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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事件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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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30年的夏天,津海市的雨水比往年多。

    我和妻子若雪在大学毕业后便来到了这座靠近海滨的北方城市,如今已在这里生活了八年。正如自序中所说,我们在两年前结了婚。

    若雪的正式职业是心理咨询师,与别人合伙开了一间咨询室。规模不大,但收入不菲。

    由于一些原因,毕业后不久若雪便在学术领域崭露头角,由她独立开创的“情绪治理学”经过数年的发展,现已成为心理学分支下的独立学科,并在去年成功入选为心理系的大学必修课程。

    若雪的咨询室采用预约制,在预约时需要填写一份长达19页的问卷,由此筛选那些更需要得到帮助的咨询者。即便如此,她的预约依然要排很久。

    那时她刚刚成为津海大学的挂名讲师不久,每个月会有三两次公开演讲或授课。另外她还参与了大学教材的编纂工作,后来被认为是奠定“情绪治理学”学科基础架构的三部著作也是在那个时期陆续出版的。

    而我自从两年前失去记忆,随后便顺理成章地辞掉审计机构的工作,在朋友的帮助下转行成为一名个人咨询师。我们夫妻俩在做的都是咨询工作,只不过我负责的是给顾客对外的生意提建议,她负责的是给内在的心灵补伤口。

    那年四月底五月初的时候,我接到云天集团的委托,协助公司为即将开展的并购重组业务做尽职调查。这项业务还同时委托了另外两个知名的咨询机构共同组成项目团队,我是团队里唯一以个人身份加入的成员。

    对当时的我来说,这份工作简直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初步估计并购规模超过十亿元,我光是基础咨询费就能拿到大几十万。一旦成功,这次并购案例将成为今后我承接其他同类业务的招牌,这种规模的重组业务可不是谁都能参与的。更重要的是,与两个咨询机构派出的三十多人的团队一起,我基本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行了,并不用亲自做多少实质性的工作。

    项目的主负责人是一个叫王斌的大哥,长得老成些,其实比我还小一岁。他人很不错,是那种懂得协调团队,不会非要处处抬高自己的人。我们的初次合作十分愉快。

    现场工作安排了两个月,进展非常顺利。被收购公司的管理层迫切希望尽快促成这次收购,不遗余力地协助团队工作。6月20日我们便完成现场工作返回了津海市。提前结束现场工作在我们这行是非常罕见的,按照更新的时间表,6月底差不多就能宣布彻底结束了。

    项目的顺利对我还有另一层意义。6月21日是妻子若雪的生日,原本以为今年又要错过了,没想到还能有机会。为了赶在这天之前回家,我也算是十分努力了。

    却不曾想,这天还是出了问题。

    那天是周五,我提前订好了晚餐的餐厅,是那种换做平时我俩绝对不舍得去的消费场所。还考虑晚餐后寻一家浪漫的宾馆,找点新奇的体验。

    可当天下午,我却被一通电话叫到了云天集团,一直开会到晚上11点多。什么计划都泡汤了。

    更糟糕的是,在这个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候,云天集团的执行副总吴恩贵强硬地提出并购计划要暂缓。给出的理由却非常模糊。

    按照合同约定,无论项目成功还是失败,我都能拿到咨询费,但如果因为不可抗力延期了,那费用的支付也得相应后延。这就有一种到了嘴边的鸭子突然飞走了的恶心感觉。

    好不容易熬到会议结束,心累的我回到家时已经过了凌晨。家里的灯光还没熄,妻子还在等我。早上刚说好要给她过一个愉快的生日,结果却被我搞成这样,不免感到失落。

    我们家所在的小区在津海市的西边,属于大学城的范围,只是比较靠近边缘。大学城里的年轻活力似乎完全抽走了周边的繁华,以至于这边到了晚上基本没什么人。

    走出电梯,还没到家门口,若雪便推门迎了出来。

    这个时间点,在客厅等待的妻子能听到我的脚步声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她穿着的是白天通勤时的短裙衬衫,而不是居家的打扮。

    若雪脸上似乎还带着淡妆,白嫩的脸颊泛着樱红色的光晕,气息中带有些许酒气。如同夜空般靓丽的长发稍显凌乱,璀璨繁星一般的大眼睛里闪烁着一丝迷离。她神神秘秘地引导我返回家中。

    我注意门厅有一双没见过的大红色高跟鞋,那个鞋跟的高度是妻子一定不会尝试的。还没等我走进客厅,浓重的酒味便扑面而来。

    客厅的沙发上仰躺在一个醉倒的女人,一头抢眼的酒红色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紧身的连衣裙将身体的轮廓展现得淋漓尽致。个子不算高但身材火辣,姣好的面容搭配着美艳的妆。平心而论,那是一个很难不让人关注的漂亮女人,但这样的女人莫名其妙地醉倒在我家,画面就不是那么美好了。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个吃掉不到三分之一的生日蛋糕,周围散落着薯片干果之类的零食。另外还有四瓶白兰地,其中三个已是空瓶,仅剩的一瓶也喝掉了大半。

    虽然已经有了预期,但眼前的一幕还是有点超出想象。若雪对环境的整洁颇为在意,同居这些年,我还从未见过家里出现如此凌乱的景象。

    以我对若雪的了解,她的状态最多也就喝了半杯而已。也就是说大多数的酒都是被沙发上的女人一个人喝光的。这个瘦瘦的女人竟然能喝得下去这么多,这点倒是令我刮目相看。

    若雪问我:“老公你还记得她吗?”

    我摇头。似乎有点面熟,应该见过,但没熟悉到立刻就能想起来的程度。

    若雪提示说我们结婚的时候她有来过。我应该见过她一次,后来偶尔也有提起。

    前文说过,我曾经失忆,最近两年的记忆也多有混乱。这种只见过一面的人,通常我是想不起来的。但这次不同,若雪一提到婚礼,我还真就想起来了。

    醉倒在沙发上的女人名叫何菲。她现在的样子和两年前婚礼时差别很大。

    那时她还没把头发弄成夸张的酒红色,印象里也没有这么长,好像只是比较普通的齐肩黑发。话不多,是那种外表靓丽举止平和的形象。不过那时她的身材就非常惹人关注了,我的一个伴郎朋友还积极地跑去搭讪,不过后来没听说他们有结果。

    何菲是若雪中学时代的好朋友。高考之后若雪上了大学,落榜的何菲到津海市找工作,她俩的联系便渐渐少了。毕业之后若雪和我一起来到津海,但双方工作都很忙,两人的联系仍旧不多。

    为婚礼选伴娘的时候,若雪邀请过她。具体情况我不记得了,只知道何菲没有接受妻子的邀请,仅作为普通亲友参加了婚礼。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她,直到今天。

    妻子似乎对我一下子就想起了何菲的名字感到意外,但没有多说什么。转而讲起今晚的事。

    下午快到7点钟的时候,准备下班的若雪收到何菲的信息,说突然想到今天是若雪生日,想来看看她。原本我们预定了晚上8点的晚餐,若雪在思考该怎样拒绝何菲的时候,刚巧我打电话告诉她,开会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于是若雪便答应了何菲。起初是想好不容易订到了餐位,现在我去不了,她便联系何菲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结果何菲说不想去外面,想到家里来。

    若雪对他人的情绪格外敏感,即便是隔着电话也能听出端倪。她觉得何菲的情绪不太对,便同意了她的提议。

    若雪回到家时是晚上7点半左右,何菲已经提着蛋糕盒在楼下等她了。当时何菲的状态就特别消沉,一点都没有为朋友庆生的感觉。进门后,两人一起切了蛋糕,还没开始吃何菲就问家里有没有酒,说她想喝点酒。

    若雪以为她是有话要说,便把我放在家里的酒拿了出来。没想到何菲喝起酒来一杯接着一杯,也不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若雪不善酒量也不喜欢饮酒,就在旁边小口小口地慢慢抿酒陪着她。还没等找到机会问出缘由,何菲就醉倒了。

    若雪是颇有名气的心理咨询师,有朋友遇到问题会想到来找她,我倒也不觉得意外。

    其实我当时并不在意何菲到底有什么烦恼。只觉得她这酒量大得惊人,一口气喝了我好几千块钱的酒,这个量喝倒我三回都绰绰有余了。

    随后我们稍作商量。若雪提到何菲家的住处,与这边有些距离,开车一个来回得一个多小时。已经这么晚了,把她送回去可能更麻烦,还不如干脆让她睡在家里。有什么事也方便明天再说。

    我家有一间小客房,装修时有布置床铺以便亲朋留宿。实际上这些年里一次都没用上,里面已经放置了一些杂物。所幸有爱好整洁的妻子经常打扫,倒是不耽误使用。

    我们一起把客房简单收拾了一下,若雪从卧室拿来一床备用的被褥,我把客厅沙发上的靠垫拿过来作枕头。好不容易才把何菲安顿好。

    虽然喝了那么多酒,但她睡得很熟,并没有需要特别照顾的迹象。实属万幸。

    将何菲安顿好之后,若雪照看了一会儿才忧心忡忡地离开。这会儿已经过了凌晨一点。若雪睡前洗漱时,我在客厅尝了尝何菲带来的蛋糕,蛋糕的外观看起来很普通,味道却意外的好。没忍住多吃了两块。

    第二天我俩醒得很早,起床时才刚过6点。虽然是星期六,但若雪还有预约的咨询者。我虽然没什么事,但一起来也就睡不着了。

    不知道与家里睡着一个几乎陌生的美艳女人有没有关系,一晚上我都心神不宁地睡不踏实。起床时隐约有些头疼。

    趁若雪洗澡的时候,我到厨房准备了一些面包牛奶作为早餐。

    临近7点时,何菲醒转过来。若雪察觉后马上倒了一大杯温水送了过去。

    刚刚醒来的何菲眼神中满是游离,她的注意力似乎完全不在眼前,与若雪的对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样子。我和她打招呼,她就很随意地哦了一声算是回应。

    看起来她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周围的情况。然后就立刻与若雪告别准备离开。

    若雪提出说开车送她回去,遭到回绝也只好作罢。

    我陪着妻子站在门口目送何菲乘上电梯,明显是宿醉未消,光是走出门到电梯口这一小段路都不稳当。她还穿了一双完全不像日常会穿的那种很高很细的高跟鞋,看起来随时摔倒都不奇怪。这要是天黑以后,还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离开。

    送走了客人,我们俩也没有心情慢慢吃早餐了。

    大概半小时之后,若雪出了门。我在家里泡了一壶咖啡,一边慢慢享用,一边收拾凌乱的客厅。

    上午9点多的时候,我突然接到一通委托工作的电话。是个老客户,工作很简单,只是得出两天差。

    换做平时,周末出差我也没什么所谓。但考虑到若雪心情不好,我害怕出意外。答应客户出差之前就先联系了她。若雪表示自己没关系,我才答应。

    出个短差,也不用准备什么东西。订好机票我就出了门。

    在出租车上,我接到雷羽的电话。

    雷羽是我最好的两个朋友之一,这会儿已经认识超过二十年了。我俩同一年高中毕业,但他比我大一岁。

    高中毕业之后,雷羽因为优秀的身体素质被选中参了军。先是做了四年边防军,随后又在某个需要保密的军事部门工作了六年。十年军旅生涯结束后,他退伍来到津海市做了一名刑警,他来的时候正是我结婚前不久。

    他目前在警局重案组工作,担任组长。我知道他上个月刚刚破获了一起跨地区的走私案。最后的抓捕行动中,嫌疑人动用了来路不明的枪支。为了不让下属受伤,雷羽一个人冲进对方据守的仓库,徒手解决了十二名持枪匪徒。

    这次电话他倒没说什么,就问最近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我说正在去机场的路上,大概后天回来,于是就约在了下周一的晚上。

    这两年雷羽经常和我小聚,大多是吃饭喝酒,偶尔也会一起到城市周边玩玩。

    若雪有空的时候会和我一起,他偶尔也会带上女友。在津海市生活的两年里,他至少有过四位女友,这还只是我知道的。据他所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执行任务时总能遇到对他倾心的女孩子。

    不过这次显然不是日常小聚,听他稍显急切的语气,我就知道是有事可做了。

    前面我有提到,我有一份不赚钱的私活,就是帮他做案情咨询。

    当然,我不会跟他去案发现场,也不会去看规定里不能给一般民众看的文件。完全是听他讲,或者看存在他手机里的资料,然后帮他出主意。

    我不敢说自己擅长逻辑推理,只是总能注意到一切容易被忽略的疑点,或者是发现一些看似不相关事件之间的联系。我并不能向侦探一样直接告诉他答案,最多是找到新的思路。后面的调查取证还得靠他和警队的成员们。

    毕竟现实里没有多少高智商罪犯闲着没事蓄意作案证明自己存在,也没有几个案件能在案发后立刻将嫌疑人锁定在少数几个人之中。侦破案件还是要靠勤勉机智的警员们按部就班地走访查证。

    在我遇到那个人之前,我根本不相信有人仅靠观察现场就能还原出案发过程。不过这是后话了,我第一次见到那个人是两个月之后的事。

    举个我帮忙破案的例子好了。2029年年中时有过一次,我在他手机上看了一段复制出来的监控视频。其中有一个人在我眼中行迹非常可疑,可那个人之前压根不在警方的嫌疑人名单里,完全是个路人。我把认为他可疑的几个理由如实告诉了雷羽,他觉得我说得有点道理,就花时间查了一下。没想到那人是关键证人,他无意中看到了案发过程,因为害怕才会表现可疑,结果就这么顺藤摸瓜破获了那次案件。或许没有我,那个人终究也会被注意到,所以我也没办法说自己起到了多大作用。

    今天雷羽说话的口气就很像遇到了什么难题,想要让我帮他找突破口的样子。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就随口和出租车司机聊了一句:“师傅,我刚出差回来没几天,最近咱们津海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有,”司机大哥立刻来了兴趣:“就昨天,哦,不对,前天,周四。有人在柳河北区发现了一个装死人的袋子。”

    “啊?”我吃了一惊,柳河北区可是居民区,出这么大的事不知道会恐慌成什么样。

    司机大哥继续和我讲这件事,不过听起来他似乎也不是很了解,翻来覆去地说了一会儿,也没什么有用的消息。

    我上网搜索了一下,公开的消息就和司机讲的差不多。

    6月20日星期四一早,一个在河边散步的老人注意到河面上漂着个黑色的大袋子,接受媒体采访时,老人说他看到的场景和正在热映的刑侦剧里很像,他就认定里面是尸体,然后就报了警。

    警方赶到现场,由于前一晚大暴雨,河流湍急。花了些力气才把那个袋子弄到岸边。袋口扎得特别严实,却在拖拽的过程中划开了袋子底部。现场不少人表示看到里面有大量的血迹,有人说看到了乱糟糟的长头发,还有人说看到了被切断的手指头什么的。

    但网上并没有影像资料。到目前为止,官方尚未透露具体情况。警方给出的说法是“疑似抛尸案,正在积极开展调查。”

    借用司机大哥的说法:这不是糊弄人嘛,都捞上来了,抛尸就抛尸,咋还能疑似?怕不是死了个大人物吧。

    我也觉得奇怪。印象里还从来没听说过疑似抛尸这种说法。

    不过没关系,后天我就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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