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的心眼小
接到了钱康的电话后，周世捧着花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门口，小心翼翼地摁门铃。
钱康打开门：“你有病吧，你回自己家摁什么门铃。”
周世把花递了过去。
钱康没接。
周世讪讪地把花插在瓶子里。他举起了另外一只手里拿着的菜，从茉荷打包回来的。钱康看着那个熟悉的logo，前几天在茉荷的遭遇和韦凡的话都在拉扯着他，左右权衡后，他接过来袋子，将菜拿出来，撕掉上面包裹得严实的保鲜膜，打开盖子，一盒盒摆到了饭桌上。
周世随便说了些工作上的小事以及在瑞士的见闻，但钱康都嗯嗯哦哦地回，饭菜也只是左右夹了两筷子就说自己吃饱了。
“我……”周世搓着手指，想要道歉，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化成了最常见的那三个字：“对不起。”
“嗯。”沙发上的钱康只是敷衍地回应。
相对无言约莫半个小时后，钱康回了卧室，周世看着他没有关上的门，起身又坐下，走过去又走回来，不知道如何是好。
“对不起。”最终，他倚在门框上，对着屋内那片漆黑低声说道。
“嗯。”仍旧是一个单调的音节。
“你……”他在脑海里反复掂量着词，“你能原谅我吗？”
“好。”钱康回道。
“可你这样不像是原谅了我的。”
“哦。”
“钱康，”他走到了床边，半蹲在他面前：“你想让我怎么样，你告诉我啊，你只要说我都会做的。”
钱康：“不用了。”
周世抬起手，抚摸着他耳朵的轮廓：“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了。”
钱康并没有推开他的手，任由他触摸着他耳廓旁的皮肤。
周世的手慢慢地向一旁，覆在钱康的脸颊上：“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钱康别开头：“不想你怎么样。”
周世到有些惊喜，他不仅没推开自己，他还说话了。这别别扭扭的表情，在钱康的字典里，就算得上是和好了。
周世半起身，温柔地吻在了他的眉心。
“我真的错了，我不应该骗你。”
他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确实想要抄近路，所以才把那个故事按在自己身上。我也知道这样有些卑鄙，可你那时候不肯松口，你对我总是很疏远，我有些心急了……就走了歪路。”
钱康也平静地直视着他。
“我心里也很别扭，怕你因为这个喜欢我，又怕你完全喜欢不上我。”
钱康开口道：“你操心的有点多了。”
“嗯？”
“我很早就喜欢你了。”
“什么？”
“在酒吧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
周世有些不敢相信：“什么？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钱康反问。
“我，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周世只怕他是在唬他。初次见他的时候，舞台上的他那么耀眼，他尖锐而勇敢，而自己只是在角落连话都没说一句的普通人。
毕竟那天，众星捧着的月亮是孟舸，和他有如同电影般初遇的人，也是孟舸。
“为什么不能？”钱康仍旧不答反问。
“我……”周世这辈子的自卑凑到一起，怕是都没有当下多。他压根就不是个自卑的人，他生在优渥的家庭，长在富裕的环境，不曾被人奚落，也不是会被忽视的那一个。在他此生的感情经历中，他没有对任何一个人产生过这种“配不上”的情绪。
唯独是钱康。
“有孟舸在，你怎么会注意到我。”周世的语气卑微得不像是他。
钱康心软了一下，诚实回道：“我第一眼注意的就是你。”
“为什么？”
“你长得看起来就像是很会做｜爱的样子。”钱康坦诚回答。
周世的脸突然红透了，他磕磕巴巴地反问道：“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长得看起来很会做｜爱的样子。”钱康又重复了一遍。
周世咽了下口水，清了清嗓子，小心试探道：“你……要试试吗？”
钱康挑眉：“那你可别让我失望。”
周世兴奋地吻上了他的嘴唇，气息浓郁地交合在一起，他一边吻得越来越深，一边伸手手解衬衫的扣子，冬夜凉薄，屋内却如当年钱康幻想中的夏夜。最终，两人之间那道隔阂像是来回左右地抹上腻子一般，紧实地填平了。
程落新ep的首唱会定在了圣诞节，钱康也要去做现场和声。小红兴奋地说道：“钱哥，我觉得我马上就能给你当经纪人了！”
钱康笑得也有些开心。
对于歌手来说，能站在更大更高的舞台上，总是令人向往的。他深知自己不是那么有天分的人，学吉他这么久，靠得只是热爱，每天练习磨着手，孰能生巧罢了。他的作曲能力一般，也没有太好的音乐素养，在做和声的这段日子，他看着专业的音乐人工作，的确学到了不少。
而程落不同，他的声音自带故事感，像是喉咙里被老天爷开了光，人又是从小在艺术世家里熏陶着长大的，他能够成为舞台的中心，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次借他的光去一回大舞台，钱康心里自然是兴奋极了。
首唱会的场地不大，程落很久没发歌了，这次的ep只是试试水，尽量选择小而精的路线，以求得到更专业公允的评价。
后台，各个工作人员都在忙前忙后，为这场演出做着准备。
“钱哥，别紧张！”别人都围在程落周围，只有小红，在他身边帮他拍胳膊捶肩膀的。
“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钱康劝说道。
“不行，我得守着你，万一你需要什么没人帮你拿呢！”
钱康无奈地笑了笑，拍了拍小红的头。直到后面有人喊小红喊得嗓子都要破了，小红才从钱康身边走开。
“加油。”钱康听到了孟舸的声音。“怎么，没想到在这儿能看到我？”
钱康：“……”
“你别想多了，我可不是为了你来的。”孟舸耸了耸肩膀，然后指了指对门的vip化妆间：“我新的相好在那边，我只是路过而已。”
钱康：“那你倒是过去啊。”
孟舸：“你就不好奇那个房间里的人是谁吗？”
钱康听小红说过了，那是新出道的男艺人，程落的经纪公司打算捧他。
“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确实没关系。”孟舸脸上虽然还挂着笑，眼睛里的笑意却全没了：“不过你要是想往上爬，说不定就和你有关系了。”
钱康皱眉。
“你爬上来之后就会知道，在上面坐着的人恰好就是我，我刚入了股，你说巧不巧？”
钱康的拳头下意识地攥了起来。
“不用这么紧张，我说了，和你没关系，我是为了捧我的新人，你就在后面继续唱你的和声吧，好好表现，加油。”他语气里的讽刺和轻蔑，明明白白地传递给了钱康。
“孟总，这边！”女经纪人热情地过来招呼着，孟舸随着他去了对面房间。双开门一开一合之间，钱康看见一个模样俊俏的小男孩热情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跑着去拥抱他。
程落只唱了三首歌，舞台就交给了那个新人。灯光晃眼，可钱康还是清楚地在前一排的vip座位上，看到了周世。
“你怎么来了？”他果然在后台等着自己，手捧着一束大得夸张的玫瑰花。
“我怎么可能错过你人生的第一个舞台。”他将花递了过来：“唱得很棒，你是舞台上最耀眼的明星。”
钱康笑着接过了花，回道：“你发什么疯，我一个和声歌手，光都不在我这儿，我耀什么眼，你是不是年纪大了眼花了？”
周世搂着他，骄傲地说：“才不是，我看得清清楚楚，那个舞台上，你就是最耀眼的。”
程落的声音在背后隐隐地响起：“你瞎啊？”
钱康扭过头，试图从周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但周世使劲抱着他，不许他离开。
“你们恩爱归恩爱，这可是我的回归之作，不要乱说话啊！”程落警告道。
周世：“这么了不起怎么舞台还让给了别人？”
外面传来新人歌手动感的音乐节拍。
周世：“吵死了。”
程落：“j姐安排的，我也没办法。”
“你不是挺有钱的吗？”周世和他打着嘴架：“这点儿钱还出不起？”
程落：“懒得跟你废话。我过来是谢谢钱老师，辛苦了今天。”
说罢，程落抬了抬手，又走回了自己的休息间。
“你们很熟？”钱康试探着问。
“他是……赵甜的表弟。”周世回答。
“有件事，”钱康想了想，准备把孟舸的事情如时相告。但话刚说出口，门突然开了。小红领着几个拿着灯牌的小女孩走了进来，在看到周世的时候，小红还有些意外，但她很快端出一张礼貌脸，介绍道：“钱康老师就在这里休息了。”
小女孩们发出了整齐的：“哇！”
钱康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哥，这些是你后援会的成员，这位，小猫咪，是你的后援会会长！”小红骄傲地介绍着。这后援会也离不开她的努力，她最近在网上搞了好几个小号，还拖了一些不太知名的营销号，各种宣传着钱康。
“后援会是什么意思啊？”钱康小声问道。
小红：“就是粉丝团！”
钱康僵硬地弯起了嘴角：“你们……好？”
“啊！！！”女孩们发出了兴奋的喊声：“钱康好帅啊！真人更帅了！”
钱康有些惊诧，这四五个小女孩怎么能发出好几十人才能制造出来的动静。
“她们都是在网上看过你唱歌的，这次知道你是程落的嘉宾，专门过来的！”小红说道。
钱康刚想解释，自己可不是什么嘉宾，但是被小红打断了。
“钱康老师一会儿还有别的活动，大家排好队，签名握手之后，我带大家出去，别影响工作人员正常工作，好不好？”
“好！”女孩们整齐的回答。
钱康接过了自己的照片，在惊讶于她们竟然会有自己照片的同时，将名字签在了照片上。
全程，周世都在旁边端着胳膊笑着看热闹。
“我真的好喜欢你啊，你的声音特别好听，你一定要多唱一些歌！你以后发唱片我一定会买的！”会长小猫咪同学激动地说道。
“呃……好……”钱康只能附和回答。周世看得格外开心，这可能是第一次见混天魔王钱康被一只小猫咪同学收拾得这么老实服帖。
“行了行了，走吧走吧，一会儿被看见可就麻烦了！”小红及时地清了人。
但这几个粉丝才走到门口，钱康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追了过去，拉住了为首的小猫咪，开口道：“我是同性恋，这事你知道吗？”
小猫咪像是魂被人散去了，讷讷地答：“我……不知道啊……”
“那你想清楚了，”钱康又看向其他几个女生：“你们都想清楚了再喜欢我，我可不喜欢女人。”
小红眼珠子都快气出来了，咬着牙：“你跟她们说这个干嘛啊！”
钱康无辜地回：“我怕她们误会。”
小红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她们又不可能追求你！”
钱康：“可是她们说……”他没说完后半句，她们说喜欢我，我怕她们想歪了。
小猫咪这时回了神，甜甜地看着钱康，真诚地说道：“我会作为一名粉丝，坚定地支持你，喜欢你的！”然后又突然八卦地瞄了周世一眼：“也会支持你的感情！祝你们幸福呀！”
然后几个人更加兴奋地叽叽喳喳走掉了。
“什么意思？”钱康站在原地不明白。
周世笑得格外开心：“她在祝福我们。”
“是么？”
“是，你看，你都有粉丝了，马上就能当大明星了！”
小红在旁边垮着脸：“还当什么大明星！你把这话说出去，这不就是自掘死路了嘛！以后这就是你的黑料，黑料！”
钱康看着小红捶足顿胸的样子，安慰道：“哎，你别太往心里去，我也火不了嘛……”
小红可惜道：“本来能火的！钱哥你怎么这么莽撞！”
钱康无奈地回：“可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啊……”
小红突然想到，当年他安慰自己的时候，也是上来就把自己的性取向说明白了，生怕引起误会。“那你不说又不会掉块肉……”
周世在旁边开口道：“我会掉块肉。”
小红这才想起来这位大活人，收拾情绪问候道：“周总好，您怎么……”
说到一半她也不问了。还能怎么，八成他就是钱哥嘴里的五星级饭票。
周世走过去搂住了钱康的肩膀：“小红，谢谢你。不过，你可别把他捧得太红，我这个人心眼小，会吃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