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盛晚晚抿着唇有些无奈，她抬头望天，然后扭了扭有些发酸的脖子，心里面很是复杂。
刚才坐的那一班大巴是最后一班车，若是事情办成了走着回去也没什么，但若是没办成这一趟就成了无用功。
“小姑娘，你在这儿干啥？”这时从一旁的小房子中探出一个脑袋。
盛晚晚一惊这才看到林场的大门门口就是管理员的小房，“大爷，我想知道这家林场是怎么了？”
大爷走了出来，说道：“也没啥，就是林场无法盈利，投资的红星公司破产了，可能要整顿一段时间。”
盛晚晚眉毛微微一皱，道：“那您知道怎么能和林场的主管人联系么？”
大爷有些奇怪地看了眼她，道：“你找他做什么？”
盛晚晚浅笑，“也没啥，就是想和林场的人谈笔生意。”
大爷嘀咕了两声，道：“嗯，那你把你的住址留下来吧，到时候我碰见主管人我会和他说的。”
“这可不成啊，大爷，我急着用木材呢，这方圆几百里也就这儿有林场。”盛晚晚有些为难。
“小姑娘你要的多吗？”
“大概想用来装修建造一个二百平的复式房，我想应该不会太多。”
大爷低头想了想，道：“小姑娘，我这里有一批花梨木，你要是实在着急就先把这几棵树买走吧，想着应该能装修得差不多。”
盛晚晚喜出望外，这可算得上是好运气啊，花梨木可是品质相当不错的树种，无论是做桌椅板凳，还是雕花镂刻都是完全没有问题。
正当盛晚晚想要开口说话时，一声“死老头”响彻天际，盛晚晚扭过头顺着音源看了过去，只见一个梳着非主流发型带着大金链子的少年大步逼向他们两个。
一旁的大爷透露着些许无奈和忧伤，冲盛晚晚说道：“小姑娘，关于花梨木的事儿不如你明天再来一趟吧……”
还没等他说完，那个少年气极为轻佻：“呦，老头，你这是从哪里找来个这么漂亮的小美人啊？让她跟着我玩玩呗？”
大爷眉头紧皱，呵斥道：“你在说什么鬼话啊！沈之旭，你爹若是知道你如今是这个样子，该有什么想法？”
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字眼刺激到了他，沈之旭的面部肌肉逐渐扭曲：“你还敢提我爹？你竟然还敢提我爹，如果不是你当初死要娶那隔壁村的寡妇，我爸怎么会被气死？！所以，死老头，这是你欠我的！”
大爷瑟缩了一下，语气弱了几分，道：“之旭，你别这样。”
沈之旭冷笑一声，带着些不屑的神情在大爷和盛晚晚两个人之间来回打量：“这不是，又找了个小姑娘么？这次的我怎么看着比我也就大了一两岁，嗯？老头儿，丧尽天良啊！”
本来在一旁吃瓜的盛晚晚听到这个沈之旭提到了她，一瞬间噎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又是面上带笑，说道：“小子，我单身，也不想做你奶奶，你要是想找个奶奶疼你爱你，建议另寻别的美女。”
大爷更是尴尬，道：“之旭，这小姑娘是找林场谈生意的。”
见两个人都这么说，加之盛晚晚脸上还有些许不耐烦，沈之旭明白自己是误解了，但他又不想承认，只能又冷哼一声，道：“我管你呢！”
盛晚晚有些怒火上头，本来林场不开门她就够烦了，结果好不容易找到个又被这小子打断了，还被说是后奶奶，她青筋微起，道：“臭小子，做人要懂得礼貌，知道么？”
话音刚落，盛晚晚就朝着沈之旭的脸上打了一拳，并且力气有些没控制好，直接把沈之旭给打翻了，而沈之旭有些微愣，他摸着自己的脸仰头看着眼前依旧笑着的盛晚晚，一瞬间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个恶魔。
而身旁大爷更是张着嘴有些惊讶，他看看沈之旭，又看看盛晚晚，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爷，这种人该批评就要批评，否则日后蹬鼻子上脸的就是他！”盛晚晚说着又看向沈之旭，道：“小子，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你爷爷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想那一批花梨木大爷应该是为了你才卖的，所以就算大爷又对不起你的，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总能抵过吧？最重要的是你耽误我谈生意了！”盛晚晚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她边喘着气边瞪了一眼沈之旭，样子甚是不满。
坐在地上还是有些懵的沈之旭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哭了起来：“你，你欺负人！”话刚说完他就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盛晚晚有些愣怔，她有这么可怕么？至于把人吓跑么？不过见到无关人士离去之后，盛晚晚心情愉悦了几分，她转过头看向大爷，道：“大爷，关于花梨木，我们能细谈一下么？”
大爷微微点头，显然对刚才的画面有些不可思议，半晌他回过神来，这才说道：“这批花梨木在我家的后院，那几棵树长了三四十年了，如今为了我孙子上高中，我就只能卖了。”
嗯……原来是为了刚才那个非主流少年啊，盛晚晚微微眯眼，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不是太爽，上一辈子和那少年这么大的时候她都已经去南川市打工了，依旧有至亲之人帮他垫后，他竟然还是这样的态度……
“原来是为了您孙子啊，既然这样，大爷我有个提议，不知道您同意不同意。”
大爷眨眨眼有些迷茫，道：“什么提议呀？”
盛晚晚露出极其“核善”的笑容，道：“这个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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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在我家？”沈之旭有些害怕地盯着盛晚晚。
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刚见时的非主流发型，黑色柔软的发梢微微翘着，清爽干净，若不是他那不太高兴的神情和脸上贴着的创可贴，她就真的以为是哪家的乖孩子。
“我啊，当然是来你家谈生意啊，”盛晚晚的话中都带着笑意。
“我家？我家有什么生意可谈？”
“你不知道？就是你家的花梨木啊——”
那个“啊”字音刚落，沈之旭的脸色就变了，紧接着是愤怒和失望：“我们家不卖那些花梨木！”说罢他几乎狂奔跑进后院，似乎要找大爷算账。
盛晚晚无奈笑着，来的路上就已经听了关于他家的那些事，沈之旭的叛逆似乎就像是讨不到糖吃的小孩儿，明明也都已经十六岁了，还要这么和大爷对着干，可那能讨到什么？最后不过是两败俱伤的下场。
外面已经是无止休的争吵声，沈之旭的不解与愤怒，甚至带着些许难过，那冲的像辣椒一般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似乎在无声质问大爷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可以这样将他爸爸视若珍宝的花梨木卖掉。
盛晚晚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她不想打扰大爷和沈之旭，那毕竟是他们家的事儿，而她今天只是来谈生意的，仅此而已。
过了很大会儿，两个人走了进来，大爷是有些歉意，而沈之旭则是眼睛红红的，刚进屋子就冲进了房间，然后“啪”的一声将房间门关住。
“他，就是那个样子，所以盛老板不要介意，我们去看花梨木吧……”大爷看了眼房门，有些疲惫地笑了笑。
两个人站在一大片空地之上，空地之上是好几个大树桩，一旁棕红色的木头堆了不少，在泛着白光的冬阳照耀下有些鲜艳，那也就向盛晚晚昭示着这一批花梨木的质量。
盛晚晚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大爷，这木头我按一方十五块的价格给您，您看行么？”
大爷摆摆手，道：“别别，这木头就一方十块钱，剩下的五块你就当是我卖给你的一个人情吧，盛老板。”
盛晚晚俏皮地眨了眨眼，道：“大爷，我刚和您说的那个事儿，是因为您帮了我大忙，我是个生意人，对于我来说这是个买卖，我不亏，你也不亏，是吧。”
就这样盛晚晚和大爷决定了这件事儿，木头会在明天运到明昌县，而那个附加条件则会在不久之后完美实行。
盛晚晚站在刚刚沈之旭进去的房间跟前，她敲了敲门，道：“矫情鬼，你爷爷刚刚也跟你说了这个事儿吧？你要是还想上学就给我立刻出来，我不是你爷爷，所以只会劝你一次。”
话音刚落，沈之旭的门开了，他露着那一张白皙的脸，没好气地说道：“催什么催，我知道，你……确定要让我住在你家？”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盛晚晚眨眨眼，“再说了，你要在我那里帮忙用来充当你的租费。”
“为什么？”沈之旭不解。
“你爷爷刚好在我最需要木头的时候把你家的花梨木卖给了我，这就是最好的理由。”
盛晚晚说的是实话，对于她而言，这批花梨木就是雪中送炭，若是要等林场重新开业，只怕她和星星就要饿死在明昌县了，这个附加条件只赚不亏。
当然这话她没和沈之旭多说。
沈之旭撇过脸没好气地说道：“我知道了，但也谢谢你，也很抱歉今天那么说你。”
盛晚晚乐呵呵地笑了两声，道：“沈之旭，坦诚点而也没什么不好的，就像你爷爷，你明知道他很爱你。”
沈之旭撇开头，闷声道：“这事儿和你没关系，就算我知道卖了花梨木是为了让我上学，我也不可能就这么原谅他。”
盛晚晚摇摇头懒得和他多说下去。
生意谈完了，盛晚晚和沈之旭坐着大爷的拉货车回到了明昌县，一路上两个人默不作声，盛晚晚在旁边瞧着也是颇为无奈。
回到家的时候，王秀梅看着盛晚晚带着一个少年回家本来还很惊讶，但听盛晚晚解释后也坦然接受家里多了一个人。
夜晚睡觉的时候，盛晚晚透过窗户看向那满是星子的夜空，喃喃道：“果然是1989年。”
仿佛在她心里也逐渐接受了自己回到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