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
钟黎一觉睡到快中午。
醒来时身旁没人, 刚一动,就感觉到了四肢漫上来的酸痛。
床单已经换了新的,不是昨晚弄脏的那套, 她身上也被洗干净了,清清爽爽,穿着干净的睡裙。
细白皮肤上或红或紫的痕迹证明着昨晚曾发生过什么, 钟黎想起某些恼人的画面,血色漫上脸颊, 把傅闻深的枕头当做本人丢出去。
夜里又下雪了, 傅闻深回来时,肩上落了一层白色。
他在门口脱下大衣, 吴阿姨正捏着手踟躇地站在客厅。
傅闻深走进来,往卧室方向看了眼:“她醒了?”
“醒是醒了……”吴阿姨语气犹疑。
早上傅闻深出门前交代了, 不让她进去打扰, 但钟黎醒来这一会, 房间门的动静可不小, 她有点担心,不知道该不该过去看看。
两人说话的功夫,安静下来没多久的卧室, 房门又咚地闷响一声。
傅闻深抬脚走过去, 刚拧开房门,迎面一个抱枕砸过来。
他抬手接住,推门时遇到一点阻力, 门后地上散落着好几只枕头。
傅闻深看了眼床上被子里的人形, 将抱枕捡起来,搁到一旁。
他走到床畔,钟黎侧躺着, 拿背对着他,后脑勺看起来都气鼓鼓的。
傅闻深在床畔坐下来,俯身吻了吻她头发,轻柔的吻落在她眼睛,带过鼻梁,在唇瓣上辗转厮磨,有明显的安抚意味。
钟黎被他亲了一会,蹙着的眉心慢慢松开,娇气地哼了哼:“给我买包,不然我是没有办法原谅你的。”
傅闻深道:“已经让路航去定了。”
算他有自觉。
钟黎满意了,伸出手臂:“那你抱我起来,我没力气了。”
傅闻深把人从被子里哄出来,抱到餐厅。
大概是事后的补偿,他百依百顺,对她极有耐性。
钟黎恃宠生娇,嫌凳子硬,吃饭也是让他抱着吃的。
吴阿姨不小心看了一眼就赶紧把眼睛挪开了。
有一通电话打来,钟黎吃着东西,听着傅闻深讲电话,
等他挂断时,瞥见他手机屏幕。
傅闻深的手机壁纸一直都是系统自设,无趣得令人发指,但现在换成了她的照片。
应该是年会那天摄影师帮他们拍的那张,他把自己裁掉了,画面上只有一道纤细漂亮的身形。
她穿着典雅的白色长裙,头微微向一侧偏靠,弯着眼睛在屏幕里对人微笑。
钟黎一愣,还想再多看两眼时,傅闻深已经将手机锁屏。
“我看看。”
她伸手把傅闻深的手机拿过来,锁屏仍然是系统自带的绿色背景,输入密码解锁之后,桌面是她。
“你什么时候设的?”她扭头看向傅闻深。
傅闻深大约是不想让她发现的,避而不答:“吃饱了?”
钟黎没那么容易被他遮掩过去:“不许转移话题,快回答。”
“很重要?”傅闻深问。
“当然。”
她再三追问,傅闻深沉默看她片刻,才说:“收到照片的时候。”
偷偷把她的照片设置成了桌面,独自欣赏,手机锁上,谁都不会发现。
这个无趣又乏味的男人,连喜欢她都是悄寂无声的。
昨天那点气莫名消掉了,钟黎把手机锁屏、解锁、锁屏、解锁重复观看几遍,笑着靠在他肩上:“傅闻深,你好爱我哦。”
-
钟黎开始了钟家和天阜湾两头跑的日子。
一天在家陪爷爷奶奶妈妈,一天过来陪傅闻深,两个地方轮班,可以说是非常辛苦了。
她茶兮兮说这话时,秦妍道:“到哪里都是差遣别人,你辛苦在哪里。”
钟黎马上靠到钟奶奶怀里,委屈巴巴地告状:“呜呜呜,妈妈说我。”
钟奶奶马上哄:“辛苦,怎么不辛苦,我们阿黎多孝顺,还知道回家陪陪家人。”
钟黎:“……奶奶,你是不是在讽刺我?”
杜老师正好在钟家,再度提起要她入团的事。
时隔几年,青云再次给钟黎发出邀请。
天才不可多得,秦妍之后,再无人能重现她当年的辉煌成就,上一代的演员们陆续退役,青云这些年多少有些青黄不接,后辈里只有一个张安安能撑住些场面。
杜老师亲自过来当说客,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钟黎却拿起乔:“我要考虑考虑。”
“都几年了还记仇啊。”
钟黎坐在沙发上,吃着阿姨切好的淡雪草莓,理直气壮地说:“我心眼很小,受不得委屈的。”
杜老师向一旁的秦妍求助:“你快管管这孩子。”
秦妍最了解自己的女儿:“让她拿拿乔,把当时受的委屈收回来就乖了。”
杜老师没辙,又苦口婆心地给钟黎画了一堆大饼,哄小朋友似的劝了半天。
她离开后不久,钟黎收到张安安的消息。
【你为什么拒绝杜老师】
li:【怕你太害怕】
张安安回过来一串无语的省略号。
钟黎悠闲敲字:【怎么,你很希望我去?】
ann:【是啊,你不来我怎么打败你】
ann:【你该不会是这几年退步了不敢来了吧】
?
激将法虽然老套但很有用,钟黎回道:【那你等着,我这就来让你重温一下失败的滋味】
以钟黎的资质,已经没必要再去参加青云舞团一年一度的入团选拔,多此一举不说,还会给今年的新考生造成降维打击。
青云众人商议之后,决定特聘她为特邀首席。
钟黎开始为舞团的新年汇演排舞,每天大量时间门用来练舞,陪傅闻深的时间门就更少了。
过年前某日,赵星璨突然在群里艾特大家。
【我刚刚听说一件事,v我50就告诉你们】
ying:【太贵,不听】
璨璨啊:【?不听你会后悔死】
ying:【不会,因为你会先憋死】
著名宋导:【v我50,我可以听听】
璨璨啊:【。】
赵星璨不甘寂寞地又艾特钟黎:【无敌爆炸好消息,你们真的不听吗】
钟黎直接甩给她一百块:【说两遍】
“还是我阿黎姐对我最好。”赵星璨麻溜收了红包,弹了群视频过来,“我刚刚陪我老公出去吃饭,听他们几个朋友说的,白家老二白展继你们知道吗?”
钟黎隐约觉得白展继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一时又不记得来在哪里听过。
“有点印象。”她想了想,没想起来,“但是不多。”
宋青曼到底是圈里人,对白家有些了解:“家里开影视公司那个?”
“哦,我想起来了!”孟迎一拍大腿,“那个白家老二啊。他每个女朋友都是学跳舞的,以前还想追我宝呢。”
钟黎:“有这事?”
“有,他当时说要买个剧院送给你,你说:‘太小了,不要。’”
钟黎:“……”
太小的她确实看不上。
赵星璨“哦”了一声:“原来是有这种情结,那怪不得罗宛莹能搭上他。”
“原来罗宛莹搭上的是他啊,怪不得资质平平,资源却不错。”宋青曼啧了声,“她还挺有手段。”
“你不是说好消息吗?这算什么好消息。”孟迎发出质疑:“差评!退钱!”
“你听我说完嘛。”赵星璨说,“罗宛莹心眼很多,可惜心术不正,用错地方了,那个白展继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是私生子,从小没学好,做生意一直不太干净,捅了很多篓子,一直是他大哥在给他擦屁股。就前几天,他的公司涉嫌非法经营跟洗-钱,被警察带走了。”
“听我老公他们的意思,这次是有人把他送进去的,听说涉案金额不小,证据很齐全,他大哥也袖手旁观。”
“而且!”赵星璨说到这里,有点激动,“你们猜跟他一块进去的是谁?”
孟迎试探地猜测:“难道是罗宛莹?”
“bingo!”赵星璨打了个响指。
“那个白展继明面上哄着她,把公司股权都转给她,法人写的也是她的名字,现在出了事,她也跑不脱,这次她可是被姓白的坑惨了。”
钟黎挑了下眉。
罗宛莹跑来她面前耀武扬威,不过就是几天之前。
孟迎叹了口气:“她一心想攀高枝,也不攀个好的,竟然攀上这么根烂树枝,把自己赔进去。”
宋青曼倒是一点都不同情:“算计别人反被算,除了大快人心,我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了。”
钟黎脑袋里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为什么对白展继这个名字耳熟了。
前两天路航跟傅闻深汇报工作的时候,提到了这个名字。
她当时听错了,还奇怪他们俩一本正经的怎么突然聊起吃的,好奇问:“什么白斩鸡?”
当时傅闻深没答,绕开了话题。
晚上,傅闻深回到天阜湾时,客厅亮着灯。
空气中似有微弱的香气浮动,他顿了顿,径直走向卧室。
推开门,房间门灯也亮着,钟黎站在柜子前,正给她的娃娃们换新衣服。
听见声音,她回过头来,像以前一样笑盈盈对他说:“你回来啦。”
傅闻深站在门口,那一瞬觉得,一切本该如此。
“回来了。”他说。
“你看,新衣服。”
她把娃娃展示给他看,傅闻深认真看了看那条姜黄色的背带裤,给出评价:“很鲜艳。”
钟黎把娃娃放回台子,又从另外几只袋子里往外拿东西:“下午和妈妈逛街,给你买了东西。”
下午签账卡的动静,傅闻深早就收到了。
钟黎拿出一件淡青色衬衣,调和得非常好的颜色,柔和的低饱和度,十分有质感,虽然是淡色,比起傅闻深衣柜里那些无趣的黑白灰,已经称得上“鲜艳”。
钟黎拿着衬衫到他跟前,比了比肩线的位置,然后愉快道:“刚刚好,我真厉害。”
她又拿出另外两件衬衣和几条领带,无一例外都是傅闻深没有的色系。
“我已经给你搭配好了,紫灰色的配这件淡青色,墨蓝色配蓝白条纹,不要弄错了。”
她仔仔细细叮嘱完,把东西塞给他:“好了,你自己收起来吧。”
傅闻被衬衣和领带塞了满怀,随手放回台子,把她搂过来亲了会,嗓音低低沉沉:“搬过来?”
“不要,我每天还要练舞呢。”钟黎从他怀里出来,去洗澡。
洗完澡,她从浴室走出来,浅水绿的吊带睡裙下露出骨肉亭匀的小腿。
她坐到梳妆台前把头发吹到半干,慢悠悠地涂抹护肤品。
傅闻深坐在床上看书,不时看她一眼。
完成每天繁琐的护肤步骤,钟黎拿起身体乳的瓶子,赤脚走向床。
她跪坐在被子上面,刚吹干的头发柔顺散在肩头,黑色间门露出雪白脖颈。
她晃晃瓶子,像拿着糖果去诱惑别的小朋友:“有没有暗恋我的人帮我擦身体乳呢?”
傅闻深将手里的书合上,伸手接过那只瓶子。
钟黎趴到被子上,头发被拨到一侧。
一身精养出来的肌肤暴露在灯下,白得细腻莹洁,反射柔泽的光。
傅闻深在掌心挤上白色乳膏,那些膏体最后都融化在钟黎的脊背上。
傅闻深涂抹得很细致,照顾到每一寸皮肤,连凹陷的脊椎沟都没落下。
当然,一个多小时之后傅闻深又将她抱进浴室重新洗澡,这些工作就全都白费了。
临近年关,钟黎练舞的日程愈发紧张,连着好几天都抽不出空陪傅闻深。
傅闻深虽然嘴上不说,实则每次钟黎说“今天不行”,他幽幽看她的眼神,都似有怨气。
一直到年三十这天。
公司正式放假,傅闻深五点半就离开公司,钟黎收到他的电话时,正在练功房里。
钟家的练功房是当年钟启宁专门为秦妍改建的,八角落地玻璃外是一片草坪,老槐树和花草都是他亲手栽种,那些花草和树木一直都被打理得很好,随着年月增长愈发葱郁。
练舞间门隙向外望去,四季都有不同的景色。
钟黎接起电话,坐到椅子上,拿起毛巾擦了擦汗,端起陈姨刚刚送进来的玫瑰陈皮洛神花茶。
“你下班啦?”
傅闻深“嗯”了声,钟黎听到关车门的声音,接着他说:“我去接你。”
钟黎立刻苦了脸,声音都变小了些:“今晚要陪我家人吃饭的。”
除夕夜,她自然是要待在家里陪家人吃年夜饭,一起守岁的,但她和傅闻深已经好几天没有见面了。
电话那端沉默片刻,傅闻深忽然道:“今天是第五天。”
“什么第五天?”钟黎反应了几秒,某个瞬间门突然福至心灵——她和傅闻深五天没有见面了。
怎么还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呢这人。
虽然他的表达很含蓄,她自行领会他没说出口的部分,拈起甜滋滋的声音回应:“我也想你。”
“是吗。”傅闻深语调没什么起伏,“看不出来。”
钟黎:“……”
你的怨气还能再大一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