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楼停听谕（上）
凤如的话音刚落
围观的人群立马就躁动起来，那声量犹如触礁的潮水，一浪接着一浪，顷刻间竟然直接盖过了晴儿的琴声
也不怪他们会如此激动
毕竟距离上一次斗灯已经过去了数十年，在场的各位，有一个算一个，找不出多少亲身经历之人，绝大多数人都是在传言中去了解这等妙事
现如今有此绝佳的机会，岂能不令他们沸腾。
好一会儿之后，在袖红楼的人费了不小的劲去引导之后，这才恢复了些许的平静，而此时，晴儿也不再弹奏乐曲，只是坐在台上若有所思
“一百二十万两！”
此话一出
金越明仿佛失去了重心，脚下一滑，作势就要从椅子上滑落。
“老爷！”
站在他身后的那男子，当即跨出一脚，挡住外面的视线，随后单手扶着椅子，另一只手按在金越明的身上，将金越明稳稳地固定在椅子上。
“莫羽，我没事。”
金越明刚定住心神便挥手示意他身后的莫羽别太紧张，此时严出奇也总算反应了过来，侧着身子直言道：“金兄，你这是怎么了，没伤着吧？”
金越明没有理会严出奇，只是点了点头，自顾自地整理着装，借此来掩饰刚刚的失态，忽而询问道：“对方还没有撤灯吗？”。
“回老爷，还没有，要不咱们先撤了灯吧？银子都炒的这么高了，就算是被他拍到，听个曲花上百万两，他也赚不到什么好名声。”
莫羽这话一说，严出奇立马接过话头，道：“莫小哥怎么长他人志气，我们金兄好歹是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正四品大员，又是东宫面前的红人，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营缮司郎中，要不是陛下开恩，给了他一份差事，他现在指不定在哪里看【kan，一声】书呢，能有这银子来寻金兄的晦气？而且啊”
“而且什么，严兄你我交情，还需要吞吞吐吐吗？”
“他一个小小的营缮司郎中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而且还偏偏选在你刚被太子训斥之后来找你的不痛快，难道他真的不担心被报复吗？”
“你是说”
话分两头
沈灵甫这边可就轻松了不少
他依旧坐在原位喝着热茶，不急不缓，陆阳则是坐在一旁大口吃着糕点，丝毫没有半点紧张的气氛，就好像这上百万两银子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数字。
“公子，你这定力是真的好，这就要快到两百万两了，你还坐得住。”
陆阳背过脸小声道。
“我为什么坐不住，老陆啊，你这心性还是得多磨练磨练啊。”
“公子，这不是磨练不磨练的问题啊，咱们在京城本就没有多少现银，这要是从明夷那儿调银子过来，这远水也解不了近渴啊，这要是再不撤灯，咱们可就要倾家荡产了呀，老话说，能大能小是条龙，只大不小是条虫，咱犯不着跟他争一时长短，而且太子真的会来吗？”
“当然不会来，太子什么身份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你以为这是志怪小说啊。”
陆阳听到这话，当场就是傻眼了，连忙道：“公子，这可怎么办啊，咱们唉”紧接着双手合十，口中默念：“玉皇大帝，观世音菩萨保佑，保佑对方灯一直亮着啊。”
沈灵甫见状笑着轻敲了陆阳的头，道：“你这是想要对方赢了我啊？”
陆阳连忙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道：“公子，他们赢了不好吗？两百万两啊，老话说得好，闷头狗，暗下口，这小崽子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这万一到了节骨眼上，他们撤灯了，那咱们不就亏大了嘛，公子，要不咱们撤灯吧！”
沈灵甫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有回话。
原本还在苦恼不知该如何劝沈灵甫的陆阳，见状当即心领神会，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并让下人去打些热水来。
“老陆啊，我们尚且吃力，金越明一介清流，你想想他此时又当如何？即便有严出奇的银两死撑着不撤灯，他总该明白拿人手短的道理，又怎么愿意欠下这么大的人情。”
沈灵甫见陆阳把人支走后，略微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说那些人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地煞成员之一，可不该他们知道的事情，还是应该将他们支开，这是较为稳妥的做法。
若是不时刻强调亲疏有别，那就很容易导致，亲近的人不再亲近，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以及自身权威也会随之消亡，沈灵甫自然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公子，你是说，那个金越明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可，可要是他脸皮厚把灯给撤了，那我们不就成窦娥了嘛？”
陆阳还是不理解。
“且不说金越明这种人，若是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脸面比要了他的命还严重。”
沈灵甫轻笑了声，接着道：“且说这一来，严出奇肯定会千方百计地让这盏灯变成长明灯，这二来，价格已经到了两百多万两，就算他们撤了灯，袖红楼有胆子来找我要钱吗，至于是否得罪袖红楼身后的东家，这一点我本就不担心。”
话说到这里也不管陆阳能不能听得懂，他也不打算再接着说下去，倒不是他不信任陆阳，且不说这个计划本就是一个阳谋，就不怕人知道。
他这么做，依旧是存了想要锻炼陆阳的心。
这京城可是个卧虎藏龙之地啊，没来之前沈灵甫还没这么大的感触，现如今，他是思贤若渴，就差不拘一格降人才了，可这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越是着急的事情，越是容易搞砸。
倒不是说，沈灵甫身边没有才华出众之人，只不过，这种人往往都很难保证忠诚，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他心里极难过去的坎
“公子，那我们就要这样干等着吗？”
陆阳虽然想不出来这话的意思，但也识趣没有再问下去，转而问了其他问题。
只不过
沈灵甫依旧没有回答，只是端起茶杯看向晴儿，不知是否是巧合，晴儿此时也恰好正看向他这边，二人就这样对上了眼
“全场肃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