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望梅止渴
营帐中，手捧圣旨的王国和赵喜现在是百感交集，一时间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饷银的问题，让他们两个现在成了众矢之的，几乎丧失了所有的威信。
现在不仅三大千户阳奉阴违，就连普通的军士也对他们的命令不予理睬，整个甘州卫彻底变成了散沙一片。
“督军，有何高见？如今人心不齐，可建奴来犯，万岁又令你我带两万大军前往京师勤王，该如何是好”
王国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完全乱了方寸。银子的事儿，他自己捞了三万两，赵喜也捞了三万两，原本打算一拖二六五将这个事儿不了了之。
可现在建奴来犯，如果大军无法开拔到达京师的话，等待他的将是杀头的大罪。到那个时候，他就是再有银子，也换不回自己的一条命。
“咱家现在也是一团乱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该死的建奴，简直就是瘟神。不过，为了你我的身家性命现在也不能再手软了。他们不是要银子么，咱们给他们。但是，只能是开拔后给，给他们一个望梅止渴”
赵喜也是一脸的烦躁，事情的发展已经超脱了他的预料和控制。但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他想要完美收场，就必须拿出一个好的办法来。
不愧是宦官出身，赵喜的鬼点子就是非常多。他心念一动，立刻就想到了望梅止渴的办法。
“望梅止渴？督军的意思是”
王国是个大老粗，他不像赵喜八面玲珑，望梅止渴这个典故他听着耳熟，却不知其味。
“咱家明说了吧，就是一直吊着他们的胃口，让他们不得已跟着咱们前往京师。等真到了京师，咱们就可以抽身了。战死也好，还是最后活下来也罢，这银子啊，就不归咱们管了。为了显得真实一点，咱家拿出五千两，你也拿出五千两，一路上作为诱饵，安抚一下那些听话的”
赵喜的心底闪过一抹鄙夷之色，表面上却极为耐心地给王国解释起何为望梅止渴，并且将其中的诀窍也一一说破，以免王国又听不懂。
“哈哈，妙哉。督军大人此计甚妙，王某佩服。就这样办，这群大头兵肯定会被咱们吊着走，好办法”
听完赵喜的解释，王国是双目放光，激动不已。这个办法实在是太妙了，这样一来的话，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那就请参将大人尽快擂鼓聚将，不要耽误了行程。否则，到时候谁也救不了咱们俩”
赵喜掩嘴微微一笑，阉人的阴狠在这一刻一展无遗。旋即，他就催促王国尽快擂鼓聚将，开拔前往京师。
“来人啊，擂鼓聚将，把总以上的军官全部到大帐来”
王国点点头，旋即转身出了大营，让负责值守的军士敲响聚将鼓。
一丈方圆的牛皮聚将鼓被两个高大的军士卖力敲响，一瞬间整个边军大营里就炸开了锅。鼓的声音如惊雷一样响起，两个法罗长号也跟着吹响，以左卫为中心，声音响彻八方，很快右卫，中卫等其他四卫都跟着响应。
“这是三通鼓，快更衣上甲，前往大帐集合”
边军虽然平时懒散，可聚将鼓一响他们还是得听令，否则那就是欺君之罪。一旦稍有迁延，轻则三十军棍，重则推出辕门斩首。
李自成也听到了鼓声，他当即宣布集训结束，然后匆匆赶往自己的营房开始宽衣。仅仅不到一刻钟，他就收拾完毕，而唐云超也整装待发。
“走吧，去的迟了，恐怕会被抓住把柄”
李自成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聚将鼓在这个时候响起一点也不奇怪。他拍了一下唐云超的肩膀，两个人一起出了营房前往大帐。
大帐中，其他的把总和百户也陆续赶来，大家彼此拱拱手算是见过礼，李自成和唐云超则是找了边上的一个角落站定，等待着其他的人到齐。
半个时辰，这是聚将鼓的最长时限，时间刚一到，王国和赵喜就从后边一起走了出来。
而大帐中的各卫军官也都全部到齐，一起参拜过后，王国和赵喜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王国并没有直接开口宣读圣旨，而是总结了上一次清剿沙匪的成功，点名表扬了李自成等各位军士的奋勇。
而后，他话锋一转又转到了朝廷的艰难，最后才提到了这次聚将的目的。
“敢问参将大人，弟兄们的饷银什么时候可以发放到位，我们缴获了如此多的金银，总不能全部上交京师，让弟兄们眼巴巴看着吧”
听完了王国的话，一个百户长毫不客气地就站了出来，替军士和自己讨要饷银。
“这个事儿由咱家来说吧，此番朝廷恩典饷银会陆续发放给大家，但是必须等到大军开拔后，根据各方的表现择优先行发放。这里是五千两，先发给右卫的军士，你们一会儿带回去先发给大家”
赵喜的眼底闪过一抹寒光，脸上却露出笑容，然后让自己的心腹和几个军士，将一箱的银子抬了上来，放在了众人的面前。
白花花的银子就在眼前，那些穷的叮当响的把总和百户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然后他们之间窃窃私语起来。
“属下领命”
赵喜的望梅止渴果然奏效了，虽然也有一些军官露出了不满的神色，但是大部分都点点头，暂时接受了这个折中的办法。
“既然没有问题，那么全军明日一早就开始拔营，准备进京勤王。各自回营去吧”
目的达到，王国和赵喜不由得全身一松，心中的那块石头也彻底放下来了。就见王国大手一挥，遣散了所有的军官回去准备，然后明早一起拔营出发。
右卫的军官自然是喜不自胜，满脸春风的命人将银子找来车马运走。可是其他的几卫明显就不太高兴，尤其是前卫和中卫的百户和把总，无不脸色阴沉，随时可能暴走。
李自成和唐云超面无表情，冲着其他的人拱拱手，就快步向着营房而去。一进入营房，李自成不由得冷笑起来。
“主公，这是怎么了？”田见秀脸色一变，一脸关切地向李自成问道，旋即他的目光又瞥向了旁边的唐云超。
“没什么，大军明日开拔前往京师勤王。告诉弟兄们都准备好了，情况有变迅速归拢，然后带上粮草军械，多弄几匹战马我们前往关中”
望梅止渴的计策根本瞒不过李自成和唐云超，两人在赵喜开口的时候就已经识破了。
这并不是一个妙计，因为目前的人心惶惶，根本起不到像魏武帝曹操那样的效果。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一旦有人跳出来拆包，大军哗变就在顷刻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