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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惊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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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月打酒出来刚好碰到了秦仲恩从闹市经过。

    秦仲恩一眼就认出柳恩煦身边的丫头,随即下马,主动打了招呼。

    他本以为柳恩煦也在的,没想到只是派了丫头出来打酒。

    秀月礼貌地询问了公主还有秦仲恩的情况。

    得知公主痊愈,皇上也对秦仲恩并无责罚之心,才替小王妃问了好。

    秦仲恩并未多留,而是打了招呼就匆匆离开。

    秀月倒觉得,若不是自家小姐被指婚给了蓟王,这秦将军做姑爷可真是不错。

    ——

    因着秀月和枝幻不在府上,柳恩煦也不敢把猫大爷交给别人,干脆自己抱着猫跑来了东翼楼。

    这还是她头一次大白天造访。

    看着每日经过的鹅卵石步道旁,成片的茉莉花正在凋谢枯萎,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柳恩煦刚踏进揭阳小院,就想起来狄争曾说过,窦褚未曾批准,不许有人进来。

    她怕窦褚提前回来看到她带着丫鬟进了院子会大发雷霆,所以将两个小丫头留在了揭阳小院外。

    独自带着猫进了东翼楼。

    窦褚不在,这楼里冷清的很。

    门口更是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柳恩煦想着。

    怀里的黑猫造作地叫了一声,好似呼唤主人。

    柳恩煦感觉有点肉麻。

    加快了步子进了门,抬步往二层走。

    刚走两步,就听到楼里传来女人嬉笑的声音。

    这声音不免让她脚底一顿,心头一惊。

    这东翼楼还真的闹鬼??

    她把猫大爷小心放在楼梯上。

    那只猫倒是也不管她,轻车熟路地跑上楼钻进窦褚的房间。

    柳恩煦正寻思着窦褚是不是已经归府,又往楼上迈了几步。

    可那嬉笑声不断,却是从脚下的方向传来的。

    柳恩煦觉得奇怪,又仔细辨别声音的来源,这才脚底一转往楼下走。

    她轻轻推开一层外堂的两扇雕花木门,这里她从没踏进过。

    可随着走进,刚才听到的欢笑声便又大几分。

    她绕过门口的漆木连屏,在屋里环视一圈,除了摆放整齐的家具,倒是没有任何异常。

    她依旧下意识往屋子里走,直到绕过大殿尽头坐塌后面的那张山水座屏,才突然听到一声女子的尖叫。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寻,竟看到这座屏后面是一个通往地下的暗道。

    柳恩煦弯下腰试探性地往里看,可除了黑漆漆冒着薄烟以外,什么也看不清。

    柳恩煦有些犹豫,甚至开始打退堂鼓。

    可此时都已经站在这了,若是掉头离开,她恐怕会更不安。

    于是,她心一横,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扶着墙壁,缓缓向下走。

    她在黑暗里摸索,感受着脚下每一节高度相同的台阶。

    直到她感觉脚底踩在一块更宽敞的空地上,才顿住步伐,试探性向前伸脚,同时还闻到扑面而来的浓郁艳香。

    柳恩煦屏气凝神朝通道尽头闪烁的微光走去。

    直到她摇曳的烛光越来越明亮,那里面依稀传来男子愤怒的吼声:“叫萧翊来!这么不禁用的,也好意思送来?1

    小中宦的尖叫声刺耳,他边喊疼,边战战兢兢回应:“王爷息怒!小的…小的…这就去禀报1

    柳恩煦柳恩煦疑惑不解,正要拨开纱帐的手顿了顿。

    王爷?

    难道已经回来了?

    她打消顾虑,加快了步子。

    直到伸手去拨最后一层垂地纱的时候,手臂不小心碰到了里面的人。

    正站在垂地纱前的真王爷被人突然拨到背脊,变得更加气恼。

    他回身,一把扯下那层碍眼的红纱,怒道:“去给我找萧——”

    话没说完,真王爷一怔。

    柳恩煦从没见过窦褚如此动怒,更没见过窦褚衣衫不整,举止粗鲁。

    她同样惊愕,匆匆福了福身子,乖巧地说道:“王爷回来,怎么没差人告诉我?”

    话毕,刚福下的身子猛地被面前那人用力拉起,她觉得自己的小臂快被他捏个粉碎。

    柳恩煦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回抽手。

    俯跪在一边的小中宦近乎崩溃的声音,哭到:“王妃,您怎么来了…”

    面前的真王爷听到“王妃”两个字,表情立刻变得贪婪扭曲。

    呼啸般地将柳恩煦拉进怀里,突兀地压低声线道:“阿芋?你什么时候成我的王妃了?1

    柳恩煦觉得他语气里充满了纵欲的亢奋,脸上的神采飞扬更让她觉得惊悚。

    她用力扯了扯被他禁锢住的手臂,可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

    她开始挣扎着脱离男人的控制,手臂抵挡他的同时,身子也用力往后撤。

    可这个男人力大如牛,身上滚烫的温度如浇了铁水。

    真王爷觉得眼前的女人千娇百媚,比那些个矫揉造作的舞姬都要好。

    他头开始发晕,身体变得更加躁动难耐,发疯似的去扯她身上的布料,迫不及待把她剥个干净。

    柳恩煦吓坏了。

    只一眨眼的功夫,身上的长裙滑落一半,白皙的肩膀被抓出几道血痕。

    她吃痛地惨叫一声,抬手在他脸上胡乱抓了一把。

    真王爷却不为所动,边对她施暴,边如死鱼般木讷地盯着怀里受惊的美人。

    她没反抗一下,对他来讲都是一种挑拨。

    他放缓了声音,安慰道:“阿芋别怕,我不伤你。我就是…高兴…”

    他的动作终于暂停,凑上前去嗅这块美玉的滋味。

    可柳恩煦立刻发现了端倪。

    她依然记得在行宫的时候,她看到了他脖子上那颗不易被发现的朱砂痣。

    这个人,没有。

    他不是她认识的窦褚。

    柳恩煦趁他抬手捧着自己的脸,狠狠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真王爷因疼痛猛地收手,才给了柳恩煦推离他的机会。

    她趁着眼前这个男人向后趔趄的功夫,朝着来的方向拔腿就跑。

    直到她跑出几层纱帐,才发现刚才跪在地上的小中宦已拖住那男人的腿。

    那男人手里拿着了个硬物,不停顿地猛击小中宦的脑袋,直到小中宦身边的粉色垂地纱帐上变得血迹斑斑。

    柳恩煦没有思考的时间,转身连滚带爬地往通道入口跑,她觉得自己此时的呼吸都是短暂的。

    直到她看到外面打进来的光线,如获重生般吃力地加快了步子,却糊里糊涂地撞在了正往下走的木七身上。

    木七同样石化在原地。

    那个供养在云霞殿的仙女怎么衣衫不整地从地狱跑出来了?

    只可惜他还没机会问,柳恩煦已经被吓地花容失色,失了神地从他身边跑开。

    ——

    晌午刚过,窦褚就将这次曲平带回来的犯人送进了刑部。

    进宫跟皇上禀明了情况之后,连饭也没吃,就急匆匆地往回赶。

    刚进门,管家依旧笑脸相迎赶上前。

    同时在他身后念叨了几句,还说王妃为他准备了生辰宴,迎接他回府。

    窦褚一高兴,让管事去领赏。

    自己迈向云霞殿的步子也更快了些。

    直到他一脸喜色穿过云霞殿的垂花门,他一眼就看见站在云霞殿外的木七,面容阴鸷。

    窦褚的眼皮跳了两下。

    脸上原本的柔和立刻像是被乌云覆盖,彻底黯淡下去。

    他放缓步子,直到木七注意到他走近,才弓着背愁云惨淡地小跑上前。

    他始终低着脑袋躲避窦褚冷厉的眼神,随后胆怯地报道:“王爷,王妃刚去了东翼楼。”

    窦褚觉得自己呼吸下意识停滞了片刻,眉心跟着跳了几下。

    木七见他阴着脸不说话,补充道:“王妃,受了…受了惊吓。”

    窦褚深吸口气,他心里唯一一点侥幸都被这句话如洪水般吞没了。

    一边的狄争同样震惊,抬头看向了窦褚。

    可窦褚的双脚像是灌了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还有谁知道?”

    狄争见窦褚失常,赶忙向木七了解情况,他们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好善后。

    木七如实回应:“前几日新来的小中宦忘了锁门。王妃去东翼楼送猫,刚好撞见了…后来,我跟着王妃回来的,没有别人知道了。”

    窦褚的脸色难看极了,他甚至看上去疲惫不堪,他抬手揉了揉眉骨,却始终一言不发。

    狄争小心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心里忍不住唏嘘。

    小王妃怕是留不住了。

    ——

    秀月和枝幻再回来,已将近日暮。

    枝幻回去换衣服的功夫,秀月径直走近云霞殿,刚推开门,就如五雷轰顶,愣在了原地。

    柳恩煦衣服被扯地乱七八糟,连梳好的发髻都有些松散。

    她蜷缩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地上的青砖发愣。

    秀月赶紧跑上前,理了理她被扯破的衣服,忙着关切道:“发生什么事了?”

    柳恩煦一言不发。

    紧紧抱着自己蜷缩的双腿,下巴也不愿离开膝盖。

    秀月忙着抬手理了理她散落在肩膀的碎发,才发现她锁骨下面一大片青紫,肩头还有几道泛血的抓痕。

    秀月惊悸,跪在地上急得直流眼泪,握着她的小臂晃了晃:“王妃,你怎么了?可别吓我1

    听见秀月的啜泣,柳恩煦睫毛颤了颤,才像醒了一样,缓缓回过神。

    她刚才看到了什么?

    恐怕她发现了窦褚最大的秘密。

    就像那群舞姬一样。

    柳恩煦原本空白的脑袋里,突然想明白很多事。

    她还记得窦褚说过,他想让舞姬死,可惜没等到他动手。

    所以,是刚才那个人做的。

    刚才那个人和窦褚长了张相同的脸,他唤自己阿芋。

    所以他才是几年前太后寿宴上看到的那个窦褚。

    柳恩煦忍不住捂着嘴,提了口气。

    那自己每日面对的是谁?

    萧翊又是谁?

    柳恩煦捂住胸口,失力地闭上眼。

    恐怕她活不过今晚了吧…

    柳恩煦觉得口干舌燥,微不可闻地说道:“给我杯水。”

    伏在柳恩煦腿上的秀月忙着抬起头,擦干了眼泪,起身把桌子上的壶都抱了来。

    柳恩煦杯子也没取,直接端着那壶凉水浇在自己涨红的脸上。

    她需要清醒,更需要镇定。

    即使她心里依旧乱糟糟的。

    可无论如何,这件事不能告诉秀月,不能告诉任何人。

    否则,她们都会陪葬。

    柳恩煦越发觉得在这个王府里,自己就像只被人随时踩在脚下的蝼蚁。

    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和能力。

    之前是这样,之后更是如此。

    柳恩煦失手将茶壶打碎。

    闭上眼,失魂落魄地倒在床上,她恨不得自己能彻底昏睡过去,再也不醒来。

    可是,她不能逃避,她还有那么多事要做。

    她才让母亲知道,她长大了,可以被依靠。

    怎么能畏葸退缩?

    柳恩煦用小手捂住自己苍白的脸。

    与其躲躲藏藏,不如放手一搏。

    片刻后,她挪开手,缓缓睁眼,失神地看着床帐上那排随风摆动的素缨:

    “秀月,帮我沐浴,一会我要去东翼楼。”

    ——

    秋夜的风,微凉。

    柳恩煦手上挎了一个食盒,只着了一件深夏穿的纱衣襦裙,灯也没打,缓缓往东翼楼走。

    最先看见柳恩煦的是木七。

    没等狄争抬步,木七就已经朝着黑漆漆的茉莉花丛跑过去。

    他表情有些沉重,不想柳恩煦依旧对他浅浅一笑。

    尽管这笑容有些空洞,甚至悲伤。

    但她就像没发生过下午的事情一样,从木七身边走了过去,以同样的方式又和狄争打了招呼。

    狄争同样没想到,小王妃会主动过来。

    他忍不住轻叹,带着柳恩煦走到二楼的门前。

    但他正要去推门时,手还是顿了顿,似是想嘱咐什么,可想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说。

    两人面前那扇关着猛兽的雕花木门被推开。

    柳恩煦的指尖紧紧掐着手掌,鼓起勇气迈进门。

    此时的房间内,连平日里习惯性点燃的两根火烛都没亮。

    除了黑,就是冷。

    柳恩煦忍不住呼吸了一口,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常

    有些胆怯地站在门口。

    直到她养了大半个月的猫慢悠悠地走近她,在她身上蹭了蹭头。

    柳恩煦弯腰挠了挠它的脖子。

    深吸口气,提着餐盒,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缓缓走近闭眼靠坐在书案前的窦褚。

    她把声音放地极轻,生怕自己不留神,小命危矣。

    食盒里的桂花酒还有她刚做好的菜肴一样一样摆在窦褚面前。

    她正想着怎么开口,就听窦褚冷笑一声。

    她抬头,刚好对上窦褚那双冷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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