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众生相
午夜十一点五十分，我设下的闹钟定时把我叫醒。
不同于沙漠中万籁寂静的午夜时分，酒店的走廊上时不时传来有人路过，鞋子敲击木地板的咔哒咔哒声。
这些都是去拍卖会的人吗？人这么多，要是偶然遇上熟人，那得多尴尬。我心里这么想着，从大床上翻身坐起，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准备前往地下一层的拍卖会。
因为只是在酒店内活动，我就没有穿上最外面的斗篷，硕大的斗篷被我随手扔在了床上。走出门去，004居然在门外等我，他看到我出门，先向我问好，然后将一个面具递给了我：「请戴上这个进入会场。」
哦豁？我哑然失笑，一个拍卖会还搞得神神秘秘的，不过这到是方便了，哪怕有两个熟悉的人遇上，第一时间也未必能分辨出对方。
我戴上面具：「走吧，你前面带路。」
004没有答话，带着我绕过几个走廊，上了一部电梯。电梯里已经站了七八个同样佩戴面具的人，男女都有，他们也是去拍卖会的吗？
电梯一路向下，整间酒店有四部电梯供住客使用，但是能通向地下一层拍卖会场的电梯只有我们现在乘坐的这一部。电梯很快到达地下一层，我随着人流一起，被带入了一个宽阔的大厅，004没有跟上来，似乎这地方对他是禁止进入的。
拍卖厅很大，大概类似于那种超大号的可以容纳上千人同时观影的电影院大厅一样。我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看到我的面前是一个略高于地面的平台，平台上铺着艳丽的红色呢绒谈，有点类似时装发布会供模特走秀的t台。
观众席在我的左手边，呈阶梯状逐渐上升，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台上展示的拍卖品。
特别调和过的聚光灯打在台上，这光束将台上的一切展露无疑，但这也就是全场唯一的光亮了，更显得周围的观众席幽暗神秘。
「既想看清别人，又想把自己藏起来啊。」我喃喃道，一个会场的工作人员此时已经迎了过来，检查过我的拍卖会邀请函之后，相当恭敬地把我引向观众席。
观众席前几排早已经被人坐满，衣着华丽的绅士和贵妇们低声交谈着什么，不过距离太远，我听不见。我在观众席中间靠后的位置找了个没人的空位坐下，工作人员开始为我介绍规则：
「您面前的那个按钮就是叫价器，拍卖时我们的竞拍师会喊出底价和每次累计需要的金额，如果您有心仪的商品，就可以通过叫价器参与竞拍，如果您没有兴趣，那就不用进行任何操作。」
这种傻瓜式的操作，我要是在弄不明白，那我就成傻瓜了。于是便冲着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那好的，请您先坐，凌晨零点，拍卖会正式开始。」工作人员这么说了一声之后，正式告退。
我看了看ar界面上的时间，11:58，距离零点还有两分钟。我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开始借着舞台上的光亮，观察整个观众席。
最前排，也就是最靠近t台的席位似乎是贵宾席，能坐在那里的个个都是大腹便便衣着光鲜的男女，一看就是有钱人的做派。服务机器人殷勤的在前排穿行，送上一杯又一杯的褐色饮料。
时不时有人举起玻璃杯碰杯，我看见杯中大部分都是冷冻钢珠，饮料相比较钢珠，只占据极小的一部分体积。这里是允许抽烟的，有人从怀里摸出雪茄，服务机器人灵活地帮他们切掉雪茄头，然后点上火。
「果然，装逼才是人类的刚需啊。」看着这群老爷们的做派，我不禁偷偷笑出声来。我这人虽然不抽烟，但我的鼻子还是能明显闻到弥散在烟雾里的那股霉味。
砰的一声巨响，舞台上的光柱突然汇聚到了一起，一个身穿燕尾服的男人出现在台上。他试了试胸口的麦克风，然后开始对着观众席讲话：「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大家光临本次拍卖会。」
一段冗长的说明招来了贵宾席的无数嘘声，有个暴躁的贵族老爷猛地站起身来：「快点把今天的奴隶推上来，不然明天我就让你变成奴隶。」
主持人明显擦了一把冷汗，胳膊拧不过龙门吊这个道理他当然懂，台下这群人可是说到做到的。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好，那么废话不多说，先来展示一到七号商品。」
被带上来的自然不是我印象中的商品，而是七个男人。最小的只有一米六的个头，最高的却足有两米左右。所有人身上只有一块破布遮蔽，露在破布外的肌肤显示出长期营养不良的青灰色，但是肌肉还是有的，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保持住这些肌肉的。
七个人依次展开，脖子上带着一个黑色的项圈。所有人看向台下的目光都带着麻木与放弃一切的空虚，而台下投向他们的目光，却显示出饿狼一样绿油油的光芒。
“这群女人疯狂我大概能猜到，这群男人也这么疯干什么。”
「那如果超过七天没有补办身份id会怎么样？」
「你会被巡防队的机器人抓住，然后被卖到奴隶商人的手里。如果想逃出来，你不仅要给奴隶商人交一大笔钱，还要给城主缴纳一大笔滞纳金。如果你交不出钱，运气好点你会被拉到矿场去做苦力，运气不好你可是会被吃掉的。」
奴隶，吃掉……入城时和巧巧的对话如同炸雷一样在我脑中爆开。这群人也是……我再次将目光转向台上的七个奴隶和台下疯狂的男人女人。
拍卖会结束之后他们的命运将会是怎样呢？理智已经不允许我想下去了。
检测到我的目光在注视着奴隶们，ai居然还在我面前展示出了奴隶们的具体资料和镜头特写。七个奴隶已经被买走了四个，剩下三人的大头照就出现在我眼前的悬浮屏幕上，剩余四个的照片上被打上了红x，像是已经宣判了他们死刑。
一股无名火从我心头升起，猛地一挥手，全息界面变成了无数的0和1二进制代码，然后化作点点光芒消失在空气中。
七个奴隶显然是无法满足台下欲壑难填的饿狼，人群高呼着：「再来点再来点。」主持人笑了笑，继续说道：「当然，我们已经考虑到了这种情况，只不过……接下来两件商品的成色不太好。」
一听这话，台下瞬间安静了。成色不好是什么意思？我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主持人没有让大家多等，一挥手，两个女孩子被带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