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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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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昕翊拉拽她的动作扯到了胸口的刀伤, 他呼吸一滞,嘴里涌上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可他看着怀里气鼓鼓的小脸蛋,这一刻只剩下高兴了。

    他笑着问:“这么生气呀?”

    柳恩煦反推他一把, 自己坐起身, 冷厉地说:“现在你可算是刺客!”

    郁昕翊“哦”了声,他挪了挪身子,手肘撑在床上侧躺着, 说:“要被逮着了, 王妃不心疼吗?”

    柳恩煦冷哼,故意气他:“不会。”她狠狠瞪了他一眼:“所以, 你最好老实点, 别等我喊人来捉你。”

    郁昕翊做出一副惊恐的表情,摇着头感慨道:“王妃不得了,这才多长时间没见, 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柳恩煦把身上的被子仔仔细细裹好, 跟个绣了花的盾牌似的,侧着身子说:“那也总比没良心的强!”

    郁昕翊笑了一声,漂亮的桃花眼里尽是灼人的暖意, 他看着她正背对着自己的光洁肌理,轻叹一声:“所以, 阿芋一滴眼泪都没为我掉过呀?”

    柳恩煦稍扬起下巴,边整理胸前凌乱的头发边说:“眼泪是掉过的, 但是因为蓟王殿下,又不是你。”

    郁昕翊脸上揉着笑, 抬手去摸她背上的几缕头发,可胸口的气血不断翻涌,让他迅速收回手, 捂住嘴轻咳了几声。

    看到他脸色略显苍白,柳恩煦立刻变得提心吊胆,心中藏满的愤怒全消。

    她裹着厚重锦被的身子笨拙地转过来,就看郁昕翊正换了个姿势,让自己坐立起来。

    没等她开口关怀,郁昕翊眼中的柔和消失,冷厉地开口:“听说你自己小命都不保,还想着国公府?”

    柳恩煦见他伸手把自己身边另一床被子扯过来,围住她光洁的背,又把放在手边的暖炉塞进她身前的被子里。

    他拉起她温热的小手慢悠悠地说:“这时候别逞能,等我来接你——”

    他原本冰凉的唇上突如其来地贴上一股绵软的暖意。郁昕翊一愣,下意识往后躲避,可去推她肩头的手,却突然落上几滴滚烫的泪滴。

    他本还想着小姑娘喜怒无常,就看眼前的娇面上已红了眼眶。

    柳恩煦在他嘴上啄了一口,才抬手去掰开他落在肩头的手,而后细嫩的小手动作迅速且利落,像两只小耙子一把扯开了他的衣襟口。

    “你这样子,怎么带我走?!”

    柳恩煦看着他胸口渗出斑驳血痕的棉布,心里难过极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以这样自虐的方式剥离这个虚假的身份。

    郁昕翊漆眸深邃,并没阻拦她继续扯开自己的衣襟,直到完全露出胸前的伤口,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彻底盖住了幔帐里的薄荷香。

    柳恩煦堪堪停手,吸了吸鼻子,怒道:“你有你的计划,我也有我的!我能像你那样说走就走吗?!窦褚薨逝,蓟王妃又不知所踪,皇上正在气头上,不会找柳家的麻烦吗?!”

    郁昕翊看着她脸上的眼泪小河似的越来越密,可说话的语气却凶的很。

    她用手背粗鲁地擦了擦悬在下颚的泪滴,继续说:“你自己不管不顾想怎么做怎么做!那也别来干涉我想做的事!既然你一声不吭离开了王府,那王府之后的安排就不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

    郁昕翊被她噎的一句话也无法反驳。

    他惊讶地看着小姑娘怒气冲冲地拿他撒气,可他心里就跟被喂了蜜糖似的,高兴极了。

    “得了得了,担心我说一句能掉肉吗?发那么大脾气干嘛?”

    柳恩煦看着他突然高扬的嘴角,一巴掌拍开他伸到面前给自己擦眼泪的手,反驳道:“我没担心你,只是明日皇上来,我这样子才能让皇上不起疑心。”

    郁昕翊“噗嗤”一下笑出声,伸手把她揽进怀里,紧紧抱着那团温热的小身体,把鼻子狠狠埋在她脖颈间,努力吸了一口她身上独有的淡香,温声问:“阿芋能不能说一句,是担心我的?”

    柳恩煦心里的酸涩更浓,这半个月以来,她在所有人面前都做足了一副坚强乐观的样子。可她始终睡不好觉,狄争从不提郁昕翊的伤势,她就猜到他的伤不会很轻。

    可她恨他这样自残,更恨他什么也不和自己讲。

    她依旧紧抿着唇,不想服软,甚至觉得他该为自己的一意孤行付出代价。

    可郁昕翊抱着她的身子微微一颤,紧跟着又轻咳了两声,依旧锲而不舍地在她耳边向她求一句关怀。

    柳恩煦仍然不为所动,直到听见耳边传来他无奈的苦笑:“小姑娘骨头这么硬啊…”他把侧着脸把脑袋搭在她肩膀上,懒洋洋地说:“不担心就算啦,可我想阿芋了,想的睡不着觉。”

    他呼吸不再像曾经那么深重,而是轻浅细碎,带着血腥味:“阿芋别怪我,我伤的重,那几日动不了,只能让冼安打探你的情况告诉我。阿芋说,我是不是那天晚上就该不管不顾带着你离开?那样我也就不用思念成疾了是不是?”

    柳恩煦抽泣地越来越厉害。

    郁昕翊去亲吻她脖颈时,唇角正好落上她下颚垂滴下的眼泪。他舌尖寻着泪滴的源头,缓缓将她脸上的泪河擦去,直到双唇抿住了她的长睫,长久炙热的吻落在她红肿的眼眶上。

    他带着血气温声安慰:“我都思念成疾了,阿芋不生气,行不行?”

    柳恩煦终于抬起双臂环住他的脖子,把脑袋狠狠埋在他肩膀上哭地泣不成声:“我担心他们找到你,更担心王府的事安排稳妥却不知道去哪找你!”

    郁昕翊勾起嘴角,淡雅的笑容和炯炯目光将他的满足体现得淋漓尽致。

    柳恩煦忍耐住自己的抽泣,坦诚相告:“我有自己的办法,阿翊先回圣延谷好不好?我不希望这个时候出什么差错。”

    郁昕翊挑眉,抬手顺着她长发抚了两下,问:“又是什么不计后果的计划?”

    柳恩煦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尽眼角的泪,认真地说:“没有不计后果,我不想你忧心太多,回去养好伤,等着我。”

    郁昕翊抚着她的长发,目光逐渐变得深不可测。他没再说话,依旧懒散地附在她耳边说:“阿芋以后是不是要保护我了?”

    柳恩煦听着他开玩笑,才终于面色舒缓,释放出迷人暖甜的笑意。她小脸离开郁昕翊的肩头,小手仍然勾在他脖子上,得意地问:“阿翊觉得幸福吗?”

    郁昕翊毫不犹豫地绽放笑容,幽深的双眸里被小姑娘的倩影填满。他紧紧将小姑娘光洁的小身子用力裹在手臂里,就像捕捉到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奋力想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在下三生有幸。”

    窗外春雨霏霏,浸润了云霞殿外的绿嫩成荫,浇开了雕栏内的片片红芍。春风柔和揽走遍地花香,拂过湖边树巢中的鸳鸯交颈,鸾凤和鸣。

    ——

    京中的局势自从那一晚两军厮杀后,完全稳定下来。京城各处经过三日的整顿和修缮,早已恢复了往日的繁茂,任何打斗过的痕迹都没有。

    许森宇因勾结外敌,以卖国罪被处以极刑;窦廉被贬为庶民发配边境,发配途中被人暗杀。

    兰妃因勾结朝中外臣,被打入冷宫,窦棠也因此忧思成疾,几日未曾下榻。

    同窦廉一同参与谋逆的人始终在窦元龙的眼皮子底下,宫变失败后全部被捕获,但唯独那个姓孙的少年,竟然让隐退已久的柳君行亲自上书保全,更何况还是在这个风口浪尖。

    窦元龙在成功压制兵变之后的第三日去见了老太后,太后趁此机会对他宣泄了藏在心中十几年的怨恨和不满。

    太后坦白,安平王私立军队用的调兵金印就是出自太后之手,所以那上面字符才用了羌文的“妒忌”一词。柳博丰当年费尽心思存放了那枚印鉴在钱家的柜坊里,只因为钱家的生意是唯一不被朝廷势力染指的。

    她直到现在仍认为该坐上龙椅的本应该是安平王,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她恨窦元龙为了皇位谋害了自己至亲的骨肉,恨他让这位白发人看到了同胞相残。

    可朝堂上的斗争始终如此,若窦元龙不这么做,谁也不知道未来某日成为阶下囚的人会不会是他自己。若是安平王做了皇帝,他的下场不会好多少。

    窦元龙作为她的儿子,始终尽孝,就算太后做了这种重逆无道的事,他也只是赐了太后一座清庵,从此软禁后宫。

    窦元龙从泰安殿出来,天上乌云压城,又开始变得格外阴沉。

    他服毒的那段时间,早就让曹思康秘密调集了各地的府兵,随时在京郊待命。

    他也不希望太后真的会破釜沉舟,不管不顾。可事实证明,她的做法还是伤了一个孝子的心。

    窦元龙拢了拢披风,负着手缓步走下泰安殿的玉石台阶。他心里突然空荡荡的,这一刻竟找不到自己要寻的方向。

    两日前,兵变刚过,窦元龙就去了蓟王府上,他只看了棺椁里的窦褚最后一眼,一句话没说就回了宫。

    从那之后,周德全除了见他秘密召见过两次暗卫以外,就没见他再跟谁说过话,连最疼爱的良妃他都闭门不见。

    周德全谨慎地往他手边双手递上前个暖炉,轻声关切道:“看着要变天了,皇上可得顾忌龙体安康。”

    窦元龙抬手接过暖炉,在手里捂了捂,也不管是不是要下雨,径直去了龙泉湖边的御花园。他随意找了处凉亭坐下,漫不经心地指着一处花圃对周德全说:“朕还记得,郁家那小子在那打伤了褚儿。”

    周德全吓得一个激灵,他头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应话。

    皇上嘴里同时提到了两个大禁忌,一个郁家一个刚薨逝的蓟王。可他又不能不说话,只好战战兢兢地回了个:“是…”

    窦元龙完全没理会他的反应,视线依旧落在花圃上,慢悠悠地说:“你说,怎么可能死了呢?”

    周德全依旧不敢说话,他觉得自己说什么都可能被砍了脑袋。

    却在他低着头回避时,正撞上窦元龙抬头看他的视线,紧接着他莫名其妙地问了句:“那日去褚儿府上,蓟王妃是真的难过吧?”

    周德全心中忐忑,吞了吞口水,仍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他脸颊抽搐了几下,边猜测着窦元龙的暗示,边勉强顺着窦元龙的意思接话:“是,蓟王妃面色憔悴,眼睛都哭肿了,必定是难过的。”

    可窦元龙不仅没笑,反而眉头蹙地更紧,不悦地说:“她真难过?!”

    他又转头去看面前的花圃,脸色更沉:“你说,她是不是因为陪葬,吓的?”

    周德全被他问的一头雾水,谁还能不怕死呢?更何况还是个小姑娘。

    他点头哈腰回应:“皇上说的极是。”

    可窦元龙眼前一亮,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好点子,说道:“这么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吧。交代下去,蓟王的丧礼大办,蓟王府上的所有人陪葬。”

    周德全匆匆领旨,转身下去做交代。

    窦元龙把手腕搭在膝盖上,捏了一片被风吹到手心的杏花瓣,在两指指尖搓了搓。

    他可不信那小子能死了!

    既然找不到他的踪迹,用柳家那小丫头炸炸他,不信他不现身。

    窦元龙嘴角突然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刚起身走下凉亭,就见自己派出去的暗使匆匆赶来。

    他摆摆手,让包括周德全在内的所有人退下。自己凑在暗使身前,听他跟自己禀报着什么。

    周德全觉得皇上自从中了毒之后,心性跟之前不大一样了,自己服侍他大半辈子,可这会竟然拿捏不好他的心思了。

    他记得前几日窦元龙还说要留柳家那小姑娘一条命呢,可今日就突然改了口。

    他试探性地抬眼观察窦元龙的表情,就看他原本耐心散尽的脸上,在听到暗卫说了什么之后,突然扬起一抹春暖花开的笑意。

    可这笑容,怎么都让周德全感觉有些担忧。

    他刚低下头去琢磨窦元龙的心思,就听他疾步朝自己走来,扬声道:“备辇,朕要去趟京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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