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全都变样了
几个月后,成都的项目结束。
庆功宴后,周世喝得有点多。成飞带着他去了gay吧,里面形形色色的打扮和震耳欲聋的舞曲,让本来就头晕眼花的周世更加喘不上来气。酒吧里一个热辣的小年轻相中了他,故意凑到他身边,缠着他腰扭得像是条蛇。
成飞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道:老子就晓得,你个瓜娃子八成是弯的。
小年轻手放在他的胸腔上,诱惑地画着圈:“帅哥,来成都旅游哦?”
周世残存的理智驱使着他推开了他的手,摇了摇头。
小年轻直接搂上了他的肩膀,手在他胸前画着圈:“帅哥,都去了哪些子地方咯?”
周世:“就市里几个景点。”
“武侯祠去没去?”
“嗯。”
“大熊猫看没看?”
“嗯。”
“宽窄巷子也吃咯?”
“嗯。”
“那就玩儿的差不多了,还差一个,你就圆满了!”
“嗯?”
“我咯,我带你见识下好玩儿的啊?”小年轻话里有话地邀请道。
周世立刻摇了摇头。
显然这位也并不接受拒绝,他只当这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生瓜蛋子,自己只要选对切入点,便伸手握住了周世。
周世像是被蛇咬一下,一把推开了他,小年轻差点被他推了个跟头。
“你干嘛!”周世吼道。
小年轻站起身耸了耸肩,并没有异样,只是摇头道:“祝你在成都玩儿的开心啊帅哥。”
周世站在原地,有点被惊到。
“怎么了?”成飞看到这边的骚乱,走了过来。
“他……”周世有些欲言又止:“误会我是gay。”
“你不是吗?”成飞反问。
“我跟你说过了我不是,他刚才这样我不也拒绝了么!”
成飞:“我们是gay,又不是animal,你拒绝也许是因为心有所属了呢!”
周世愣住了:“……心有所属。”
心……属给谁了?
上次钱康做了一摸一样的事情,可自己一点也没有反感。在小剧场和钱康搂在一起蹦蹦跳跳时,他一点也没有反感,生日的那个夜晚,钱康跳到了他的后背上,钱康拉着他的领带两个人脸贴着脸,他都没有反感。
如果那天,那个门没有推开,钱康会不会再次吻上来?
他的吻,是会像第一次一样,横冲直闯地不讲理,还是会……温柔缠绵地附在自己的嘴唇上,万分旖旎地搅动唇齿之间的感观?
周世意外地发现:自己再次有了生理反应。
“人的身体比嘴诚实。”
“如果你心里想着某一个人,这个人是男的,你就是同性恋。”
周世在手机通讯里翻找着,那通曾经打给自己,又一言未发的电话。
电话通了。
那边仍旧没人说话。
周世的声音有些生涩:“我喜欢你。”
对面似乎有轻微的呼吸声。
“钱康,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他哑着嗓子承认着自己压在心底的秘密。
电话在这时突然被挂断。
周世再拨回去,没人接。
他接连打了好几个,却没有再被人接起。
周世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对面的人解释道:“钱康消失了有一阵子了,他和孟总分手了,孟总出轨了一个大学生。”
周世连夜订机票,在凌晨时分赶回了北京。
喜欢他,从说出口的那一刻,就蔓延至五脏六腑,成为唯一的念头。
喜欢他,喜欢到喘不过来气。从开始见他就喜欢他,从开始否认就喜欢他,那些故意躲着他,又故意找机会接近的原因,都是因为喜欢他。
他行李箱还在出租车上,人跑着就进了十七号酒吧。
“周总来了?”吴恒招待道。“好久不……”
周世忽略他直接冲向了里面。
可十七号酒吧……变了。
原来的舞台被拆了,变成了一大片舞池,原来钱康放话筒支架的地方,放着一台五光十色的机器,上面有个男人带着耳机打着碟。
几个月的功夫,十七号酒吧变成了完全陌生的地方,他站在原地,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了门。
“钱康呢?”周世问吴恒。
“早就不来了!您没听说吗?北京城都传遍了,他和孟总……”
“舞台呢?”周世打断了他。
“嗨,现在不流行点歌了,年轻人更喜欢跳舞,这不是就拆了舞台做舞池了。这都好几个月了,咱们也不能老原地踏步,得与时俱进啊!周总觉得怎么样?”吴恒扯着嗓子跟周世解释。
“吵。”周世评价道。是啊,都几个月了。
吴恒看着男人离开的身影,没听清刚才他说的是“吵”还是“操。”但是当下酒吧内人满为患,他也懒得再去巴结以前的客人,只高高兴兴地混着音乐摇头晃脑。
周世没有想到,那通电话,竟然是他和钱康最后的交集。
从此,如石沉大海,针落林间,钱康就这样消失了。
几天后,翻遍了北京城也找不着钱康的周世又来到十七号酒吧,他攥着吴恒的衣领:“说啊!他在哪儿?”
吴恒:“周总,我是什么人您不了解么?我如果知道,会不告诉你您?他之前哪件事我没告诉您?大大小小的,我不都明里暗里地给您通气了么!”
周世一拳砸向了他身后新装修的玻璃墙。血液顺着周世的拳头和墙壁上碎掉的玻璃流了下来。
周围人一片惊呼,可谁也没敢上前。
吴恒决心把这个黑面阎王请走:“周总,您有空找我,不如找找那真有关系的。小钱也不是因为我才走的!”
周世风风火火地去了金色辉煌,这间夜总会是孟舸新的集聚地。周世一身黑色配着冷峻的表情,脚踹开门的一瞬间,便让包间内的气氛从沸腾降到了零。
“要找事儿?”有人小声耳语。
“周世?怎么是他?”
周世直接走向最里面抱着一个大学生样貌的男孩啃得来劲的孟舸,一个拳头就挥了下去。
“□□妈,你有病吧!”孟舸被打得有些耳鸣。
“钱康呢?”
“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
“我凭什么就得知道?”
“他是你的……”他说不口那三个字。表情被愤怒和这半句话带来的嫉恨拉扯着,面容扭曲。
“他是我的什么?”孟舸挑衅地问。
大学生试图拉住孟舸,可孟舸甩开了他的手,面色阴狠地继续对周世说道:“我的什么?说啊?我的傍家?我的床伴?我的相好的?还是我的男朋友?你打算用那个词?”
“你不要这么说他。”周世警告道。
“你是他什么啊,我怎么说他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我就问你,钱康呢?”
孟舸阴着脸:“我说了不知道,我跟他玩儿完了。他在哪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周世咬牙:“为什么?不是你死皮赖脸去追人家的吗?”
孟舸的脸色不太好看:“玩够了不行么?腻了不行么?现在有新的了不行么?”他搂过身旁的大学生,得意地说道:“人不如新,你没听过么?我玩儿腻了,换个新的,你管着管不着?”
周世:“你把钱康电话给我。”
孟舸:“他没电话。”
“他住哪儿?”
“搬走了。”
“那我怎么找他?”
“你找不着他了。”孟舸说这话时,口气虽然仍旧嚣张,但眼底却带了抹浓得化不开的失落。
周世刚想再去揪他的领子,只听孟舸如同自言自语一般轻声道:“他走了,谁也找不到他了。”
钱康就是走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外面流传了两个关于他和孟舸恋情的版本。最初的一掷千金三刀定情的故事早就人尽皆知,后来的你侬我侬也是有目共睹,只是最后究竟是怎么分手的,却有了不同的说法。
大部分人都说,是孟舸玩腻了,背着钱康好了一个大学生。他去跟大学生开房的时候被钱康抓了个现行,于是钱康负气出走,再无音讯。孟舸自然是照样花天酒地,大学生的保质期连一个月都没有,就换了个小明星。孟大少爷玩儿的花,这在圈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他钱康无非就是难搞了些,给顺风顺水的孟少爷添了点难度,才让他流连徘徊了那么久,可是到手之后,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
“是他自己玩儿不起,这种事还当真,你瞅瞅,分个手而已,还搞这种隐姓埋名销声匿迹的手段,以为这样我就会舍不得他了?”孟舸抽着烟,不屑地轻哼。“电视剧看多了吧!”
背地里也不知道谁传出了另一个版本。有人说是吴恒喝多了说的。
说钱康压根就不爱孟舸,从头到尾都是孟舸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孟舸还专门找人惹他吃醋,半夜把钱康叫去酒店想刺激他,没成想钱康直接从包里把避孕套给他留下,自己转头就走了。
后来孟舸跟他大吵了一架,这架到底吵得是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结果是钱康消失,孟舸在酒吧喝得进了医院,再然后,就是现在这局面了。
周世不知道应该信哪个,哪个都无所谓,只要他能回来,什么都无所谓。
然而,他从来都没想过,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北京城,明明错过一人那么容易,而想找回一个人,竟会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