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夺回主动权
隐隐作痛的手离开了地面，我看着泛有红痕的手掌，默默叹了口气。
小秀喜极而泣的哭声并不小，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我是一个字都没听清。
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在脑内搜搜索她可能会在意的关键词。
在经过三次排除之后，我终于想到一个大概管用的。
我抚摸她的脑后，“小秀小秀。”我含笑意轻声说道：“别哭了，这么好的消息不得赶快回去告诉娘！”
被我抚摸的后脑勺缓缓后靠，满是水雾的双眼一点一点睁开，红红的眼眶露出喜色，大幅度地点了几下，大声笑道：“恩！回家！告诉娘！”她说着就往起站，可能是哭没了力气，起身时有点重心不稳。
我把受伤的左手握拳，拳头撑地站了起来，然后扶住了有点晃悠的小秀。
“姐，回家！”她紧紧地抱住书，要侧身往门的方向走去。
我有些敷衍地笑了一下，点头应了一声。
看她飞快地跑了过去，我跟上了她的脚步，看她开了门，我都没来得及跟柳如青说再见就被迫出了房间。
出了房门的小秀脚步轻盈，她仰起了头，似乎在望着天，双眼眯得只剩一条看得见眼泪日光的缝。
院内的孩子不时往我这边看，本以为小秀会因他们的眼光而缩到我身边，没想到她眼里只有蓝天。
她转身，脑袋从蓝天直接挪向我，脸上还有没彻底消散的笑意。
“姐姐姐”她一手紧紧抱住书，一手拉住了我的手，抬起头笑嘻嘻地说：“快走哇～”就连催促都带着开心。
“嗯。”我轻点了一下头。点头时垂下的眼珠看向她抱住的书，赵先生的话在脑海里模糊出现，我瞬间一个激灵。
“小秀，你还记得赵先生把它给你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吗？”我的视线没有从书上移开。
“恩！”她头点地干脆：“记着！”
手依旧被她握着，我蹲了下来，确认似的问：“赵先生是不是说一个月内认识五百个字，写出那本书，他就教你，对不对？”
她似有不解地点了一下头，“是吧……”在我身上看来看去，“咋了姐？”
在我要回小秀的时候，柳如青走了过来，方向却不是从赵先生的书房。
我微微抬起了头，侧向他，眼睛盯的方向不变，慢慢站了起来。
“许姑娘。”
他的胳膊略微往前，我的视线下移，看到他的手里有叠得很方正，质感很像纱布的东西。
“这是？”我的视线没有移动，看着它，疑惑问他。
“纱布。”我由下而上地看他，见他面无异色，轻声说：“许姑娘方才应伤到了皮肉”他的卧蚕深了几分，“布内我撒了些擦伤的药，虽不能解疼，但也可阻外物侵染。”他身子微微向下，脑袋也垂了下去，双膝微屈，把手里的纱布递给了小秀。
小秀在看到他把纱布递过来时，她松开了我的手，在要碰到纱布的时候，她抬起了头，表情像是在询问我。
心里的波澜仿佛再次被掀起，我的手握紧了几分。
在手握成拳的同时，手内的痛感拉回了我的思绪，当我想要开口的时候看到他还没站直，只是头微微侧向我。
我的话怎么说不出来了？
他的头低了下去，把纱布放到了小秀还没收回的手里。
他收回了手，轻声说：“男女有别，我不便帮你姐姐包扎，辛苦你了。”
小秀无声地垂下了脑袋，他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直接站直了身子，像每次一样微微低下一点头，脸上带着每分每秒都存在的若有似无的笑意。
“许姑娘若觉着为难，也可以其它换取。恰好我有一事应在许姑娘能力内，如若许——”他眼神清明。
不用多想就知道他肯定是问那个，我怎么可能上他的当！
不行！就算被迷了也不行！
这和我对他是什么感觉没有关系。
虽然我是第一次穿越，但我也有穿越应该具备的心理素质：绝对不能暴露自己！
我迅速弯腰、伸手，拿起他给小秀的纱布，然后起身直接往他手里塞。
“不用了！”我声音微大，语速略快，笑着拒绝了他。“我有药，回去就马上上药。”
他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低下了头，看向我塞到他手上的纱布，接着张开了手，我直接把纱布放到他手上，然后快速抽回了手。
“嗯，那便好。”他的语气都没有什么不同。
我无视了他双手在纱布上的动作，正要对着他还没抬起的脑袋告别的时候他抬起了头，还弯起了手臂，手掌朝我靠近。
“许姑娘”他眉宇间多了几分无奈，“许是方才不慎沾染了许姑娘的血渍，我不便将它带回。”他的手又靠近了一点，“劳烦许姑娘处置了它吧。”
我是不是手残？！为什么要用出了血的手拿布！又不是我的惯用手！
我懊恼地看着被我弄上了几滴血迹的纱布，犹豫要不要接下。
接了纱布是不是就算是答应了他？
那我是不是可以耍无赖？
我答应处理纱布，应该也不等于我答应帮他的忙，我没用他的纱布，也就不用帮他的忙了吧？
我慢吞吞地伸出手，在沙布上游移，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捏住了纱布的边角。
“劳烦许姑娘了。”他自然地将手收回。
他收回手后，被我抓皱的纱布散开，像是宫斗剧里皇上赐死后妃时吊在房梁上的白绫，尤其是染了我的血迹，看上去更像了。
看来这个后妃皮挺脆的，还出血了。
“噗……”我憋住了笑，本能朝他看了过去，连忙找补，“不客气！”停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你们读书人的忙我肯定帮不了的，不如明天我给你送点吃的吧，你喜欢吃啥？”
成功夺回主动权！耶！
手突然往下，借着惯性抓住了纱布的尾巴，我收回手，攥紧了纱布。
我忍住内心的快乐，试图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一丢丢遗憾、或可惜的情绪，可他还是神情如常，连唇角的幅度都没有一点不同。
“嗯。”他轻轻点了一下头，说：“我不挑嘴，许姑娘随意就好。”
“好。。那——”我刚要说话，一个墨绿色的物体创新了我的视野，然后落到了地上。
小秀好奇地“恩？”了一声，之后就蹲了下来。
听到了活跃的脚步声，我停下弯腰的动作，顺着声音看了过去，是一个小男孩走了过来。
他到柳如青附近时慢下了脚步，绕过柳如青，走到了我和柳如青之间，小手指了指地上的小玩意儿。
“柳先生，对不起，我不小心把“小蚂蚱”扔远了。”他乖巧地说。
“不妨事。”柳如青含笑弯下了腰，单手拿起了“小蚂蚱”，然后直起了腰，放低了手，把“小蚂蚱”递给了小男孩，“小心些，边角粗砺，容易伤到人。”
“恩！”男孩用力点头：“晓得。”
男孩用略显粗糙的手拿起了心爱的小东西，笑着跑走了。
“许姑娘。”他叫道。
视线重回，我看着他，“啊？”
“许姑娘若无事”他轻轻侧过头，似乎是在看院里的玩闹的孩子们。他的脑袋转了过来，说：“我便去看顾那些学生。”
我点了几下头，“嗯嗯！你去吧！”说着，我低头伸手摸了摸小秀的肩膀，接着对柳如青说：“我也要回去了。”
他轻点了一下头，微微弯了唇角，“嗯，明日再见。”他低垂双眼，温声说：“小秀姑娘慢走。”
我搭在她肩上的手被触动，我低头看去，是她的麻花辫碰到了我的手指。
我这时才意识到她刚才可能是低着头的。
“好……”她声音有点沉闷。
柳如青抬起了头，对我笑了一下，之后转身慢步走向那些孩子。
我看他走到了刚才过来的那个孩子身边，孩子们渐渐把他围住了。
“许、许姑娘……”男声从右侧传来。
我转身看了过去，搭在小秀肩上的手也离开了肩。
他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我不免好奇。
少年目光闪烁，耳垂微粉，好像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要说。
他站的有点远，我上前一步，抬头看他。
“南拙先生，怎么了吗？”我有点疑惑。
他朝我的左边看了过去，微微低下了头，双唇微动，目光重新回到我的脸上。
“……我想教小秀认字！”他似乎是怕我听不清楚，说得很大声。
我都忘了。刚才没注意到身后两人的反应，想不到他也听出了赵先生的意思。
好吧，可能只有我被氛围感染，没有注意到他说的话。
我往后退了两步，低头看身旁的小秀，她也抬起头看着我。
他是想赚外快？
我抬起头看他，他貌似有一点紧绷感。
“我没钱。”我说得直接。
许家本来就没什么钱，那一个银币够不够学费我也不知道，我当然不想动自己藏着钱了，更别说再给他钱让他教小秀。
他立即说道：“不妨事！”我看到了眼里渐渐闪烁出别样的光：“我不要钱，你让我教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