来说，也不算短吧？既然它一直蛰伏在我们所处的这个区域，为什么一定要‘跋山涉水’去那么远的地方？李家钰，如果你是那个妖怪和猛兽，能让你跋山涉水的，会是什么？”
李家钰略作思索，道：“食物吧。情报里不是说，这个妖怪杀死了很多小猫小狗还有小老鼠嘛，到了最后，甚至开始吃人，挖人心！我想，这个小区尽管很大，像城市一样，但毕竟不是真的城市，也不是真的丛林。妖怪把这里的野生生灵全吃完了以后，只能转移目标，去找新的食物了呗。”
“那它应该有着不低的智慧。”
洛奕星说，“假如这里的野生生灵全被它吃了，还有那么多人呢，它为什么不对他们动手？要知道，它可是杀过人的，知道了自己在这条食物链中的地位。它会杀人，又不滥吃人，懂得控制欲望，这是拥有不低智慧的表现。”
“……洛哥，我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李家钰抓了抓头。
洛奕星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我有一个想法，也许这妖怪一开始是不想杀人的，之所以杀死那保安，是因为对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也许是……它的真面目！”
“那我们是不是要去一趟门卫室？”李家钰问。
“嗯。”洛奕星点点头，“正好去看看那祝勇，这也是最好的和他接触的方式。”
……
“你们找祝队长？不好意思，他这两天请假，不在。”
门卫室的保安是个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脸孔黢黑，气质憨厚，一看就是个脚踏实地的老实人。听到洛奕星说他们是猎妖人后，他的眼神中直勾勾地射出了羡慕的视线。
“祝队长怎么了，生病了？”
洛奕星和李家钰在这个年轻保安的招呼下，在角落的行军床坐下。
年轻保安给他们的塑料杯子里倒了两杯凉白开，然后自己拧开铝制保温杯喝了一口，道：“应该是前两天的事吧。”
“你是说……”洛奕星神情一动，“那名保安的死？”
年轻保安点点头：“队里从那天开始，都提心吊胆的，现在巡逻都是两两为伴——”
“两两为伴……”洛奕星好奇地问，“正常来说不都是两个人巡逻吗，怎么，你们在此之前都是一个人吗？”
“我们这个小区大，人手分配不过来，所以一般都是两个人分管一片区域，彼此照应，用对讲机联系，一般不会出事，顶多就是小偷小摸，另一个人赶去支援，也不会花费太多时间。而且，我们这个小区的保安都是精挑细选的，个个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所以……”
“那也不是很合理吧。”李家钰道，“万一出事了呢？”
“这可不就是出事了。”年轻保安苦笑，“那天本来是我去巡逻的，但我突然拉肚子，祝队长就让我和大伟换班，谁曾想……唉，该死的人是我啊，我走了大运！”
“大伟，就是那个死去的保安。”李家钰在洛奕星耳边说。
洛奕星轻轻点头，对年轻保安问道：“你刚才说祝队长受到了大伟之死的影响。为什么？”
“不是说了吗，我们巡逻一般都是两人分管一片区域，相互照应。那天和大伟配合的就是祝队长。他是第一时间察觉大伟出事，通知我们支援，然后赶去救援大伟，最终发现大伟尸体的人！我光看到大伟的死状就做了两夜的噩梦，祝队长他，肯定受影响更大！”
“……那祝队长有和你们说过他那晚看到了什么吗？”洛奕星沉吟道。
年轻保安摇摇头：“那晚出事之后，大家都神不守舍的，走到路上都感觉脊背发凉，总觉得有东西在暗处盯着我们。回到门卫室后，大家也没心思去巡逻了。祝队长看出我们的害怕，就安排了值夜班的保安留下，其他人，像我，就回到了公司给我们租的宿舍。第二天祝队长就请假了，一直到今天，我都没有见到他。包括给大伟烧纸，他都没来。”
“你们宿舍在哪儿？”李家钰问。
“就这儿附近。”年轻保安道，“你们是想去找祝队长吧？他不住那儿，他有自己的房子。不过地址，我也不知道，他不怎么提自己的事，挺神秘的，但他对我们这些保安很好，所以我们平常也都不过问。”
洛奕星和李家钰对视一眼。得，线索又断了，现在连真正的目标祝勇都没法联系上了。
两人无可奈何。
洛奕星对年轻保安说道：“像你们这么大的小区，肯定有监控吧？”
“有是有，就是，我们这小区太大了，小区监控说是说实现了全覆盖，但像绿化带、树林、中心湖等等，这种居民很少涉足的地方，根本没有监控，全是盲区。事发之后，我们也查过监控，倒是发现了那杀死大伟的凶手的影子，可它出没的时间都是晚上，光线太暗，再加上速度太快，我们也无能为力。”
年轻保安摊手。
洛奕星沉默。片刻后，他说道：“我给你一个区域，你能把这片区域里的业主名单给我吗？”
“这恐怕不行。”年轻保安摇头，“除非你们出示司法机关的证件——”
“这个可以吗？”
洛奕星扬起天理院的录事令牌，“我是天理院的人，奉命来调查贵小区的妖怪作祟事件。”
“你们……不是猎妖人吗？”年轻保安傻眼了。
李家钰也傻眼了，他虽然知道洛奕星背后有天理院的院丞司直撑腰，但没想到洛奕星本身就是天理院的录事。
他本以为洛奕星只是被天理院看好，纳入了未来的考量人选，没想到已经入职了。洛奕星才几岁，十六吧？这应该是天理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正式成员了吧？
“我没说不是，但同时我又是天理院录事，不可以吗？”洛奕星道。
得亏这年轻保安不知道天理院内部的职位划分，不知道录事其实是没有外出办案权的。当洛奕星搬出天理院的名头后，他就“屈服”了，根据洛奕星的指示，给他火速复印了一份业主名单。
“谢谢。”洛奕星礼貌道谢。
年轻保安看着他在那里翻看，张了张嘴，又闭上。
李家钰瞧见了，问道：“你想说什么？”
年轻保安犹豫了一下，道：“其实这份名单没什么用。”
洛奕星翻看的动作一顿，“什么意思？”
年轻保安老实道：“你圈出来那片区域，大部分都是一期别墅，从它们离马路近，远离绿化和景观就能看出。住在那里的都是租客，不少都是合租群租，甚至有人未经原本的业主同意，就私自转租的。总之成分很复杂，业主名单只记录产权证上的人，他们这些租客，是不在记录范畴之内的。”
洛奕星扶额，把业主名单往旁边的床上一放。
李家钰道：“不是吧，我看你们这小区挺雅致挺高档的啊，怎么还有群租房这种违法的现象啊！你们物业不管的吗？”
“我只是个保安。”年轻保安嘴角抽搐。
一句话顿时让李家钰没话说了，也是，物业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找人保安发什么脾气。
“洛……新一哥，接下来怎么办？”李家钰问。
洛奕星咬住嘴唇，一期别墅的住客构成驳杂，他和李家钰要是一家家问，一家家打探消息，假设那妖怪潜藏在哪栋别墅里，很容易打草惊蛇。而且，挨门挨户地询问，可是项极其耗费精力的大工程。且完成后，倘若那妖怪潜藏在野外，他们就做了无用功。
“守株待兔吧。”他对李家钰说。
“守哪里？”李家钰问，“林栋甫家那里，还是你划出来的这个圈？”
洛奕星陷入沉思，恨只恨他们只有两个人，要是分开来，以李家钰的作战能力肯定会成为第二个保安大伟，就算两人形影不离，洛奕星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是那夜幕巨影的对手，保全自己的同时，他无法保证能护住李家钰。
没见到妖怪的真面目前，他自己都有些惶然。
洛奕星看向那年轻保安，后者心头一跳，说道：“二位，小区里出事，我当保安的，肯定想解决，可是，我就是个普通人啊！”
“你刚才不还说你们这小区的保安都能独当一面的吗？”李家钰没好气道。
年轻保安哭笑不得，“那对付一般小蟊贼，我肯定是当仁不让。但对付杀人如杀鸡的妖怪，我真的没那个胆子。”
“没说是妖怪。”洛奕星道。
“那也不行，要是狮子老虎那样的猛兽，我这几两肉还不够他们磨牙的呢！”
“你这人看上去挺憨厚老实的，怎么一深交，就鬼灵精的！”李家钰吐槽。
年轻保安嘀咕道：“你们想道德绑架我，还不允许我拒绝吗？可别想欺负老实人！”
洛奕星无奈摇头，没继续强求，本来作为术师，当危险来临时就应该站在普通人前面。这是术师的责任与担当。
“就去林栋甫家附近守着吧。”洛奕星说，“他是我们的雇主，我们得保护好他。”
“好。”李家钰点点头，瞪了年轻保安一眼，和洛奕星走出门卫室。
前去林栋甫别墅的路上，他说：“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找那神神鬼鬼的丁老头帮忙。”
“他那么胸有成竹，即便我们不说，他也有十足的把握能抓到妖吧。”洛奕星道。
“那可不一定。”李家钰道，“我在猎妖人集会所待得久了，这种外强中干的人见得多了。”
“总之，先到地方再说吧。”洛奕星打断了李家钰的恶意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