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
天色已晚, 他们宿在客栈里。
时戚因为换药，小声哭着，泪水哒哒地落在衣襟上, 殷妄雪用大拇指替他擦擦眼泪。
他的手指略显粗糙，划过时戚的脸颊，引起他的身体微微颤抖。
在昏黄的烛光笼罩下, 两个人之间有种说不出来的氛围，时戚被高大的顾澈衬托的小小一只, 眼睛哭得红红的。
后来当《剑君》开播时, 这张剧照一放出来, 网友们又开始嗷嗷叫。
【一万个般配，臣妾已经说倦了。】
【亲下去，亲哭他！】
【楼上别激动，我去编剧微博转了圈, 很可能到大结局这俩都没吻戏。】
殷妄雪将床让给时戚, 自己打了地铺。
他留着蜡烛照明, 时戚躺在床上，原本以为他不会老老实实睡觉, 谁知道一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殷妄雪听出他在刻意放缓呼吸, 他早就看穿时戚的小心思，知道他打着什么主意, 只是按兵不动。
时戚睡到半夜，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来。
殷妄雪背对着他, 正在打坐。
时戚悄悄下了床, 放轻脚步绕到殷妄雪面前。
对方双目紧闭，显然正在入定中，眉间的朱砂, 即使是在他没有睁开眼的时候，也显出几分冷意。
时戚顺手拿起自己的剑和包裹，还没等他转身，就看到对方也睁开眼，冷声道：“你要干什么？”
时戚吓得往后一退，被顾澈拉住。
顾澈圈住时戚的手腕，细细的手腕好像一用力就会被拧断，可能是意识到这一点，顾澈的动作放得很轻。
“我没干什么。”时戚下意识的念着台词。
一脸的紧张。
殷妄雪放缓语气，“夜深了，早点睡觉吧。”
时戚没有动弹。
他感觉这不是在演戏了，而是顾澈将他代入到某种情境中。
处在拍戏中的顾澈，给时戚的感觉，更像是殷妄雪附身，一举一动都让他想起当时和对方相处时的情景。
时戚在这样的顾澈面前，根本演不出切开黑的那一面。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害怕顾澈。
说清楚一些，他有种会被对方绑上的错觉。
系统曾经问过时戚顾澈看起来像什么。
“像一把朴素的长剑，开锋就会见血……”
这一次系统没有出现，但是大脑深处正在不断发出危险的预警，不要靠近他！
进入快穿前的事情，时戚在格式化以后忘得差不多，完成任务，穿进这本腐漫养老，他才渐渐回忆起来。
原主和耿项南的事情，是他现实经历的一部分投射，难道说在现实世界里，也有一个顾澈。
他早已开启了断情绝爱的模式，按理说不应该还会感到害怕。
可是顾澈一再的让他情绪出现波动，时戚仔细想了下，他是担心自己再次被拖入某种感情当中。
就好像眼前这个人也许终将会攻破他的某个地方，让他的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起来。
而时戚完全完全不想再体会到那种情感冲动。
在被系统格式化的瞬间没什么痛苦，那种感觉就像是脑中多了一个清除器，前一秒他觉得自己还是很爱某个人，下一秒只需要滴的一声，那种强烈冲动的情感就完全被抹除。
而顾澈的举动，似乎都是在示爱，并希望他能感受得到。
时戚按照剧本里写的，一把将顾澈推开，他没有防备，被推了个正着，后背撞到桌子上。
烛台剧烈摇晃一下，掉落下来。
“小心。”顾澈将时戚护着，一手抓住半空中的烛台。
导演喊了声“过”。
耿项南拍完自己的单人戏，坐在旁边候场。
他和导演一起看完这场戏的回放。
这是顾澈头一次拍戏，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的演技有问题，只有台词的功底稍微好些，整个表演勉强算的上及格，只有在面对时戚时比较自然。
耿项南觉得顾澈有时候根本就不是在演戏，反而让他感觉，好像顾澈曾经这么和时戚相处过似的。
动作语气都非常自然，竟然一点表演的痕迹都没有，连ng次数都极少。
导演当然乐得看到演员们之间这么有默契。
“怎么样？”
导演：“这次跟时戚合作，你好像没什么异议。”
耿项南：“工作嘛，都在这个圈子里，早晚会合作的。”
导演：“我没想到a神也会来演这部戏，你跟他是好兄弟，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他是临时做的决定，我之前也不知道。”
导演：“那就难怪了。”
耿项南看了回放，感觉时戚演戏有点问题，不过导演既然觉得满意，那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顾澈演的比时戚还好一些，时戚的某些表情动作过于刻意，就算人设是爱哭那一类，也不用一直眼睛红红的。
这让耿项南想起从前的他，那时候随便一点事都能吓着时戚。
时戚以前挺玻璃心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记住他爱哭的模样。
其实他们分开了挺长一段时间，再次见面就是拿影帝哪回的宴会上，中间就没见过面。
他没想到时戚退圈以后，居然还会选择复出。
虽然参加《黑礁》的试镜被刷了下去，但是没多久就听说时戚接到了戏，他去《西陵风华录》剧组探班时，见到换上戏服的时戚，当时就感觉他好像变了些。
整个人自信得多。
随着时戚复出的时间越来越长，关于他的消息越来越多，耿项南随时都能听到他又跟谁谁合作的消息。
而且时戚合作的艺人，个个都是正当红的顶流男星，耿项南完全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答应跟时戚合作。
等到时戚的人气上来，然后知道顾以政在后面捧着他，耿项南才恍然大悟。
当耿项南听说他又和谁搭戏时，他已经不会感到惊讶。
只是觉得时戚变得更加陌生了。
比如时戚每次见着他就跟不认识他似的，也从不在片场跟他打招呼，连个笑脸都懒得给。
和他对戏时，一句闲聊都没有，非常公事公办。
时戚和徐归璨的年龄相仿，他们两个的关系更好一些，不过好的程度也有限。
耿项南感觉到一种非常微妙的氛围，时戚对他和顾澈都有些排斥。
一旦走到镜头前，时戚就会快速进入角色，那种排斥的感觉也跟着消失。
对于时戚的这种变化，耿项南直到现在才看清楚。
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以耿项南对时戚的了解，感觉现在的时戚和以前的时戚，好像不是同一个人似的。
他有些疑惑自己这种念头是怎么产生的，也许是时戚总算想明白了吧。
耿项南放下心中的疑虑，将时戚当做正常的对手戏演员看待。
隔着较远的距离，他的态度能够更客观一些，在看过时戚现场的表现后，耿项南不得不承认，时戚的演技比他想象中还要好。
他的改变太大，连耿项南都直到现在才承认这一点。
不知道是时戚和顾澈中间哪一个人带动的对方，这么简单的剧情，两人没有任何出格的互动，靠着几句台词和表情，自然而然就营造出一种氛围。
就连他和时戚拍对手戏时，也有类似的感觉。
时戚和顾澈俩人前期的对手戏没什么剧烈冲突，也适合刚刚接触表演的顾澈。
导演喊了“停”以后，顾澈没有过多留恋，很快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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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休息，时戚躺在车里小睡片刻，准备下午的拍摄。
他穿过片场的走廊，和耿项南撞见。
私底下，时戚是不会跟他打招呼的，侧身从他跟前经过。
“七七。”
耿项南主动叫住了他，他到底还是按捺不住，想在开拍前跟时戚聊几句。
时戚刚刚睡醒，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根本不搭理人。
耿项南挡在他面前，逼着时戚不得不停下来。
“七七，你真的想好了？”
耿项南适应了时戚的冷淡，念着过去的旧情，最后来跟时戚确认下他的选择。
时戚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什么真的想好了，总是一开口就跟他很有默契的似的。
“既然你不愿意开口，那就算了，无论如何，我都祝你幸福。”耿项南这句祝福还算真诚，伸手想要拍拍时戚的肩，又被他躲开。
他们俩下午还有场对手戏，外出归来的时戚，被谢无殇堵在房里盘问。
“你这两天跑到哪里去了？”耿项南说着台词，在时戚不搭理自己的时候，将他一把拽到面前。
他握紧时戚纤细的手腕，逼他开口：“说话。”
拍戏的时候，时戚可就没办法躲开，红着眼睛说：“我只是下山玩儿了，以后不会偷偷溜出去。”
只有在和他拍对手戏的时候，时戚还有点从前的样子。
这是耿项南第一次出演电视剧，原著男主的人气非常高，尽管这个角色带有不少争议，却和他从前出演的角色有着鲜明对比。
他挑了这个角色作为转型的尝试，其实有着极大的把握。
这个角色，跟他本人的性格极为相似。
如果不是确认原著作者并不认识他，耿项南都会怀疑对方是以他作为模板来写的。
就跟为他量身打造似的，耿项南甚至都不需要刻意去演，就能将这个人物骨子里偏执的一面演出来。
“你最好安分点。”耿项南说着台词，丢开时戚的手。
两个人前期的最后一场对手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