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崇祯的决断（1）
十九日，卢映雪在昏迷了三天三夜后，终于清醒过来可以进食了。其他中毒还有受伤的人，也全部都恢复过来，再没有什么大碍。
暮色森森，皇宫大内静的可怕，摇曳的灯火中，方正化双膝跪地，头已经快贴到了地上。
他连大气都不喘一声，静静地等待着皇帝对自己的处置。
“平身吧”
崇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顺手将方正化千里迢迢带回来的这把长枪放在了案上。
“奴婢办差不力，不敢起来，还请万岁爷降罪”
方正化却没有起来，竟磕头如捣蒜恳请崇祯降罪处理，完全没有在平凉府时的无敌气。
“承恩，扶他起来吧。方正化，你没有罪，而且还有大功。
逆贼果然有了新的火器，朕虽然不懂其中的机窍，可是朕却知道有了它，如果能仿造出来，那朝廷的实力将稳步提升。”
崇祯并没有怪罪方正化的意思，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他才深深体会到了有自己的奴才是怎么样的体验。
他甚至隐隐有些后悔，为什么不听天启皇帝的临终遗言，而杀了魏忠贤，导致了现在东林党的一家独大。
痛定思痛之下，他决定重新提拔官宦，制衡东林党。
“起来吧，万岁爷体谅奴婢们的辛苦，你就别跪下邀功了”
王承恩知道此刻的崇祯心情不错，立刻上前就将方正化扶了起来，而且还忍不住调笑了一下。
“不敢，奴婢不敢”
方正化闻言一震，他也是深宫大院里的一份子，算得上三朝元老了。
崇祯的话他自然听明白了，赶紧朝着王承恩拱手，然后立在一旁。
先皇后张嫣，皇后周婉妍也被请了过来，当看到崇祯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这把火器，得知了事情的缘由后，不由得为崇祯道贺。
一时间，龙颜大悦，崇祯时隔多日终于露出了笑容。
“万岁，这把火枪的射程很远，如果十人同时端着它，奴婢身手再好也无法逃生。
据奴婢亲眼所见和得知，这火器名叫步枪，射程最远可以二百尺，最大的威力在八十尺之内，奴婢回来的路上试了一次，八十尺开外就击杀了一只野兔，兔子的脑袋直接开花”
方正化犹豫了一下，趁着崇祯正在兴头上，立刻就将自己知道而且还是亲身试验得来的信息，全部和盘托出。
“什么？二百尺，八十尺开外就能击杀野兔，还能爆开它的脑袋”
张嫣惊得花容失色，作为先皇后和皇嫂的她，由于家族的缘故，知道一些火器的知识。
如今的三眼铳的最大射程也不过五十尺，这把造型简单的步枪竟然可以达到二百尺，她惊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再说一遍？”
崇祯也是一惊，王承恩刚送到手里的茶碗，手不由得一抖，茶碗立刻摔碎在地。
方正化顿时脸色苍白，立刻跪地下去，口中接着说道。
“奴婢不敢欺瞒胡说，这把火器的威力确实如此。
如果万岁不信，可以明日与奴婢一试，顺便召集工部火器营的大匠一起”
到了这一步，方正化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冷静下来后，他朗声肯定了自己的话。
崇祯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他和皇嫂张嫣，皇后周婉妍三人相视一眼。
仿佛是获得了无穷的力量支持，当即直接下旨。
“承恩，先带正化下去休息，明日一早，传旨工部员外郎，还有神机营的都统，英国公张维贤，一起到宫中来见朕”
方正化被王承恩带了下去，好吃好喝地招待起来。而崇祯却是恨不得立刻 天亮，已经兴奋地开始原地转圈。
卯时刚到，巡检都御史兼工部员外郎孙元化，神机营都统朱正旸和太师张维贤就到了。
三人被带领到了宫中的校场之中，崇祯带着皇后周婉妍，皇嫂张嫣和方正化一起出现。
见过礼之后，崇祯立刻让方正化开始演示。
方正化很聪明，他潜入兵工厂之中，实际上绕过了三道防护，只剩下最后两道拦住了去路，为了不暴露他才退出来的。这一点，常奋年都不知道。
对于步枪的操作和射击，他曾偷偷潜入看过两次，就完全掌握了。
随着子弹入膛之后，他端着枪三点一线立刻进行瞄准，然后扣下了扳机。
“啪”
一声脆响过后，硝烟还没有散去，八十尺开外被吊在空中的竹笼应声碎裂。
不远处的太监立刻跑过去将破了一个洞的竹笼提了过来，当竹笼中的兔子被拿出来摆在地上。
除了方正化自己很镇定之外，其他的人全部勃然色变，孙元化直接上手立刻就把枪抢了过来。
“万岁，这把火器从何而来，是何人所造？还有这弹丸，为何如此独特”
作为大明最厉害的火器专家，孙元化已经被惊得体无完肤，如果不是顾忌崇祯和两位皇后在场，他恐怕早就揪着方正化的衣襟了。饶是如此，他现在的举止放在平时也是大不敬。
崇祯脸色阴沉，并没有搭理孙元化，他瞥了一眼方正化，对方立刻会意。
“是奴婢从平凉府抢来的，流贼李自成已经装备了这种火器，而且还有更先进的火炮。奈何，我势单力孤，流贼的关卡林立，我只能带回这把火器”
方正化不知道崇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只能微微躬身挣脱了出来，然后将实情一五一十地全部告知。
孙元化猛的退出了三步远，差点一个站立不稳直接倒下去，他的脸色煞白如纸没有半点血丝。
一旁的英国公张维贤也是面色苍白，额头上顿时冷汗蹭蹭直冒。
朝廷三万五千大军，近乎全部一夜被灭，副总兵战死。如果不是当时果断撤兵，他们再冲上去的话，恐怕死难者会更多。想到这里，张维贤只觉得自己的腿肚子都开始抽筋。
“看到了吧，一个流贼现在比我大明兖兖诸公还懂得如何精兵强政，这样的火器如果让他装备出一个十万大军来，你们和朕怎么抵挡？”
崇祯的心都在颤抖，原本的兴奋变成了深深的颤栗。现在大明已经无力再兴兵讨伐，至少一半年之内不行。
如果任由李自成这样成长下去，他觉得用不了三年就会真的应了预言。
“万岁，臣斗胆进言，请万岁拿出内帑，并且缓征三饷，向南方富户征税，全力研制此等火器”
事到如今，孙元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放下手中的枪，立刻跪倒在地，朗声向崇祯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