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再生变故
继宁葵之后发言的是冷应龙。
在这之前他始终都没有太重视整件事，甚至一开始还会在食物或者生活条件等方面大发牢骚。之后的几天他好像一直待在滕秋子的房间里，即使是吃饭时间也很少看到他们。
大概是宁葵的发言刺激到了他，这还是来这之后我第一次看到他一本正经地讲话：“宁博士的观点，我是信服的。不过大家是不是在刻意回避这里死掉三个人这件事啊？还是说其实你们判断策划者与杀人凶手不是同一个人？准备当作两件事分开讨论？”
看样子这个问题是无论如何都避不开了。
岳烬回答他说：“我不否认有这种可能性，但是也不能排除就是策划者在杀人的情况。”
冷应龙说：“那你们的说法岂不就前后矛盾了？假如策划者抓我们来的确有用处，那干嘛还要杀掉我们？需要我们做什么，直说不行？”
岳烬说：“有一种可能性，就是让我们剩下的人产生危机感对策划者而言是必要的。至于为什么没有直接说出要求，原因不得而知。但我认为不能武断地下判断。”
“好，那就按你说的。我们现在不知道要干什么，相当于被丢到任务地点却不知道任务目标，撤离路径也没有，任务地点还全是陷阱，一个不注意就死掉。这是什么逻辑？”冷应龙采用的说明方式很特别。
岳烬一时没有了想法，只能摇了摇头，说：“那就不知道了，所以才想到让大家聚集起来讨论。”
出言回应冷应龙的人是付勇亮，这哥们举手示意后说道：“会不会其实是有任务提示的，只是我们没有注意到？比如就在那两本书里。毕竟那两本书是直接放到每个人房间的，只是需要我们好好找一找？”
付勇亮参与讨论的语气颇为谦虚，与之前留给大家的印象很不一样。就连柳惜沫都对他投去了惊怪的目光。
冷应龙却并不买他谦虚的账，直接反驳说：“宁博士都快把书翻烂了，要是书里有什么提示，她还能不说出来吗？”
冷应龙或许是对付勇亮有些轻视，说话的语气比之前和岳烬对话时更激烈。
见付勇亮没有开口，一旁的平英娜出声回应说：“宁姐看书是专业的纯学术角度，说不定藏在里面的指引就得让外行人来读才能发现。这也不奇怪吧？”
冷应龙冷哼了一声：“行吧，就算你说的对，那咱们现在怎么着？坐在这开个读书会？”
“人家说的是比如啊，比如。你这个人怎么抓着举的例子就不放了呢。”柳惜沫也跟着掺合进来。
另一边的滕秋子随即开口说道：“本来就是在讨论策划者杀没杀人的事，谁让他跳出来乱举例子的。”
眼看这几个女人就要把话题带偏了，及时拉回话题的却是沉默少言的平天恒。
他说：“现在还是分别讨论不同的情况吧。重点根本就不是什么任务提示，那些设置在这里的奇怪房间还没讨论清楚呢，越扯越远还怎么讨论？”
看起来他是在对所有人讲话，我却觉得他有针对付勇亮的意思。或许是上午岳烬告诉我他对平天恒的看法给了我先入为主的判断，在我看来这会儿平天恒对付勇亮不太友好。
平天恒没有继续说下去，就说了这么两句便停了下来。
冷应龙大概也是没想到少言寡语的平天恒会主动讲话，一时也没有给予应答。
而坐在我右手边的程诗诗突然举手示意后，礼貌地对冷应龙说道：“您是已经说完了吗？可以让诗诗插两句话吗？”
冷应龙对程诗诗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程诗诗看向大家接着说道：“诗诗年龄小，没有大家那么多见识。只是有一点小想法，想和大家分享一下，有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批评指正。”
她停顿了一下，深吸口气，然后继续说道：“关于那个星空房间里的图案，仇流大哥哥已经与大家分享了诗诗的发现，就是关于重复图案平移变形的方法。刚刚又提到这边房间里的星团图是占星术的范畴，和地下室里的两个房间一同归入了神秘学讨论。而地下室的另外两个房间则与厨房一起归纳到通常的生活设施。按照这个规律，剩下的三个房间是不是也可以被归为一类？按照这个思路，我觉得那边房间里的六座雕像可以和那边的星空有相同的变化。”
程诗诗边说边伸出小手去指对应的房间方位，说到地下室的时候还会指指脚下。
“那六座雕像其实就是同一个人的不同身份，与重复图案平移变形适用相同的规则，只不过变化的是场景和着装，穿过白大褂的医生不一定就无法穿上航天服去做宇航员吧？那些或许都是同一个人，虽然我没有发现六座雕像上有完全一致的身体特征，但六个人的体型差别不大，脸部轮廓也大体相似，细节上的差异也可以解释成年龄的变化。”
我这里写下来的程诗诗的话并不是当时的原话，她的原话要更啰嗦些，或许是为了让自己的话显得更有说服力，有些内容被反复重复了多次。其实她的意思大家应该都能理解，只是她不太自信罢了。我这里算是将她的话归纳总结了一下。
“我们姑且认为这两个房间适用同样的规律，那么假设第三个房间，也就是那个三个人一起在花园里玩的房间也适用这个规律，重复图案平移变形之后，星空会变的杂乱无章，一个人也会变成不同的自己，但由三个人组成的家庭，无论怎么变都能领略到同样的愉快和幸福。”
程诗诗的观点到此结束，当时我们所有人都没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可事实是，尽管方向有些偏差，但小姑娘的观点与真正的答案却有着异曲同工的联系。不过这是事后我才想明白的，当时我也和其他人一样迷糊。
她的讲述结束后，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讨论了一会儿三次死亡，再没有新观点出现。所有人都不清楚，或者说是都说自己不清楚造成死亡的方法与动机，根本就没有一个值得继续推敲的理论出现。
除了韩璎全程沉默，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发言。
韩璎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盯着每一个讲话的人，目光就那样直直地在其他人身上游走，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就像一只饥肠辘辘的小动物，可怜巴巴地看着眼前这个到处都是危险的世界，看来看去仍然只能止步不前。
如果说是对陌生环境与陌生人的恐惧，已经过去四天多了，怎么说也该好转了。已经死去的陈蓉一开始也有类似的恐惧，但很快就能和其他人正常交流了。我认为韩璎此时的表现大概率就是她日常生活里的状态，也不知道她在学校怎么和其他同学交流。不过话说回来，现代社会类似这种性格的孩子并不少见，只要不过分发展到自闭抑郁的程度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印象中这次讨论持续了蛮长时间，大家都处在专注思考积极发言的状态里，对时间也就不怎么敏感了。尤其是冷应龙、付勇亮、唐材和仇流四个人的讨论情绪格外高涨，我和岳烬时不时插上几句，女孩子们对话题的应和相对少一些。
在这个过程里，我对前一天发生的两起命案多了更多直观的感觉。虽然也有一些众说纷纭模棱两可的说法，但也得到了不少重要的信息。这些信息很多都是我尚不知晓的。
我对这件事的了解主要来源于程诗诗，小姑娘当时已经被吓坏了，很多细节她都说不太清楚。这会儿经过其他人的补充，方才知道更多详尽的情况。
比如石倩颖在表现出痛苦后还坚持了一阵才倒下，而陈蓉则是在产生反应的瞬间就倒地不起了。与之前的韩奎相比，他们的症状看似相同，但又不完全一样。陈蓉死去时手抓住脖子的力度远比韩奎和石倩颖轻，她对于毒剂的反应很强，当时从她站起身到面色出现异常，再到摔倒在地失去生机只经过了短短数秒，从死状上来看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多少痛苦。
相对的，韩奎当时挣扎了一小会儿，只是因为难以呼吸导致几乎发不出声音，那挣扎在我们看来就只是痛苦地抓挠自己。而石倩颖挣扎的时间更长，据说她是在起身去够桌子上的某样东西时表现出异常，当她彻底停止身体动作时，因为头部缺氧，两只眼球都快要崩出眼眶了。这在韩奎身上只表现为面色潮红，充血情况比石倩颖轻许多。
说到这里时，我清晰地记得仇流言之凿凿地说这是因为他们的身体素质各不不同，并且非常确定的说石倩颖的身体素质要比另外两人强很多。
就在大家的讨论差不多告一段落的时候，付勇亮提议说要不要先弄点吃的，边吃边继续讨论。当时我在想办法找更好的时机提出检查所有人房间的建议，见大家都没有反对，我觉得等午餐即将结束时再提针对如今下一步该做什么的讨论更加合适。
柳惜沫最先站起身来朝厨房走去，冷应龙和程诗诗差不多同时站起身来，他俩好像是准备先回房间一趟。我好像还看到岳烬拧开了他手边饮用水的瓶盖。
滕秋子将手边咖啡杯里的咖啡喝完，然后站起来，看样子她应该也是准备去厨房。
就在这瞬间，滕秋子突然瞪大了眼睛，双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了自己的脖子。因为她的座位就在我对面，这番异常刚好被我尽收眼底。
我意识到她可能出事了，可还没等我将这句话说出来，滕秋子的眼睛里已经失去了神采，刚刚起身还没站直的身体重重地倒回了圆桌上，头部与圆桌接触时发出沉闷的响声。
等我喊出话来，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