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神秘邀请

    其实那天晚上在酒吧的时候，陈妍就和我说了他哥的名字。可那会儿我没注意听，甚至都没有对他们这对亲兄妹不同姓氏表示出疑问。

    这次问起，陈妍轻描淡写地告诉我说，在他们家那儿都这样，哥哥随父姓，妹妹随母姓。也有反过来哥哥随母姓，妹妹随父姓的。通常兄弟或者姐妹才会用相同的姓，兄妹或者姐弟就会分开。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习俗，陈妍也说不清楚。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么奇怪的风俗。不过这显然并不重要。

    陈妍是因为李威的关系才得以进入云天集团，得到了一个闲职。李威手里的洛美乌的手包只可能是从刘宇手上拿到的。这不就全都串起来了吗？

    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陈妍似乎并不知道李威已经死了。他俩不住在一起，姓氏也不同，警方不了解情况，才没有第一时间将李威的死讯通知到她这来，不过应该也用不了多久才对。

    我告诉陈妍，这件事可能很重要，希望带她去见个朋友，并且请她把那个手包拿过来。

    陈妍表示她一会儿还有课要上，下午三点之后没问题。我都没告诉她具体情况，她就决定按我说的做了。看得出来，她还是很信任我的。

    午饭前，我向雷羽说明了这件事。不过他好像没有很重视，有些敷衍地答应下午过来。

    吃饭时，若雪还是没精打采的样子，柳庭予倒是很开心地忙前忙后，不断挑起话题想要吸引若雪的注意，但都不太成功。见若雪这副样子，我也就没对她多说什么。

    饭后，若雪表示想休息一下，让柳庭予尽量把工作都安排到今明两天，来不了的预约者就全都推掉。下周她要休息，时间暂定一周。柳庭予拍着胸脯打包票说没问题。

    下午三点，在我的安排下，雷羽和陈妍见了一面。雷羽还带来一名年轻的女警协助记录。整个会面搞的很正式。期间，雷羽给陈妍看了何英杰的照片，确认周三中午这个人的确与吴恩贵进行了会面。至于陈妍所说的“因为李威的关系，她才得以进入云天集团工作”是现阶段无法证实的。在李威家里发现的死者洛美乌的物品也就只能证明已知的事实而已。

    何菲杀害洛美乌，刘宇协助善后。李威杀害刘宇，并在抓捕过程中被未知枪手所杀。何菲被未知凶手所害后伪装自杀。这一系列事实已经得到了确认。其他的，仍然只是猜测而已。

    陈妍的出现并不能改变没有针对吴恩贵的直接证据的事实。难怪雷羽对这条线索没什么兴趣。反倒是谈话期间，雷羽正式向陈妍通知了李威的死讯，并且不近人情地向她讲述了李威的犯罪过程。

    谈话结束后，和雷羽一起来的女警尽职尽责地将陈妍送了回去。

    临别前，雷羽又告诉我三条新情报。

    首先，那个优盘的确是空白的，但并不是未曾使用。实际上那根本不是以储存功能为主的优盘，而是个专业的录音设备，记录的音频会直接发送到其他接收设备中去。但现在接收设备可能已经关闭，他们追踪不到。

    可以确定的是，那东西不是市场上能随便买到的种类，目前还没找到可能的来源。

    其次，根据何菲家里笔记本电脑中的记录，假设那记录是完整的话。已经有累计112把枪械流入津海市，其中80把是手枪，32把是步枪。到目前为止，警方一共收缴到27把手枪，换而言之，还有一多半都流落在外。

    所幸何菲有关于买家最低限度的记录，对找到持枪者有所帮助。雷羽当前的调查重心已经全部转移到了这边。至于对吴恩贵的调查，只能先等等了。说不定还会有线索引过去。

    最后，关于我提出的云天集团内部斗争的猜测，雷羽认为基本可以推翻了。他侧面了解了一下，以云天集团的治理结构来说，最高位的董事长肖云华具备集团一切事务的最高话语权，在他之下就是吴恩贵，即便吴恩贵入狱，也没有谁敢说自己必然能接替他的位置。不出意外的话，大概率会由董事长亲自指定新的负责人，从外部直接空降也不是没可能，换句话说，以取而代之为目的针对吴恩贵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结合来说，我提出的“洛美乌是受人委托寻找扳倒吴恩贵证据”这一假说从动机上就站不住脚。至于刘宇背后是否有其他组织存在，恐怕一时半会都查不清楚。

    看来这件事就只能暂时告一段落了。我们都已经没了办法。既然如此，或许我应该收收心，趁若雪下周休息，带她出去玩玩。

    这天若雪工作到很晚，晚上回家的时候精神状态已经比上午好了许多。我不确定她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工作上，还是已经把何菲离世的悲伤压制了下去。无论哪个，在我看来都不是好事。

    积累的负面情绪迟早会爆发，适时适当的疏导是非常必要的。这其实就是若雪的工作嘛。但医者难自医的道理我也明白，属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相比于罪恶能否得到制裁，其实我更关心自己的妻子。

    第二天，若雪早早起床赶着去完成工作。我则和昨天一样，在工作室附近的咖啡店等她下班。

    上午九点多的时候，陈妍给我打来电话，说想找我聊聊。

    我不记得有给过她号码，她可能是从云天集团的访客登记里看到的。

    我说我还在昨天的碧蓝咖啡厅。她很快就来了。我给她点了一块蛋糕，是那种我肯定吃不完的整块的奶油蛋糕。

    那天我俩基本没聊什么，主要就是她在说李威的一些事。李威不让她去干服务员之类的工作，花钱让她去学会计，结果她就只找到了前台的工作。然后就让她好好学习，重新考大学。陈妍的数学很好，文书工作也还不错，其他就不太行了。不过自考比高考要容易一些，只要愿意多花点钱，多花点时间，在津海市考一所二流大学并不难。

    来到津海市五年，陈妍除了在这家店兼职过一段时间店员之外，李威只让她去找写字楼里的职员工作。在李威看来，每天穿的整整齐齐坐在电脑前，与那些彬彬有礼的同事交流，周末闲暇时逛逛商场看看电影，这才是女孩子最好的生活状态。而李威就为了能让妹妹过上这种生活不惜拼尽全力。

    陈妍甚至不知道哥哥的正式工作只是充电站的普通员工，一个月的工资只有两千多。

    但李威却能给陈妍租一个月两千的公寓单间，还帮她付一个月两千三的补习费。距离今年八月底的考试还有两个月。李威留给陈妍的一万块钱大概不只是这个月的补习费，而是他能拿出来的全部。

    他到最后都在为陈妍考虑。姑且不论李威算不算妹妹口中的好人，至少他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哥哥。

    那天在港口，我就觉得好像在哪见过李威。现在终于想起来了，虽然陈妍的肤色比李威白得多，但两人的面相有不少相似之处。

    这个星期天的上午十点半，是洛美乌的网络追悼会。陈妍说她想看，却不敢一个人看，出来找我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想让我陪她一起看这个。

    不得不说，洛美乌供职的那家直播工作室很会利用资源。就连这种事都能拿出来包装宣传一波。总时长90分钟的追悼会上，有50分钟都是播放洛美乌过往的直播片段，另外穿插着30分钟粉丝对她的悼念之词，有的是录音，大多是文字。最后以洛美乌拉小提琴的片段作为收尾，画面从彩色渐渐转入黑白。追悼会搞得特别隆重，似乎还有线下场，有不少到现场参加的粉丝，看样子是在某个酒店的大厅。

    也不知道是作秀还是洛美乌真的如此受欢迎，直播间显示的在线人数竟然超过了50万。更是有一个昵称是一排乱序字母的粉丝一口气刷了价值将近二十万的礼物，遥遥领先地挂在粉丝榜的首位，下面的第二名也给刷了差不多两万块。

    这简直颠覆了我的认知。

    陈妍也是，原本她还以为会是很令人难过的场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顺带一提，这期间我发现了一个之前没注意到的事。我在洛美乌曾经的影像中频繁看到那个亮红色的鹰鸟外型的录音器，就戴在她的脖子上，乍一看就像是普通的配饰。而且但凡穿一些低胸或者露肩的服装她似乎就会戴，其他一些高领的服装大概也会戴着。

    不过想来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洛美乌的随身物品会出现在何菲家里也不是什么值得惊怪的事。

    陈妍离开时颇为正式的向我深鞠一躬表示感谢。弄得我有点不好意思，我其实一点都没帮到她。她没说接下来打算做什么，我也没问。

    我连自己的明天会怎样都掌控不了，问了大概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若雪这天又工作到很晚，接到她的消息时将近晚上十点。我开车先把柳庭予送回了大学宿舍，然后才回家，由于不顺路，到家时已经十一点多了。

    打开自家大门的时候，我突然感到一阵激灵，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正对着门口的鞋柜上立着一张金色的邀请函。我非常确定早上离开时没有这东西。

    有人进了我们家。

    我急忙拉着若雪向后退，不过很快我就意识到此刻家里应该没有人。假如有人在家里埋伏的话，就肯定不会在门口放一张这么显眼的东西。况且如果我真的成了某些人的目标，大可不必如此麻烦。白天就有无数个机会抓住我或者干掉我。

    若雪仔细感知过后，向我摇了摇头。她能感知到人的情绪，反过来讲，如果完全感受不到他人的情绪的话，就说明没人在。

    进屋、开灯、四下查看，还好，的确没人。家里除了多出一张邀请函之外似乎没有其他改变。

    若雪说她觉得书房里可能被人动过，没有依据，怀疑仅来自她那敏感的直觉。

    我也太不确定，书房里应该并没有丢失什么东西。如果真的被人翻动过，只能说对方的复原工作做得堪称完美。

    我与妻子面面相觑，大半夜的提心吊胆折腾了一圈。搞得我俩都不困了。

    于是一起坐下来查看那封邀请函。

    我本以为只是金色的材质，拿在手里才发觉，整张邀请函都是纯金的。打开函件，显眼的是一段苍劲有力的毛笔字，力透纸背的那种。光是看着这些字迹，就好像看到一个怒目而视、身宽体胖的老头。

    毛笔字的内容很简单，“邀请程先生前来一叙”九个字。

    下面还有一段机打的小字：“特邀程绎先生于明日（即2030年7月1日）至云天大厦，老板有事相商。如无不便，请于早九时前抵达。”

    “说法倒是挺客气，送信的方式可就太不客气了。”我低声说道。

    若雪看着我，问道：“你要去吗？”

    “当然要去了。这东西都直接放到家里来了，不去怎么行。”

    “我和你一起去，这上面又没说必须你一个人。”

    看着若雪坚定的眼神，我就知道这会儿大概是劝不住她的。于是转而说道：“等等先不急。我给羽哥打个电话。”

    很快，电话就拨通了。我听到电话那头有乱哄哄的声音。听不出是在哪，应该不是在他家。

    “怎么了？老弟。”雷羽说话很着急。

    我也就长话短说：“羽哥。今天有人跑到我家里来了，给我留了张邀请函，让我明天一早去云天大厦。”

    “什么？”雷羽愤怒地一吼：“也找到你了。这家伙够狂的啊，简直目无法纪。”

    “也找到我？他们还找谁了？”我问。

    “我啊。我也收到了。”雷羽说：“让我明天一早九点前到云天大厦，有事一叙。你的呢？有要求时间吗？”

    “有，也是九点，和你一样。”我说。

    “你别去了，在家待着吧，稍后我安排两人过去保护你和弟妹。等我去把他搞定了再说。”雷羽说。

    “搞定谁？”

    “吴恩贵啊，还能是谁。这老小子终于坐不住了，怕咱们查到他，准备主动出击了。”

    雷羽觉得发出邀请的人是吴恩贵，我却觉得不太对。可这会儿也没什么好理由反驳他。于是我说：“我也要去。不过确实得请你帮忙，派人来家里保护一下若雪吧。”

    身旁的若雪立刻反驳说：“你在说什么，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我赶紧趁机说：“放心吧媳妇儿，有羽哥在，我不会有事的。”

    电话那头也在说：“是啊，弟妹。你放心吧，我会保护程绎的。唉？不对。程绎你也不准去，给我老实在家待着！”

    不等他说完，我回了句：“明天见。”便挂掉了电话。

    说服若雪着实花了我一番功夫，可这天晚上我却睡得特别香。无论怎样，这件事终于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