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千口难辨
苏子颜对上春燕那双担忧的眼睛,拍了拍春燕的肩膀示意她不必担心,将孩子交付给春燕后,苏子颜便急匆匆的跟着付宸枭离开了。
马车快速的行进着,车轮在地上不断的翻滚,苏子颜坐在马车里听着付宸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后,便陷入了沉思。
“确定是粮食出的问题吗?”苏子颜蹙着眉问道。
“查过了,确实是那些粮食的问题。”付宸枭神情沉肃。
一时间乌云笼罩在两人周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苏子颜一下马车便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惊异住了。
马路上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一列又一列的尸体,这些尸体无一例外都被白布裹住,只是简单的用一张破旧的平铺在地上的草席垫着,周围围着的人穿着素白色的衣裳,他们脸上是哀切的神情,匍匐在那些死去的人身边哀伤恸哭着。
人们一见到他们的少城主付宸枭,哭声便更加凄切了起来。
他们跪倒在地上,不住的给付宸枭磕着头,哭着哀求他处理此事。
“诸位放心,我定会处理好这件事。”付宸枭语气低沉,几个月的磨练已经让他真正的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城主,而不是只知带兵打仗,不顾城民死活的那个刚愎自用的少城主了。
“这些人都是吃了粮食后才死的吗?”苏子颜依旧问道,她还是不相信那批粮食会出问题,毕竟是她亲自护送回来的,整个过程她都在盯着,怎么可能会出错呢。
人群中有个人扬声回道:“就是你带回来的那批粮食出了问题!”
苏子颜眼神扫视着众人,这才发现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一种愤恨的情绪,他们的脸上布满了对苏子颜的恨意。
苏子颜心坠了下去,她对上众人怀疑的眼神,只觉得自己怎么说都是无力的,他们好似认定了自己就是元凶,而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拿出自己的证据。
可是证据呢?
于是苏子颜提出:“我要看看毒死人的那批粮食。”
付宸枭对她摇了摇头:“那批粮已经全被分了出去,眼下不知道扩散到了哪里,挽回已经来不及了。”
苏子颜吐出一口浊气,既然没有粮食,那么眼下便只有从这些死去的人身上找线索了,于是苏子颜走上前去,刚要掀开一张白布,就被人呵斥道:“你在做什么!”
苏子颜冷眸扫了眼那个人,他却没有退缩之意。
两人僵持着,空气中弥散着剑拔弩张的氛围,最后还是付宸枭下场调和,才勉强平息众人的怨恨,苏子颜这才得意检查这些尸体。
苏子颜检查完后的神色越发幽暗,一道阴影落在她的脸上,遮去了她的情绪。
苏子颜面色凝重,极为冷静的将自己发现的事情说了出来:“他们并没有中毒。”
既然没有中毒,那又怎么可能是因为吃了粮食而亡呢?
但众人显然不买她的账,反而愈发激烈的争论起来,人群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全都是要求付宸枭严惩苏子颜的。
其中有人道:“黑龙城这么多年来从未出现过这种事情,现在苏子颜刚刚身下孩子便出了这种事情,这个孩子一定是天煞孤星,是来害我们黑龙城的!”
如此荒谬的言论一落地,竟然得了众人的称赞,他们慢慢地围了上来,大声附和着,苏子颜的孩子是天煞孤星的话语。
“应该要把她点天灯才能平息上天的怒火!”
“将苏子颜点天灯!”
“点天灯!”
……
众人的声音越来越大,淹没了苏子颜解释的声音。
黑龙城的城民信仰牛羊是他们的神灵,也信仰上天将生活的希望赋予在粮食上,而现在有人吃了粮食死了,那便是厄运降临到黑龙城了,而带来这一切的就是苏子颜。
他们不断的要求将苏子颜点天灯,场面已经不能控制了。
付宸枭只好立刻带着苏子颜先行离开这里,以避免冲突的持续酝酿。
自从上次的风波后,苏子颜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快三天了,这三天里她就从来没有出过门,她以为她是躲开了黑龙城城民的指责,没想到现在连侍奉她的下人也开始对她倒竖眉毛。
苏子颜见状甚至还有些稀奇,毕竟她来了黑龙城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这帮机器般行事的人脸上有什么别的情绪。
苏子颜一开始还想继续找线索换自己一个清白,但是现实的状况便是那批粮食确实已经找不到了,就算她能解释那些人并非死于毒,黑龙城的城民依旧不相信她。
她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般千口难辨的境地,一时托着腮望着窗外的景物出了神。
付宸枭一进来,便看到了那床边托腮出神的女子,窗外的绿景将她衬得如画中人一般出尘,但这般柔和的画面少有的没有柔碎面色阴沉的他。
这些天,他总是这样一副阴沉的表情,显然在为这件事头疼不已。
“这帮愚笨之人!”付宸枭将手背到身后,脸色看上去有些阴鸷:“无论我怎么说,他们就是不相信!”
苏子颜见状,倒是比他冷静,她叹了口气道:“他那便算了,迟早有一天他们会知道这件事与我无关。”
闻言,付宸枭的脸色却更加不好看了,他薄唇抿了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群人在逼我对你用刑。”付宸枭终于说出了口。
苏子颜眨巴了一下眼睛,似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瞳孔微张,她唇边溢出一丝荒谬的笑意:“付宸枭你莫不是在骗我吧。”
“眼下只有一个办法了。”付宸枭高挺的鼻梁让打在他脸上的光线转了个方向,他道:“明日我会送你离开。”
“去哪儿?”苏子颜想都没想,立刻问出口。
这段时间她早就将黑龙城当成自己的家了,与付宸枭的关系早没了当初那般紧张,两人在这段时间里也算是成了彼此的依靠,是介于友情之间的关系。
事实上她从未想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