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年关
“再往左挪一点，不是，不是，再右一点点”
徐梦妍一大早就开始张罗过年的事宜，就像是沈府的女主人那般，无论是采购食材，还是整体装扮，都全权负责，此时更是站在沈府门口，单手叉腰，指挥着那两个站在凳子上的家丁，该如何贴好春联
自沈灵甫那天从四海楼回来之后，仿佛一切都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偌大的京城并没有因为沈灵甫的到来，而停滞什么
之前的不愉快，似乎连成为北京城的小插曲都算不上，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不知道有多少起，类似的这种事情发生
虽然解决起来的法子，都大不相同，不过，这结果倒是出奇的一致，那便是很快就泯灭在北京城的茶余饭后之中，以至于沈灵甫不禁在想，是不是，即便朝堂上 有一个官员突然消失，都不会让这座古老的城市波动多久
礼部右侍郎张同德，除了偶尔示意些人，来找点沈府下人们的麻烦之外，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左右不过是讹一些银子
沈灵甫虽然没有达到那种不差钱的地步，但身为明夷商行背后的大东家，这万八千的银子，还是可以挥霍得起
相比于会试这种头等大事，些许银子并不会让沈灵甫有任何的不适
真要说起来，若是没有搭上户部尚书董佃夫这条线，沈灵甫单单是两封拜贴就送出了不下三十万两白银，虽说是又被退了回来，但这足以证明他想要解决这件事的决心
时间果然，如白驹过隙，从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懵懂，身处险境，不过是一个童生，还是大家族的弃子，一个极易被人拿捏的角色，到如今成为当朝光禄寺少丞，从六品官身，明夷商行的大东家，沈家族长，手底下还掌握着天罗地网这两大情报组织
从一无所有到现在，只不过经历了数月余，如今年关将至，乃是沈灵甫来到此地，度过的第一个年头，难免不令他感概万分
“老爷，快过年了，您这是在干嘛呀，有心事嘛？”
徐梦妍见到沈灵甫呆愣地站在院内，看着府里那些热闹的景象，一言不发，立即把看春联的工作推给一旁的门房管事，朝他这边走来。
“还好，就是有些想家了”
沈灵甫回过神来，淡笑了声。
“老爷现在这么厉害，叔叔婶婶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到欣慰的呢”
徐梦妍宽慰道。
沈灵甫早已李代桃僵，又哪里会想念沈博修夫妇，只不过，他也不做过多的解释，索性就让徐梦妍这么误会下去。
他停顿了一下，道：“等我们在此安顿好了之后，要不要把二姨娘接到这来，也好让她享享清福。”
徐梦妍摇了摇头，道：“大家或许都以为我娘是为了钱才嫁给父亲，其实并不是，或者说，并不全是，以母亲的姿色，若是心里没有喜欢父亲，她完全可以嫁给一户不错的人家，当正妻，总不至于为妾”
一说到这个妾字，徐梦妍的语气中，就莫名有些感伤，其实她心里很矛盾，她很喜欢沈灵甫，每当沈灵甫得到一个好处时，仿佛比她自己得到，还要兴奋得多
可她有时候又有点不希望沈灵甫得到那么多的好处，这样会让她觉得，自己越来越配不上沈灵甫，充其量只能嫁给他为妾，而妾
一想到此处，她原本还不错的心情，顿时变得有些暗淡了起来
“别想那么多了，到时候我再问问叔父，若是叔父也愿意前来，一家人都在，岂不热闹。”
沈灵甫也看出了徐梦妍心里有些不舒服，只不过他倒是没能猜出是因为什么缘由，还以为只是这个时代喜欢了男尊女卑，若是徐戚军不来，柳氏也不愿意来那般
“那好呀，全听老爷安排。”
徐梦妍微微一笑，继而拉着沈灵甫，就朝里走，边走边说道：“老爷，前些日子，孙正初让人送来，几匹西蜀锦绣，我看那布料还不错，就让顺叔拿去做了几套衣服，裁缝今天刚送来府上，老爷你快来试一试呀。”
“梦妍，你给你自己做了衣服没。”
“嗯呀，弄了春冬各两套常服呢。”
“那老陆和小淼，他们呢？”
“都有份，一人一件新衣服，就差老爷你啦！”
在徐梦妍的帮忙之下，沈灵甫挨个把这八件衣服换了一遍，最终选了一件颇为儒雅的冬装一套配一件绯色大外套
现在的北京城早就被雪花铺满
此刻，沈灵甫坐在沈府的静心亭正中央，徐梦妍坐在他身边，陆阳和陆淼，两兄妹则是坐在他对面，沈顺以及所有的管事和一等下人们，都被放了一天假期，准许他们把家人接到沈府的外院来团聚，并且今日的一切花销，都记在沈府的账上
并且给每位管事都发放了一千两白银、一等下人发放五百两，为新年贺礼
二等和三等下人，早在一周之前就已经全都放了他们的假，并且给每个人都发了一百五十两的路费，准许他们等到次年一月初六再来府上
若是二等和三等下人之中，有不愿意回去的人，沈府则会发放白银三百两，让他们留在沈府原地过年，只不过只有一天假期
“公子，王温书给咱们送了价值约莫一千两的古董字画，你看，要不要回一些礼品过去？”
陆阳道。
“这个王温书，看样子是想吃定老爷呢，一出手，就这么阔绰。”
徐梦妍笑道。
陆淼性格向来喜静，此时闻言，也不免轻笑了声，道：“要是王温书知道，我们沈府的明夷商行今年，净利润有三百余万两，不知道还敢不敢拿这种东西来糊弄老爷啦。”
听着陆淼那颇为清脆的声音，沈灵甫也笑了笑，道：“说不定，我这个师兄，还真是个十成十的清官。”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