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计中计（中）
“嗯嗯对，妹妹嘱咐过他，不要靠近皇宫，只需要目送老爷进入皇宫即可。”
看着那低着头低声细语回复的徐梦妍，沈灵甫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的神情，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柔声道：“这个情报真是，来的太及时了。”
沈灵甫心里清楚徐梦妍知道这天罗的重要性，也明白徐梦妍这一切都只是关心他的安全，心下也是没了法子，不由得轻叹了一声，转而更换话题。
他喝了几勺热粥后，又接着道：“这样一来的话，我们总算是不需要再去思考，到底是李为民胆子大还是董佃夫心胸大的问题。”
“老爷，这是想到法子啦？”
徐梦妍当即仰起头，笑着问道。
“梦妍，你觉得，如果他们两人真的联手的话，那么会出现什么情况。”
沈灵甫不答反问。
“董佃夫能够身居高位这么多年，必然是有一定政治手段了，不会因为这点小算计就恼羞成怒的直接对我们发起攻击，更加不会立即处罚李为民”
徐梦妍，单手托腮，眨了眨那犹如夜明珠般的双眸，接着道：“我觉得啊，董佃夫估计会将计就计，明面上会按兵不动，先稳住我们，然后再让李为民借着我们的名义去贪赃枉法，最后他再猛地出手，这样不仅能够把背叛他的李为民打落深渊，而且还能彻底将我们拉下水，最重要的是，还能为他落下个好名声。”
“一石三鸟之计。”
沈灵甫点了点头，接着道：“不错，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接下来只要捆绑节慎库大使这个位置来升调低级官吏，董佃夫一定会全力支持，即便存在一些不合理之处，他也会帮着遮掩。”
如今的大明朝虽说吏治极为腐败，朝中大臣基本上都在想尽办法争夺皇帝手里的权力。
但越是这种时候
越要讲究规矩
先前沈灵甫以强势态度提拔蔡三元为杂造局副使，虽说只是一个从九品的官位，但那也是属于官的行列，只要是个官，无论是大如老虎，还是小似苍蝇，都必须要走流程。
当时上头考虑到新官上任，再加上当时营缮司主事们也在场，这才勉强让这件事定下来，可现如今，沈灵甫需要调整的是数位营缮司各下属机构的主官，别看才几个人，这完全称得上是一件不小的政治事件。
既然是这么大的政治事件，那一番流程自是必不可免，按理说应该先由营缮司内部开会研究具体迁调人员，然后再以营缮司名义推举出来人选，再交由都察院来审核，随后由都察院核查无误之后，再转交吏部二审，吏部写下意见之后，再送往内阁，让阁老拟个票，最后由内阁再转递给司礼监批红，这事才算了当。
别看这流程繁琐异常，就以为按着流程走就会松一口气。
那可真是大错特错
若真要是按着这个顺序来走流程，不仅事情多半是办不成，还很容易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一些既合理又不应该出现的意外情况。
譬如
这过程当中会发生什么，都察院一时半会儿没审核完毕，先压个把月，又或者将名单上出现的人，里里外外查个遍，搞不好直接就把喜事变成丧事。
又或者都察院这边过去了，吏部心理不平衡，又再压一段时间更恶心的是，即便名单上的人都是实打实的清官，他们也依旧有权力扣上一个嫌疑的帽子，只要这份名单上有人涉及触犯律法无论最后调查结果是怎样，这份名单在出现嫌疑的时候，就已经都被打回，又或者出现这样那样的原因，很容易就导致升迁失败或者被冻结等情况发生。
故而实际上的“符合规定的正常流程”，以营缮司为例，则是
营缮司主官先私下召开主事级别会议定下一批名单或者营缮司主官自己定下一批名单也行
随后这些人开始动用自己的政治资源开始各地走动，最后将这批名单先送往吏部或者送给某个高级官吏查看，等那个高级官吏肯定或者吏部肯定之后，再由营缮司集体官员开会研究，以营缮司的名义推举人选，这样一来，事情便会通透异常。
若是推举单位或者推举人有强大的政治资源，能够让内阁里的辅臣拍板，那效率和成功率将会有极大的保证。
“老爷，心中一定有计策了吧。”
七日之后
望南楼
某一雅阁内
张成光、冯学义和李为民三人围坐在一张酒桌前谈笑。
“张大人，您与沈大人走的最近，能否透露一下沈大人这番邀请我们，是何用意呀？”
冯学义笑里藏刀先朝着张成光发起攻势。
“冯大人此言差矣，若真论起关系，谁能比得过李大人？”
张成光拿起酒壶起身就给李为民倒了杯酒，接着道：“老夫来这营缮司也有十余载，可从来没有过被上司独留的经历呢。”
李为民，伸手轻扶着杯身，道：“张大人莫要取笑晚辈，您老德高望重，谁人不知，即便是我们沈大人，也不敢轻易对您劝酒呀。”
“哈哈哈哈哈，你呀你，还是那么利牙利齿呀，我老了，老咯，现在啊，终归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咯。”
张成光如今快到花甲之年还只是一个正六品官职，此生早就对升迁不做奢望，故而也不在做任何掩饰，以免被接下来的战斗所波及。
当然，话是这么说，可并不代表张成光没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就算再感慨自己年纪已过，升迁无望，也不代表他就因此自甘堕落。
如果他真是自甘堕落的人，那么这个位置也轮不到他来坐，大明朝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当官的人，何况这还是个实权京官，又在六部之中。
在这个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的年代，四十出头能够在京城六部之内当一个实权的正六品官员，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年轻有为，这话倒不是什么客套。
故而冯李二人也是颇为受用
“吱呀~”
就在三人互相套话时，那紧闭的雅阁们突然被缓缓地打开。
“诸位久等，本官实在是过意不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