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天大的祥瑞（下）
炎炎夏日
炙热的烈风虽然铺满那道庄严且狭长的小路，但是依旧没有阻拦住一顶双人轿子前进的步伐。
“公子，我们就快要到了。”
随着陆阳的提醒，沈灵甫再次拿起铜镜检查那上轿之前就已经被特意打乱的衣冠，心中默念着那早就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以及排演了不下百遍的动作。
若非时间不允许
以沈灵甫这沉稳的性格，他还会再接着排演，无他，只因这次不同以往的运筹帷幄，即便是准备了月余时间，沈灵甫还是心里没底。
虽说他不是第一次见到世德皇帝，可没有一次算得上是“打交道”，饶是如此，他都能感觉得出来世德皇帝非比寻常。
绝对不是一个只知道贪财贪权的无能之君，其帝王之术比之嘉靖皇帝怕都不遑多让，面对这种帝王，即便是做再多的准备也是值得的，更何况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真正地“打交道”。
不一会儿
沈灵甫就听到轿子外头传来一声呵斥
“来者何人！”
“皇宫禁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陆阳见此便让轿夫停了下来
沈灵甫缓缓地把铜镜放下，随即出了轿，走到那两位禁军面前，道：“本官，乃是工部营缮司郎中沈灵甫，有要事求见陛下，烦请通报一声。”
“噢，原来是沈大人，请问沈大人身上可有陛下招你入宫的文书？”
“额没有”
“陛下口谕可有？”
“也没有。”
当那名禁军原本看到沈灵甫这般衣着打扮就有些瞧不上，现今又听到这般回答之后，当即变了变脸，语气颇为强硬地道：“那还请沈大人打道回府，等陛下传唤吧。”
“我家公子，确实有重大的要事求见陛下，尔等在此阻拦，不去通报，这要是误了大事，你们吃罪得起吗？”
陆阳气冲冲地走到前头怒道。
“通报？若是什么阿猫阿狗过来，都要我们去禀报陛下，那才是误了大事！”
“嘴巴放干净点！”
陆阳指着其中一位禁军的鼻子骂道：“真是一条看门的狗啊，这都披上人皮了，也改不了那乱咬人的本性！”
那两禁军一听这话，不仅毫无退却之意，反倒还激起了他们的抗性，只见另一个禁军把手中的长矛一横，恶狠狠地道：“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别说你这一个小小的工部郎中，就算是钱侍郎来了，要是没有陛下的传唤，那也得在这等着！”
“有本事，你就硬闯啊，想看我手中长矛能戳几个窟窿吗？”
另一名禁军也怒喝了一声。
还不等沈灵甫回话，周围巡逻的一队禁军也闻声赶来。
“怎么回事儿啊，吵吵闹闹的，菜市场啊！”
“呦，这不是，我们的沈郎中嘛，咋了今儿，这副模样呀？”
听着颇为熟悉的声线，沈灵甫回头望了过去并回以一个微笑，没想到那队禁军的长官竟然是锦衣卫总旗严出奇，可这身轻甲明显是忠义前卫的装扮。
按理说锦衣卫虽然和忠义前卫同属于上直卫亲军指挥使司，就连职权都有相似之处，本应地位相差无几才对，可实际上二者的权力，却是天差地别。
这忠义前卫虽说是负责京城的巡逻安全事宜，看似距离皇宫最近，看似身份相比于其他兵员要身份尊贵，其实说白了，只是充当一个外围保安队的角色，连内场都没有进去，其权力大小，不言而喻。
若说起“油水”，这向来都是与职权相互关联，谁也离不开谁，故而连权力都没有，若想谈所谓的“油水”，哪怕不是异想天开。
古往今来，怕不是只有唐朝时期管着玄武门大门钥匙的保安队长，才会出类拔萃吧？
然而锦衣卫恰恰相反，莫说是总旗这种正七品的中下层官员，即便只是那些不入流的力士，也不是一般底层官员能够招惹的。
可想而知
锦衣卫和忠义前卫之间的地位差距。
就在沈灵甫还在思量之际
那严出奇已经带队走到了他的身前，对着他象征性地行了一礼，道：“下官，上直卫亲军指挥使司忠义前卫总旗严出奇，见过工部营缮司郎中沈灵甫，沈大人。”
这一番话虽然用词颇为客气，可那语气之中的嘲讽之色却是丝毫不加遮掩
这不禁让沈灵甫回忆起年前在四海楼内相谈的模样，不说大相径庭，却也相去不远。
“原来是严总旗，本官依稀记得，严总旗不是在锦衣卫任职？”
听到沈灵甫这话，严出奇顿时气得牙痒痒，不过又不好直接发作，只好强行压下怒气，挤出一些笑容，回道：“托沈大人鸿福，下官被殿下举荐来到忠义前卫，若非如此，下官又怎么能遇上沈大人呢？”
沈灵甫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道：“原来如此，本官还以为是谁能有这般眼界，原来是殿下慧眼识人，严总旗这般忠义双全本就世间少有，现今又得殿下之青睐，这往后平步青云，怕不是指日可待了啊，恭喜了啊，严总旗。”
“呵呵呵”
严出奇冷笑了几声，当即一挥手，示意禁军将沈灵甫包围起来，随后道：“沈大人，这私自硬闯皇宫，可是谋逆的死罪，却是不知，大人可有陛下口谕或出入令牌？”
“你们要干什么？”
陆阳赶忙拦在沈灵甫身前
那两个轿夫见状也一副严正以待的模样
沈灵甫故作一丝惊怒神态，道：“严总旗，本官何曾硬闯皇宫，再者本官行事光明磊落，又何谈私自一词？还望严总旗自重，否则本官必然上表，定你个以下犯上之罪！”
“吓唬我？”
严出奇用那不屑一顾的眼神盯着沈灵甫，接着道：“那这么说来，沈大人这是有陛下口谕又或是有了出入令牌？”
“严出奇，你莫要欺人太甚！”
陆阳指着他怒喝道。
“欺人太甚？什么叫欺人太甚？本官这是依法办事，小子，你要是敢再多嘴，本官就定你个妨碍办公的罪名，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
陆阳刚想发作，却被沈灵甫用眼神拦了下来。
“怎么，沈郎中不是号称算无遗策嘛？要不再算一下，今日几时会入牢房，罪名又是几何呀？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