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闪灵(第三部分:7,8,9)
(七)5f
声音越来越近,皮球也跳得越来越快,直到它终于因为碰到我的脚尖而停止下来。我不敢俯身去捡,害怕历史重演。我盯着那个皮球,像是看着一个随时可能会爆zha的炸dan。
在我犹豫的片刻,我听到脚步声渐渐响起,我不敢轻举妄动,只顾着捏紧了手上的斧头,指腹在带着不知道是什么红色斑痕的位置摸过,意外地发现它竟然是濡湿的、粘稠的——可是我也无心去辨认了,耳畔那种奇怪的、带着老年人体味的呼吸又近了起来,脖颈凉飕飕,脊柱从下至上地发冷。
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我放缓呼吸,延长了一口气的吸入,仿佛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某种能激励我的东西。然而其实它无法激励我,只有这一柄险些害了我、现在却成为我唯一的保障的斧头能勉强给予我一些安心。
我听到犬爪子蹭在地毯上的响动,擦擦擦地,如果不是在这里发出这样的声响,我也许会觉得可爱。如果我能出去——这希望似乎很渺茫——我再也不想看到任何四肢行走的动物了!我闭上眼睛,咬紧了牙齿,等待着它或者“她”的攻击——但是我没有等到。
我感觉到呼吸的消失和走动的停止,惊愕地睁开了眼,然后看到自己站在了“口”字教学楼楼梯口,而那蓝色为底,白色为字的圆形楼层牌上写着大大的“5f”;与此同时,我也注意到,自己还保持着那个可笑的、双手紧握斧头木柄的姿势。
我逼迫自己渐渐松开了手,努力地去忽视掉自己手上莫名其妙沾染上的血迹。为什么?怎么会?我这是……触发了什么机关?还是成功打完了那个副本?可惜的是,我无从得知。
忽然,我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目光在楼梯口的墙壁上逡巡:“正”字呢?我叫他们先出来的人画的“正”字呢?我不可能是第一个出来的人啊!
除非……
(八)无“正”
我望了望“口”字型的天空,乌云滚滚,暗无天日,闪电时不时地划破黑雾,刺眼的光一闪而过——这根本无法判断时间过去了多久。不,我怎么能在这里寻找一切逻辑的合理性呢?这本来就是游戏里的世界,“处境”和“环境”不过是帮助游戏玩家理解那些代码的外在体现罢了。现在这样的坏天气,明显就是个干扰项,并不能作为可以提示我线索的存在。
我叹了一口气,开始惋惜那柄斧头不在我的手上,不然我的安全感一定会从负数变为零。我绕着“口”字回廊走过五层,直到走到倒数第四扇门之前无一例外,门上都有小不点用粉笔写下的圈和叉。我无意下五楼,于是又绕着走了一圈,顺便看完了四楼和三楼的情况——二楼和一楼超出我的视线范围了。
一切都没什么问题啊,正常得不得了——可我也没忘记上一次我觉得“正常”之后所遇到的“奇遇”,所以我不敢妄自立什么flag。
我要怎么做呢?这里没有任何记号工具和通讯设备可以让我告知、联系上我的队员或者是与我组队的小不点,事先商量好的对策也显然没有被执行——不知道他们是忘记了,或者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没有照做——显然,后者这个可能性就更莫测了;而我不相信他们会集体失忆,忘记我的“命令”。
事已至此,我该怎么做呢?粉笔不在我的手上,我也不能就这样冒冒失失地离开五层找寻他们——万一错过了就不好了。到底是怎么一种情况?让我想想。
他们还没有出来?不可能,我在里面呆了多长多长的时间吶,这个时间就算我不能精准估计,那至少也够他们闯出来,到五楼楼口写好一个“正”零三划了。
他们出来了?他们如果是出来了,却没有抵达五层,莫非是在其他楼层逗留?不应该,他们不会不尽快执行我的事先对策的,时间有限,不可以被浪费,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得很。
那么是被迫留在其他楼层了?线索说明过,不会有其他的副本,既然我进去了一个,那么就不会有其他的入口了,怎么会被什么强留住呢?
我决定去六楼看看。我狠了狠心,咬破手指,在五楼楼梯口写下一个“一”,转身向六楼进军。之前只顾着检查四楼和三楼的门口,却没有分心看看六楼的门上是否有圈和叉,因为我心里默认他们不会到六楼来,可是等我真的到了楼梯口试图往上走,我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没有分心看六楼——不是因为我不想看,而是根本看不到,大概是某种隐藏功能,叫我直接忽视掉了它的存在。
看看,我眼前古古怪怪的楼梯,没有通上来的楼梯,也没有更往上的途径;它干干脆脆地就断在了五层到六层的转角处,不,不能说是“断”。
它直接从四层半和五层半的位置接到了墙里。
(九)跳跃
无缝衔接,完整得很。
所以就这样,六层,它没了,哪里来的六层?而五层,也没了,哪里来的五层?
最高层的下不去,倒数第二高的楼层上不来——这就能说通了。我的队员们发现自己无法通过楼梯上五层,更别提六层了,所以只能在四层等我;而四层及其以下呢,门上有标识,显然都已经筛查过一次了,没什么副本入口,自然他们就在四层楼道口留下“正”,然后想办法来我消失的教室找我。
可是能想什么办法呢?之前都有的楼梯就这样没了,莫名其妙,就算是游戏,也要讲究一个游戏线路的连贯性,不会无缘无故地就缺失了地图。
我看了一眼那个白色的“5f”,又看了一眼墙上干涸的“一”,叹了一口气。
如果是我可进入的范围区间,那么我现在就在最高层;如果是别人可进入的范围区间,那么他们最多能到四层——除了和我组队的那个“特殊人物”——怯怯懦懦的小不点。
如果我没记错,我进副本前,他还在五楼吧?虽然不知道楼梯啥时候消失的,但是他既然没在五楼楼梯口留下“一”,那就说明他没有离开五层……吧?
我露出古怪的笑:这特么的,难道还要我再进那个教室走一遭?
我可不愿意……鬼知道会遇到什么。
要不然,我跳下去?每层楼教室门口都有着一个花台,现在它们失去了自己的作用,已经没有蓄养植物了,所以如果我准头好又舍得命的话,跳到楼下的花台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我有必要这样做吗?如果楼梯的消失是因为我,那么我该不会到了四楼之后,四楼也被我整“独立”了,那可怎么办,会不会影响建筑的更多结构,会不会导致教学楼地图的坍塌?不,没那么多借口,时间有限,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只能一试。
我深呼吸给自己做心里建设,不过我知道没啥用,因为这样的“建设”的基础都是玩命,所以它永远也“建设”不好。我的腿跨过了那个栏杆,踩进了花台。
我做了吞咽的动作,屏住呼吸就好像呼吸会影响我下降的角度似的。我蹲下身准备跳,却冷不丁手腕一紧,被冰冷得像刚从冷冻室拿出来的手握住。
我悚然一惊,汗毛竖立,诧异地扭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