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细思极恐
刘协回到皇宫里，并没有回到后宫休息，而是在书房当中呆坐了一整晚，看着窗外的夜色里风雨交加，刘协陷入了无比的沉思。
如今结仇袁氏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反正预计明年年初的时候，袁术就会在寿春登基称帝，建号大仲，早晚都将是自己的敌人，称帝之后的袁术奢侈荒淫，横征暴敛，使江淮地区残破不堪，民多饥死，部众离心，外强中干，没过几年就被覆灭了。
更何况袁术如果敢来发兵攻打自己，且不说关中天险，恐怕袁术连曹操的地盘都过不了，除非说袁术的将士都是天兵天将，能够直接越过兖州，直奔长安，所以袁术在刘协的心中根本不足为虑，甚至自己还想等袁术称帝之时，发兵去攻打他。
而冀州的袁绍，虽说兵多将广，但现在还忙着自己那档子事情呢，幽州的公孙瓒虽说现在已经是日薄西山，但困兽犹斗，兔子急了还咬人，没有个两三年的时间休想解决，而一心想着吞并河北四州的袁绍，压根都不会想着这档子事。
所以说袁绍，袁术两兄弟得罪了就得罪了，反正迟早都是自己的敌人，而让刘协担忧的其实并不是这，而是自己身为天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居然全然不知，就像一个聋子，瞎子一样，这才是刘协心里最不能容忍的。
而且京兆府尹的职位如今让姚广孝暂时兼着，也不是一个长久之计，毕竟姚广孝身为阁臣，每天还需要处理关中各郡县上呈的政务，平日里很少到京兆府去，如果不是今天刚好姚广孝在场，京兆府便无人主持大局，如果真的被袁氏族人冲击了京兆府，虽说可以秋后算账，但如此官府的威严何在，自己的威严何在，天子脚下都尚且如此，如此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刘协如今急需要有人能将京兆府尹这个职位担任起来的人，而且刘协的心里甚至于想着是否要组建一支锦衣卫，东厂这样的组织，以免遇到什么事情，自己完全就是在摸瞎。
但刘协细细思索，发现自己竟然无人可用，除去杨彪带走的杨荣，庞统，司马朗，司马孚，还有如今的阁臣，以及军中的将领，就只剩下侍中种辑，议郎吴硕，昭信将军吴子兰，越骑校尉王子服，威烈将军裴元绍，这样的人才。
让他们处理处理政务，在朝堂之上说几个不痛不痒的建议还行，如果组建东厂，锦衣卫这样的机构，他们的才能是万万不够的。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如今组建锦衣卫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万万不能耽误，既然打算扫荡群雄，那就必须要有锦衣卫这样的机构，替自己打探消息，潜伏敌方，做自己的耳目。
如果只是捡李傕、郭汜、张绣这样的小鱼小虾，如今自己的实力是完全够用的，但捏这样的软柿子，是干不出什么大事业的，自己今后早晚要与曹操，袁绍，袁术，孙策这样有实力的诸侯一决高下，这样才能让天下人知道大汉天子的文韬武略。
如果下次召唤的机会当中，有这种特殊性的人才，自己一定要将其留到最后！刘协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大清晨，天还未亮，屋外还飘着丝丝细雨，侍卫来报，“启禀陛下，廷尉大人求见。”
“宣！”
一晚上刘协也没有怎么睡，听说姚广孝来访，应该是来禀告昨日之事，当即打起精神召见。
姚广孝进了书房，行礼之后，便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陛下，昨日关于袁氏族人的案子，想必陛下已经知晓，贫僧昨日思忖了一夜，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闻言，刘协点了点头，随后笑道，“道衍，坐下说话，你我君臣之间，不必拘束，有什么事，都可以畅所欲言。”刘协伸手示意姚广孝在书案下方落座。
不过姚广孝却并没有坐，而是拱手道，“贫僧的话，有些激进，但是藏在胸中，不吐不快，若是贫僧说错了，还请陛下治贫僧的罪。”
“爱卿，直说便是，朕必不怪罪。”
面对姚广孝的吞吞吐吐，刘协的心里不禁有些疑惑，平日里姚广孝做事情雷厉风行，对百姓有着菩萨心肠，对贪官污吏更是有着霹雳手段，为何今日却婆婆妈妈。
听了刘协的话后，姚广孝这才放开了胆子，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商县袁氏一案，逼死了袁氏族老袁恒，族长袁纪，如此一来咱们便于袁绍，袁术二人交恶，与袁氏族人更是不死不休。”
顿了顿，姚广孝继续说道，“如此一来，恐怕袁绍，袁术，不会善罢甘休，并且臣听闻昨日，袁氏新任族长袁宇就秘密派人前往冀州和豫州，通风报信。”
“而豫州袁术离咱们甚远，不足为虑，但冀州的袁绍，可是在咱们身旁，而商县距离长安不足八十余里，距离潼关更是不过三十余里，居住在商县的袁氏一族，妇孺老幼，门生故旧，加在一起足足有五六千人，倘若袁绍为复仇，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跨过黄河而来，袁氏族人作为内应，恐怕…………”
“恐怕什么”
姚广孝微微俯身说道，“臣恐怕袁氏族人，图谋不轨，欲存反意，待袁绍大军一到，便里应外合，攻破潼关，如此潼关危矣，长安危矣！”
“故此，为陛下计，不如调城外控鹤军，发兵商县，将袁氏族人屠戮殆尽，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听了姚广孝的话后，刘协大吃一惊，手中刚刚拿起的竹简竟然坠地，失声问道，“爱卿此意，要灭袁氏一族”
“正是！”
姚广孝的一双眼睛里闪烁着冰冷的杀意，“启禀陛下，如今袁氏族人的赎罪粮，已经尽数送来，共计二十万石，臣已经将其全部送入国库，但袁氏族人，臣还没有下令释放，这些青壮如今还关在京兆府的大牢中，现在商县的袁氏族地，只剩下千余人的老弱妇孺，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命控鹤军将领黄忠，率领本部兵马，伪装成羌人马贼，找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杀入县城，将袁氏家族从长安抹去。”
“而这些袁氏族人的精壮，全部按谋反论处，斩立决，当然了，为避免人言可畏，臣会为陛下安排好一切。”
“撕……”
听完姚广孝的话后，刘协倒吸一口凉气，眼前的姚广孝和历史上的黑衣宰相姚广孝如出一辙，骨子里都透露出那种积进，喜欢出奇制胜，拿了你们的赎罪粮，还要把你们统统送到地狱，真可谓是无毒不丈夫！
就像历史当中以“臣奉白帽著王”结识燕王朱棣，之后朱棣发动靖难的第三年，姚广孝留守北平，建议朱棣轻骑挺进，径取南京，使得朱棣顺利夺取南京，登基称帝。以区区燕地一方土地敌全国兵马，且最终获胜，这在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而这一次，姚广孝提出的乔装羌兵马贼，屠杀袁氏满门之计，比起建议朱棣轻骑直取南京，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兵行诡道，无论成败与否，此举必然会掀起巨大的波澜。
而此时此刻袁氏族人几千人的性命，就在刘协的一念之间，只要自己点点头，那么这几千人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人头落地，这一切的一切都将由自己掌控！
看到了刘协眼睛里的犹豫，姚广孝跪地俯首，发自肺腑道，“陛下，臣与那袁氏族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今日之言，乃是为了陛下决断，决不夹杂任何恩怨，日后若是有任何骂名，便让臣来背负就是了，哪怕遗臭万年，臣也无怨无悔！”
听了姚广孝的话，刘协的心里也不禁有些澎湃，感觉一股热血上涌。
怪不得朱棣一个藩王，能够被姚广孝三言两语的说动谋反，实在是姚广孝的语言太有魅力，完全的发自肺腑，心甘情愿为主公背负万世之骂名，如果刘协只是一介诸侯，恐怕被姚广孝这么三言两语下去，也敢撸起袖子造反称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